“现在对你而言，最重要的是学院大比，不是吗？”

直到杯子里的茶水凉透了，姜照才结束了与季知节的对话。他们几乎分享了相关事件的所有情报，说到后面姜照都觉得口干舌燥，偏偏季知节除了第一口就没碰过手里的杯子。

就像跟那杯子有仇一样，他总无意识地敲击斜侧方，却又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让姜照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开口提醒他。

姜照回学院就是为了学院大比，季知节不说她也知道。

“是啊，学院大比。”姜照一时间有些出神，“学院大比之后就是万象九重塔后四层不限时挑战的开放了，没有新生会想错过这个机会。”

也是他们冲击青云榜最便捷的方式。

体修院的司寇战刃，千机院的乌墨和孟千机，灵修院的萧瑾绪，契修院的谢明珠和元未明……

今年好像紫薇星集体转世，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像韭菜一样一茬接一茬地出现，以至于今年的赌局开的格外盛大，都在猜最后的胜者是谁。

“青云榜那几个又开设赌局了。”临走前，季知节突然又提了一句，“这次我还是把全部的筹码都压在你头上了。”

“那我可不能让季铁律失望。”姜照双手环抱着，似乎是在开玩笑，但眼中的势在必得一点不少。

季铁律。

分明才过去没几天，季知节已经开始对这个称呼感到生疏了。

所有人都默认他和审判庭闹掰了，事实上也是如此。他的一切不幸都来源于审判庭胡乱判案，可偏偏他还为审判庭工作了那么久。

其他人都不想揭开季知节的伤疤，他们担心季知节会因有人提到审判庭而陷入一种更加低落的情绪。但季知节并不喜欢那种高高在上的同情，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有多可怜一样。

但姜照不一样，她不仅要揭开他的伤疤，还要往上面撒点盐问季知节咸不咸。

季知节算是看出来了，姜照没把他当成可怜人，也没把他当人。

但季知节偏偏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如常的态度。

“你得到什么名词我都不会失望。”季知节原本应该走了，但他还是回头补充了这么一句，“就算我赌输了，也会为你补上奖品。”

他说的不是就算姜照在学院大比里输了，而是自己赌输了。

姜照获胜就能得到学院大比胜利的奖赏和他赢得的筹码。输了，季知节也会自掏腰包为姜照补上奖品。

无论如何，荣耀都属于她。

姜照没反应过来季知节的意思，等她准备回去时，又被浮丘秋水叫走了。

她真是有一段时间没见自己这位老师了。

或者说，现在姜照其实不太敢去见浮丘秋水。

“怎么了，我们罗刹鸟的老大干完大事就不来见你的老师了？”

果然，一进浮丘秋水的办公室，对方就开始阴阳怪气起来。姜照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因为姜照突然成了罗刹鸟的老大又惊动了皇主，浮丘秋水担心之余也为姜照的鲁莽捏了把汗。

姜照尽可能露出一个乖巧的笑，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浮丘秋水，就像小动物撒娇一样。

她上一次这么做还是母亲姜颂还在的时候，因为调皮受伤才这么像幼兽一样祈求母亲的原谅。

在外，姜照一直是一个雌鹰一样不会低头的女人。

只有在母亲和如同母亲一样的浮丘秋水面前，她才久违地像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少年。

“真是的……”

浮丘秋水很容易心软，尤其是姜照眨着那双泛着水光的眼睛时。她知道的，她知道就算是被红眼追杀到绝境的时候，姜照都绝不可能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她像个孩子一样依赖自己，浮丘秋水只恨自己还不够强大，没有强大到能让姜照安心地做所有她想做的事。

“别撒娇了，跟你说正事。”浮丘秋水让姜照自己搬个椅子过来坐下，轻轻咳嗽了一声，好像没有因姜照刚才的举动受到任何影响。

姜照轻轻说了一句她是自己最喜欢的老师，这才乖巧地坐在了一旁。

简直像个真的好学生一样。

姜照不知道的是，浮丘秋水的办公室一向是没有椅子的。其他的学生来了，就是要待一天也只能站着，也就姜照来的时候能坐在一旁。

对于修士来说，站着和坐着的区别不会很大。

但浮丘秋水会心疼。

“其实我原本是想建议你放弃这次大比的。”浮丘秋水这么说的时候，姜照猛然抬起头，眨着眼睛看向她这个老师，直到浮丘秋水说出下一句话，“不过我知道你的性子，想做什么，就算十个程衙内都拉不回去。”

当然，当然了，就算是姜照本人也对这句话不置可否。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

“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些小礼物。”浮丘秋水确认了没人知道姜照在这里，这才把灵器和灵丹全都拿了出来，数量多到可以将姜照整个人淹没。

姜照看着可以当糖豆吃的灵丹，忍不住站了起来，不过马上就被浮丘秋水压着坐了回去。

“试试这个。”浮丘秋水看着瓶子上贴的标签，最后选了一颗灵丹塞到姜照口中。

有点苦，

姜照用舌头抵着牙齿，生怕自己不小心将灵丹吐出来。她能感受到这灵丹的品阶，既然是浮丘秋水的心意，她就一点都不想浪费。

一股暖流贯彻姜照的五脏六腑，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好像整个人都得到了洗礼。起初姜照只以为是什么延年益寿的灵丹，直到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透明又虚幻起来，她才发现灵丹的真实用途。

“浮丘老师……”

姜照几乎快要找不到自己的声音了，她好像恍然处在了另一个空间里，连浮丘秋水在哪都看不到了。

随之而来的，是充沛的灵力将她包裹，让她看到了曾经被自己召唤而来的所有神明。

有在西南边陲的沉香，他正拿着毛笔，在纸面上写写画画着什么。涂掉某个字以后，沉香微微蹙眉，直到听见声音才抬起头，对突然出现的姜照露出一个笑。

“修为突破了？”他这么问，好像无论如何都会在姜照身后。

突破？

或许是。

姜照点点头，发不出声音，沉香马上意识到他大约是出于魂魄离体的一种状态。在筑基到明心境之间，修士需要经历一次这样的灵魂漂泊，很多修士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崩溃，从此修为停滞不前的。

“有需要随时召唤我。”沉香似乎是在触碰姜照，但只能摸到一个虚影，随后姜照就像是要消失在他眼前。

“有时间可以来西南边陲看看，我想你会喜欢它的改变。”

当然。

姜照发不出声音，但她肯定沉香看到了自己的口型。因为沉香很快对他回以了一个鼓励的笑容，就像她曾经在山牢里将他召唤出来劈山时一样。

他们的灵魂早已深度绑定，就算姜照不开口，沉香也能知道。

随后就是在云层中翻来覆去的小白龙。

“可算是又见到你了。”它的龙角轻轻顶了一下姜照，不过从她的发丝间穿过，就像姜照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还是要恭喜你突破，最近有需要记得召唤我，否则我只能让这块地方打雷下雨，多无聊啊。”

小白龙时不时会进入姜照的识海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大部分时间都只能得到一个否定的答复。他也是知道，请神一次对灵力耗费极大，所以后来便只会找姜照聊聊天了。

前一段时间的罗刹鸟宴会上，姜照差点就召唤出小白龙了。他感受到那时姜照的灵力涌动，结果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让她把哪吒那煞星叫了出来。

“说谁煞星呢？”

哪吒的声音让小白龙一激灵，虽然曾经被抽皮拔筋的不是他，但每每听到哪吒的声音，小白龙脑中都能想象到那场景。

“看来你这是要突破了。”哪吒抽走姜照绑在头上的混天绫，“上次把我叫出来，连一招都没来得及出就把我送走了，我可记着呢。”

“下次有需要，别叫这小白龙了，叫我吧。”

姜照倒是也想请哪吒，可是一召唤哪吒，姜照就不知道为什么非常想拿着火尖枪去刺穿江仲楷。万一学院大考的时候江仲楷也来看，她怕控制不住自己跑下台去砍江仲楷。

哪吒没管姜照在想什么，重新将混天绫绑在了姜照的头上：“那条蠢龙都把混天绫弄乱了。”

小白龙：我根本没碰到好吗？

小白龙吐出水柱，透着水镜，姜照能看清哪吒给她绑的头发，的确比她先前随手扎的精神很多。混天绫原本就鲜艳耀眼，这样穿入黑色的发丝又给她平添了几分少年意气。

“那什么学院大比，你可要好好加油啊。”因为哪吒在旁边，小白龙也就没有直说让姜照请神时召唤自己，只好对她挤眉弄眼，希望姜照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没能等到哪吒的反应，姜照又好像出现在了外院考核的画卷中。

九个太阳燃烧着天幕，后羿举起弓箭，却在射出的前一刻看到了姜照。

魂体状态的姜照无法触碰后羿却能接过他的弓箭，就像方才哪吒无法触碰她却能以混天绫为媒介触碰她的头发一样。

或许……

从筑基到明心，除了姜照的实力能大幅增长以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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