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庶春南归》
二百年前,南蛮东夷,二方首领自修邪术,多次派兵骚扰中晋,边域百姓苦不堪言,北疆戎域亦是趁乱发兵。
治外之苦,一直是中晋先帝的心结,眼看中晋皇权没落,领土遭殃,年纪不过弱冠的先帝便一举夺权,推翻无所作为的太子,杀掉病怏怏而不知忧患的父皇,自立为王,南征北战。征战几十年,并南蛮东夷为南禺,定北疆,于南北各封二王,勉强安稳时局。
然,先帝百岁逝世,新帝上位,南北外贼蠢蠢欲动,南禺邪术复苏猖獗,北疆内乱,北民流寇肆意妄为,朝廷为捉拿乱民,苦不堪言。
幸好新帝继承父王遗志,可到底不如先帝那般出类拔萃、震古烁今,精力不足,主心骨便都放在了派兵打压南禺上。故而,几百年过去,南禺看到了中晋不退一分一毫的决心,被打压数次后只好老实起来,倒是被漏掉了的北疆至今还不肯消停。
新帝一生操劳军事,刚过半百便病逝。可到底也有一番作为,是位明君,但他还是被先帝过分耀眼的光芒压了下去,以至于,他在历史中,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甚至后人歌颂的“先帝”,都是跨过了他这一代的天降圣皇——他的父王。
俗话说,富不过三代,便是皇家,也不可能三代连出英才。
如今这位皇帝,便是位虚伪无能的现世报废物。
不过,这只是关阇彦眼中的皇帝。
世人被他骗得团团转,提到中晋先帝,便连带着将他这位做孙子的也拿出来嬉笑点评一番,点评的当然不是什么碌碌无能,而是一位能与先帝相媲美的举世好皇帝!
他们是老百姓,更容易被蒙蔽双目,人云亦云,皆是皇帝文过饰非最好的舆论造势者。
可也是多亏了皇帝在意名声的特性,关家才硬生生挺了这么多年。
可也是这位皇帝次次的笑里藏刀与虚情假意,让关家真心以为,自己只需收敛锋芒,甘愿臣服,听从安排,皇帝便会放过他们……可真的等关家一步步心甘情愿地踏了下坡路,皇帝便会如狼似虎地扑来,对他们赶尽杀绝了。
南禺忌惮先帝和二代皇帝,偃旗息鼓许久,加上二十多年那场斩邪之战又令其元气大伤,以至于后来的南禺几乎都已对中晋言听计从,服饰、贸易、文化习俗,文字、钱币种种皆改禺换晋。
中晋懒得管南禺破事,看着南禺乖顺,又为自己发展茶道暴利,想着坐享其成,便迟迟不收复,不收复但得驻军,得驻军但不拨款治理。
又以至于二十多年了,南禺还是一块穷地皮。
农民种的茶山价值千金,可农民自身却是差点一口饭都吃不上。
种种这些,封王后人南夷翁皆看在眼里。
如今,中晋又非要指控南禺邪术再度复苏,想要仿效当年恶举,虐杀孩童,以修邪丹!且不论南夷翁知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在捣鬼,可就算捣鬼,捣的也是南禺自家孩童的鬼!和他娘的中晋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多管闲事!!!
真是没把他这个封王放在眼里了!
抓童修炼的怪贼藏得甚好,他这个封王都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此事,远在万里之外的中晋就急急忙忙来插一脚,岂不是有诈?!搞不好,那怪贼就是中晋人自导自演搞出来的祸事!
南夷翁本不想和中晋撕破脸皮,谁知他还没来及开口,中晋那狗皇帝就嚷嚷着攻打南禺,扬言要将其收复,早不收复,现在却开始装模作样?!
驻军在南禺边际的官军直逼过来,已经杀光了不少无辜的南禺人,岭阳关氏亦将出山,这哪里是什么收复?!分明是早看他们不顺眼,决心灭种了!
欺人太甚!!!
南夷翁一气之下,起兵造反。
整片南禺,怒气暴涨,纷纷呐喊着“天下苦晋久矣”,群起而上,光是跟中晋的驻军就大战了三天三夜,还没休止,山河俱碎,流血漂橹,死伤惨重。
算算时间,关阇彦也已经离开南禺快三日了。
魏郁春和陶明案也早就收拾齐整,离开了无人的镇子,继续深入祭坛。
他们留在战火纷飞的南禺,冒着巨大的性命风险,可他们并无一人害怕。
路上,陶明案也曾出于好心,多嘴一问:“冯姑娘,南禺如今形势甚危,不宜久留,继续深入,只怕会伤及性命,祭坛之事尚且可以放一放,不如我们先回古溪,暂避风头。”
古溪村偏南,又被高山紧紧包绕,比起如今闹得最凶的北边中晋南禺接壤处,这个村子自然是最好的避难所。
可魏郁春摇摇头,道:“我知陶司直好意,也知,你必是卯足劲头往前走的,关阇彦也是拼尽全力往前走了,你们都在前头,我怎好落在后头?我怎好次次都得仰仗旁人的照顾和保护?我其实一点都不怕的。南禺……中晋……关阇彦,他们都还需要我。”
“一日不解酆都难题,便一日无法揭露中晋帝真面目。能解者,只有我。”
魏郁春累得不行,千里寻山,不过才过去了半个多月,她就已经瘦了一圈。可她自从发现自己弥足重要的价值后,她提及自己时,浑身都充斥着无穷无尽的骄傲,这些骄傲往往弥补了她吃下所有苦楚的痛苦。
她攥着一手的解字手稿,望着山外的天际明光,在风中笑得肆意张扬。
她衣服破旧不已,浑身脏臭,脸色也是灰扑扑的,连半扎的发也是凌乱不堪,混杂着汗泥,粘嗒嗒地拍在脸上,可她却依旧耀眼。比从前京城时干净富贵的模样远远耀眼得多!
“陶司直,我要让所有人知道,女子也可有救世之能。”
她的眸子闪烁着激动而悲悯的泪光:“我的笔还有纸稿,便是我的武器。”
“竟是有些嫉妒关兄了。”陶明案弯着眉目看着眼前美如画卷的人景,竟不小心将心中之言说出口了,可到底声音不大。
魏郁春微微稳住心中如同烈焰燃烧的大志,尴尬地整肃好自己的仪容仪表,又是先前一般冷清自持的女娘子,与方才那般恣意快活的救世英雄全然不同。
“陶司直,你方才说什么?”她的确没有听清。
风声太大了。
陶明案笑了笑,摇摇头不语。
他明白,魏郁春好似更愿意在关阇彦面前展露自己豪迈明媚的那一面,而在他和其他人面前,她便是一尊不怒自威的冷佛。她知他谨慎知礼,故而更愿意在他面前做好自己的本分,生怕越距,有所忌惮。而在面对关阇彦那般不拘小节的性子时,她才会放下戒心,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就算是违背常理、倒反天罡、惊世骇俗,她也无所畏惧。因为,关阇彦也不在乎这些啊。
而他,是没办法真的什么都不在乎的,毕竟,他的资本、底气还有眼界其实远远不如关阇彦。尽管,他也更乐意面对魏郁春昂扬似火、解放天性的模样。
他终于知道,为何魏郁春在很早的时候,就会对关阇彦那么在意了。
比起拥有,他更爱欣赏和放手,明珠璀璨,岂能蒙尘?魏郁春这种人,必须得做自己才能快活。没人可以拥有得了她,只能她自己愿意靠近。
战火纷飞,剑拔弩张。
半月下来,南夷翁已将南禺驻军全部屠戮撵去,听说这本该是场至少要攻打上至少一月的自卫战,可突有一日,南禺惊现一名天降神将自荐于南夷翁,八尺男儿,被坚执锐,黑铁面具覆盖真容,助自卫军披荆斩棘,战功显赫,备受南夷翁重视,将其封为主将,即便如此,还是无人知晓他的真实来历和姓名,也没人敢过问。
自卫军即刻踏上边境与中晋岭阳交界的曲江,转为叛军,与岭阳关氏隔江对峙。
连续两日秋暴雨,曲江江水暴涨,狂风大作,叛军难以越江,岭阳关兵亦是如此。故而双方不得已休战。
两日后暴雨将歇,已是半头白发的关老都督穿着笨重的盔甲,手持金铁长枪,领在众军之前,尽管眉目坚毅,气概不减当年,可还是怎么都掩不住那藏在骨肉里的疲态。
嫡子死于南禺,次子消失已久,几番丧子之痛,外加皇帝之忌惮,南禺的强兵猛攻,还有自己身体的不堪重负等等,早已将他压垮得不能自已……
当他透过雨幕看到曲江对岸黑压压的兵马,还有为首那位雄姿英发的铁面神将时,他只感觉自己衰弱的身体更苍老了几分。
说起来,若是阇彦在世,也应当是这幅模样吧。不,甚至应该更加英姿飒爽。
阇彦……阇彦……城门之雁,护疆卫国,宁死不屈,结果竟死得那么不明不白,如今这中晋的城阇,却还要他这把老骨头爬起来死守,阇彦怎么能这么扔下他就走了呢,怨言不由生发于心。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与儿子还有一直没办法调和的嫌隙,今后也没有机会调和了,此生遗憾未了啊。
遗憾爬上枯老的眼眸,目光变得湿润。
南禺兵自古就善水,乌泱泱的人马又是架水桥,又是拉船飞渡的,速度奇快,眼看就要到岸边来。
此战不善。
关老都督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杀!!!”
铁面将军用兵如神,又极其熟悉关氏兵法,以至于还没等手下兵出手,他便以一己之力深入了关氏腹地,与关老都督正面对峙。
关老都督身后士兵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错啊老头儿,老当益壮啊。”熟悉的嗓音,带着欠欠痞气的调调,向来是关阇彦跟关老都督说话的风格。
所有人呆若木鸡。
关阇彦也不装了,他就像曾经保证过的那样,摘掉面具,大方一笑,毫不吝啬地承认道:“你们怎么都不说话?没错,是我,没死,不是鬼。”
“都督?!!!”
“好啊!!!我就说我们都督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的!”
“什么天降神将,呸,哈哈哈,还不是咱们都督啊?!”
“是啊是啊!!!都督回来了,我们都有救了!”
方才还因战局焦灼显得沉闷紧张的岭阳士兵们突然炸开了锅,欢呼呐喊着!
“安南都督!!!”
“安南都督起死回生了?!”
关阇彦身后紧紧跟着的叛军只觉信仰崩塌,他们盯着关阇彦的背影,只觉胆寒,可想逃却也逃不掉。
“阇彦……”也许父子之间都是心有灵犀的,关老都督抬眼与关阇彦平视几许,好似就读懂了儿子的心绪,他什么都没有多问。
只是平静地问他:“你真的准备好了吗?”
关阇彦放下长剑,一根长枪被他笔直地插在了湿泥中,他勒马,眉目尽显杀气:“老头儿,此圣人,非我们关氏可托付信任之人。”
“你也知,此战必死无疑,败了,关氏轻则门第败落,重则名声尽毁、牵连九族。不败则逃,可无辜的关氏族人还有南禺人,该怎么办?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父亲,”关阇彦突然郑重道,“伐无道,诛暴晋。不得不反,我也是被逼的,南禺也是被逼的,父亲,你也是被逼的。”
关阇彦分外认真,这也是他第一次用这般敬重的语气和父亲说话。
“不怪我了?”关老都督明白了他的意思,咽着千言万语,强装镇定才勉强说出一句不颤的话。
关阇彦眯了眯眼,颤掉了黏在眼皮和睫羽上的雨珠,露出他眼底戏谑却又真挚的目光:“怪啊。但你这老东西若是死了,家里的娘还不是得哭得死去活来,我不过是为了我娘罢了。”
死里逃生后,他早就保证过,若还有机会,他与父亲重逢时便不再只是剑拔弩张、无休无止的争吵了。尽管,他还是打心底无法完全原谅这位父亲。
“臭小子,说话还是这死样子。”
关老都督无奈笑了笑。
局势大变,好好的天降神将摇身一变成了对家的儿子。守在南禺的南夷翁一听,瞬间暴跳如雷。又听到军报说,关老都督同安南都督一并领着人马,将南禺的叛军全部捉拿了起来,视作俘虏,一同驱赶着往军营赶来,南夷翁心死,痛恨自己病急乱投医,被人摆了一道狠计,谁知,那大批大批状似围剿的兵马不是来灭口的,而是来谈判的。
其实比起谈判,威胁一词更为妥当。
关氏叛变,拉尽资源,士兵也不过十多万人,就算各个都是奇兵,与整个中晋五军都督府以及地方军和京城京卫兵合计至少八十多万人对打,也不可能杀出重围。然而,若是添上南禺善水兵力五十万,还有能有保证补给的南禺粮仓,便是以少胜多,这场仗的胜算都不算小。
面对威逼利诱,南夷翁不得不服。
于是叛军人马瞬间扩张,守在南禺军营暂且整顿,以掩中晋耳目。
关阇彦便顺带着将消失多个月的种种见闻都说与了父亲听。
关老都督原本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听完这一切,还是觉得荒谬不可抑,气得连摔了至少二三十只舆图沙盘。
“荒唐!所以,死在京城的,竟是昀洲?!他……我怜他母亲身死,对他百般纵容,竟不想他生出那般卑鄙的小人之心!侵染邪术,被人利用!祸福无门,唯人自召!死得不冤!我……我对不起他九泉之下的母亲!”
关阇彦冷笑一声,笑关昀洲愚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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