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厌娇》
寒风透过窗子未关的缝隙吹进,撩起鬓边如云发丝。
这个姿势其实非常不适。
背对着坐在矮榻上,右手被人往后抓着,要看向头顶的裴执,她的颈子只能往上高高扬起。
好似被拉满的弓弦,颈侧因刚才的短暂睡梦发的细微汗珠在烛火下泛着晶莹的光,格外诱人。
但宋徽玉却对此时男人眼中的自己浑然不觉,只知道她此时面对掌握着自己命脉的男人,哪里有什么反抗的余地。
乖顺的仰起头,刚要对着男人绽开一个笑,脖颈处却先是一凉。
背脊随之一僵,冷汗顺着岑岑滑落腰际。
宋徽玉近日曾从府中下人口中得知裴执这护手的由来,据说是请了西域隐居的锻造师以冰川玄铁打造,又选了睚眦为纹饰,边缘走势如睚眦利爪锋利,传闻可削铁如泥。
此时这个传闻中无比锐利的护手正沿着她的脖颈滑动,从脸庞边缘的下巴,一路到了明显的锁骨上。
“夫君,你怎么过来了——”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喉口就被狠狠扣住。
本就是反过来的姿势,此时被紧紧束缚,呼吸登时变得无比滞涩,她的唇下意识因紧张微微张开,露出里面的贝齿。
明明白日里宋徽玉还隐约察觉裴执有些松动的感觉,如今怎么又这般?
虽然不清楚情况,但宋徽玉还是强迫自己保持着冷静,甚至在憋滞到边缘的时候,还在脸上保持着刚才的笑意,软着手搭在男人扣住喉口的手上。
感受到搭在小臂上的手,裴执手上的肌肉猛地一跳。
那股从刚才得知真相时开始,小臂上就无比清晰的灼热感觉,就好像在她触碰的瞬间被打开了开关般放大数倍。
原本灼热变成撕裂般的痛,仿若万千毒虫啃咬血肉,但这极致的痛感之外,那股原本似有若无的空虚陡然变得无比清晰,以至于他的手都因此带来的充血兴奋而细微的发着抖。
感受到握在颈上的手松开,宋徽玉的腰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跌坐在贵妃榻上。
还不待喘匀气,身后传来裴执冷淡的声音。
“看你刚刚的反应,是不想我过来?”
“当然不是的。”
男人刚才的反应让宋徽玉察觉到这话的不对劲。
这语气似乎不单单是之前那般的冷淡和厌弃,似乎还带着些试探,似乎只要自己说的话不合他的心意,就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脖颈上被掐过的地方呼吸间还隐隐作痛,宋徽玉直到自己的回答必须慎重。
思忖片刻,她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夫君愿意过来,妾身自然是欣喜的,只是太意外了,所有有些紧张。”
“哦?”裴执听着明显是假的话,但却故意追问,“欣喜?夫人喜欢什么?”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目光,宋徽玉强迫自己忽视掉微微颤抖的身体,用最温柔的声音道:“妾身喜欢大人可以陪着,喜欢与大人说话,喜欢和大人有关的任何事情。”
“任何事情……”
裴执低声重复着她的话,落在她身上的眼神都带着和以往不同的情绪,就好像野兽看着要到手的猎物。
“好一个任何事情。”
宋徽玉压制着恐惧看着他,在男人的目光中温和地朝他笑。
这笑的意思就像无力反抗的小兽被抓住时,伸出来舔抓住它脖颈的手,翻出肚皮任对方搓弄一般,是对无法对方的上位者的讨好。
乖顺,无害,将自己最柔软的腹肉亮出来,是给对方的诚意和示好。
但同时也代表着,此时处于下位的她觉得可以随意哄骗你。
就像宋徽玉刚刚和过去说的那些昭然若揭的谎言。
或许在她眼里,他就是那个三两句话就会被骗的团团转的傻子,所以她才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底线。
这一认知让裴执本就的在压制边缘的怒火到了忍耐的极限,右手的空泛感几乎让他难以忍受,又下意识抚上面前这细白带着红痕的脖颈。
感受到掌心里少女的瑟缩,裴执恶劣心起。
狐狸既然想戴着面具,那他就试上一试,究竟要被羞辱到何等境地,她才会露出本来面目。
街上梆子又一次敲响,凄凉散缓的声音带着凄婉的调子。
风吹进来,打在裸露的脖颈上,让人一阵下意识的战栗。
冰冷的玄铁在少女颈子上缓缓游走,时而轻,时而重,有时锐利的边缘还会划破薄薄的皮肤,细微的血迹从上面渗出,但他却置若罔闻只将它抹开。
“疼吗?”
少女果然装傻摇头。
这幅模样让裴执更加不快,最后护手尖锐的指尖勾住那悬挂在颈上的项圈,最下面坠着的红宝石随之猛地摇动。
男人故意问她:“你刚刚说的喜欢,是真的?”
少女被挟制住命脉,不敢言语只温顺的点头。
看起来听话的狐狸,却在背后无人处摇动着蓬松的尾巴。
让人更想将这个狐狸抓住,好好教她什么叫做规矩。
……
微红的痕迹落在肌肤上,若方才庭院中所见雪地残梅,他的手不由得狠狠按住。
因呼吸不畅,身前柔软剧烈的起伏,宋徽玉的眼角不受控制的泛起微红,似是贪嘴饮了佳酿后的酒色。
杀意激发出的血气上涌中,裴执隐隐听见对方喉中那小声而压抑的“珏哥哥”。
不知为何这句小声到几乎不可闻的呼唤让裴执心中的怒火登时到达顶峰,握在她脖颈上那原本灼烧难耐的手,此时空乏感犹如涨潮的潮水将所有其他的感觉淹没。
他只能感觉到,无尽的空乏而引起的,无尽的渴望。
想要触碰,想要毁灭,想狠狠抓住这个狡诈狐狸的蓬松尾巴,将她狠狠压制。
或许怒火和欲|火本在一线之间,裴执那双平素淡漠冷肃的眸子里,此时盛满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欲。
可偏这个勾起的少女此时什么都不知道。
脖颈上的血气引得宋徽玉想起曾经亲眼目睹的那个属于杀戮的雪夜,那么多生命逝去时,她的鼻尖就曾闻到过这般浓郁的血气。
由心底而起的恐惧让她激发出求生欲,下意识让她按着心底最真实的想法,想逃开,离这个可怕的男人越远越好。
但她下意识要逃离的动作却不知为何激怒了男人。
身子刚一动就被发现,那双扣在脖颈处的手被她推开的动作滑开,却陡然收紧,扣住了她的后脑。
挣扎间,少女头顶的簪子落下,茂密的发如柔顺的缎子流淌在裴执的掌心。
他反手紧紧将长发抓住,头上的刺痛使她被迫高高仰起头,被迫和这个男人对视。
“不是说喜欢,既然夫人喜欢为什么要躲?还是刚刚说的都是在骗我?”
裴执锐利的目光直视着她,近在咫尺间宋徽玉可以感受到他说话时带出的气息,打在耳际。
“说话。”
宋徽玉想垂下眼却被男人的手在后颈处抓了下,这下虽然不是很重,但隐隐约约的刺痛明显就是威胁。
她只好抬眸看着他,眼睛即使心虚到闪躲,但还是小声道;“喜欢的……不是躲。”
“我最讨厌的就是心口不一的人,军中若有人敢欺骗我,必以重罚处置。”裴执的视线紧紧盯着面前的少女,“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究竟喜不喜欢?”
“我……”
被这样一双冷冽的眼逼问,宋徽玉其实心里多少已经开始动摇,但话说出口前,理智还是让她停住,即使此刻她说了实话,等着她的难道会是什么好下场吗?
显然不会。
还不如赌一把撑到底!
“喜欢……”
这声音小小的,但二人离得极近,这回答落在裴执耳中一清二楚。
裴执的手不由得因她的回答扣紧,小臂都微微的抖着,却阴狠的露出笑来,“很好。”
宋徽玉整个人都被耳边男人的笑意弄得一愣,后背的冷汗随着男人的动作岑岑落下。
那双手抬起她的下巴,看向她的眼眸中没有半点温度。
“夫人既然喜欢,那今夜就好好表现,让为夫看看你到底有多喜欢。”
……
房上融雪顺着屋檐滴答而落,溅落在青石砖地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整个裴府死寂一片,连一点光亮几乎都没有,仿若这黑夜不但吞噬了白昼日光,更吞噬了整个裴府的光亮。
而在这寂夜里,寝房内却独有一处烛影晃动。
素手缓缓搭上身前随后一颗盘扣,贝齿微微咬住唇瓣,宋徽玉一咬牙解开了衣衫。
本就摇摇欲坠的外衫顺着肩头落下,柔顺的缎面落在地上的皮草软毯上甚至都没有发出声响。
烛火细微的跃动,暖融的光落在少女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凝脂般的肌肤在照亮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宋徽玉垂着眸不敢看面前的人,但她却能清楚的感受到此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正一寸寸的将她毫无遮掩的剖析。
裴执坐在床榻上,一双眼眸毫无温度,似乎差距不到少女眼底的窘迫,只冷冷道:“继续。”
宋徽玉的手往后,摸上后腰上那纤细的仿佛随时不堪重负的藕色系带上。
但却在要拉动时犹豫了,她看向裴执的目光里带着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无助,但回应给她的却是毫不掩饰的冷意。
“继续,这不是你期待的吗?别忘了是谁说的我做什么都喜欢,刚说过的话就不记得了?”裴执不耐的催促。
男人的声音冷然的让她也稍稍清醒过来。
此时她哪里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她的命都在男人的掌握之中,更何况是眼下的区区羞辱。
无论裴执今天是要这样羞辱她,还是真的想要她做些什么,她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于外,她是裴执明媒正娶名入族谱的夫人,于内,对方是大晟最高权力的人,手里还握着她的秘密,只要裴执想,她随时都会九族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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