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抚慰怪物的正确技巧》
江凯乐感觉脑子都要炸掉了。
无数记忆片段如惊涛拍岸,汹涌地挤入脑海。
他无意中抓住其中的一小片,恍惚看见佣人们围在花园阴翳中,压低声音议论纷纷。
“天啊,怎么会这样?”
“当时是少爷放火烧的宗族祠堂?他难道不知道……”
“事发时我就在现场,太惨烈了!少爷他才多大啊,果然江家人的基因就是……”
那些惶惶不安的声音仿佛自带回响,像恶魔的低语交错在一起,忽高忽低。
又在某一刻戛然而止,充满恐惧。
“啊!大少爷?对不起对不起,我们不知道您在这里,您别生气,我们这就离开!”
佣人们在孩童的注视下仓皇逃走,徒留一道小小的身影伫立原地,茫然失措,对着空气忐忑地嚅嗫嘴唇。
——为什么要害怕我?
——烧掉祠堂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为什么你们都不开心?
江凯乐记得这段过去,就在他烧掉祠堂的不久后,家里的下人忽然把他视作洪水猛兽,只要看见他就忍不住一脸惊恐。
原以为是烧掉祠堂的罪过太大,才让大家畏惧不已,可看江家主和老管家的态度,分明是另有隐情。
——所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
——让我想起来!
江凯乐捂着剧痛难耐的脑袋,听到耳边传来江家主和老管家焦急的喊叫声,但却越来越远,越来越小。
墙上的斑驳血迹随之褪色,牢房的灯光渐渐熄灭。
江凯乐的周围突然安静了。
身体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无限轻,随风飘到记忆的回廊上。
在那久远褪色的记忆中,江凯乐看到一个孩子,五岁左右,身穿儿童版的小西装,黝黑的眸子盛满干净澄澈的光,嘴角咧开大大的笑。
孩子在一片茂密葱郁的树林中迈开腿奔跑,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像一阵呼啸的风,将随行的佣人甩在身后,一路上山,直至冲进一个破旧的平房。
平房里用的老式电灯,白天没打开,衬得室内比较昏暗。
角落的墙壁上爬满青苔,部分墙皮脱落,露出灰黑色的石灰层。桌上摆着没吃完的剩饭剩菜,浑浊的菜汤里零星飘着油花。
屋主坐在摇椅上看电视,外露的身躯枯瘦干黑,苍老瘦削的脸被笼罩在朦胧的光影中。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老人迟滞地扭过去,笑着呼唤小孩:“乐乐来啦
?快过来,让吴爷爷看看。
“吴爷爷!孩子高兴地唤了声,像条灵活的泥鳅,眨眼间钻进老人的怀抱。
老人摸了摸他汗湿的后背,拿起椅子上干燥的毛巾,贴着孩子的脊背塞进去吸汗。
孩子有点不舒服地扭扭身体,但很快就被电视里的画面吸引。
电视上正播着古早的武侠片,激烈刺激的打斗画面让人热血沸腾。
即便孩子识字不多,并不能理解某些台词的深意,但看着大侠惩恶扬善的英姿,便已忍不住深深痴迷。
剧情播到结尾,大侠剿灭贼窝,一把火将贼寇的老巢烧了个干净。
当看见大侠背对熊熊大火,对获救百姓掷地有声地说出“一切都结束了的台词时,孩子倏然双眼放光:“哇!
下一幕,百姓抱头痛哭,带着终于从地狱中被解救出来的感激,将大侠视作救苦救难的大英雄,大声歌颂对方的英勇和功德,更是将孩子激动得小脸蛋泛起潮红。
他崇拜地看着大侠的身影,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睁得大大的。
明亮的火光透过电视画面映入那澄澈的瞳孔,摇曳不停,如同冉冉升起的朝阳。
“吴爷爷,以后我也要成为那样的大侠!行侠仗义,救好多好多人!
老人用骨瘦如柴的手指摸着孩童的后脑勺,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能说出来,最后露出一个慈祥的微笑:“好,好……
画面一转。
孩童长大了些许,小脸依旧稚嫩,却不再像当初那样开心。
他咬着后槽牙,拼命地奔跑,不顾下人的阻拦,一路冲进豪华别墅的会客室。
嘭的一声,门被撞开,孩童冲着尚且年轻的江家主发出愤怒的质问:“吴爷爷病了呀,为什么不能接他下山看病?!
江家主正在会客,孩童不依不饶的吵闹让热络的气氛变得非常尴尬,气得江家主拿起一个花瓶砸在地上。
啪!
听到动静的下人们纷纷涌上前,拽住暴躁的孩童。
孩童拼命尖叫、大喊、发出无助的恳求,手指用力扣住门沿,被坚硬的锁扣刮出一道道血痕。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讳莫如深地说了这么一句:“大少爷啊,您可别再闹了,深山守墓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到死也不能离开,毕竟吴先生是……
后面的话孩童没有听清。
身强力壮的保镖拽着手臂将他拖走,他毫无反抗之力,眼睁睁看着书房的门再次合上。
而在客人面前丢脸
的江家主,也在门缝彻底闭合前,朝他投来厌恶的一眼:“这么多人连个小孩子都看不好,把他关进禁闭室!”
孩童被关进阴森黑暗的禁闭室,一天一夜不给食水,被放出来没多久,就发起高烧。
等他退烧,意识清醒,已经是几天后了。而他所心心念念的吴爷爷,也在他高烧不退的那几天病逝。
画面再一转,孩童的脸上不再有欢笑,变得阴郁沉闷。
有天他从后花园经过,听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怔了怔快步赶去。
结果一走过去,就看见亭子旁边战战兢兢地站着一大堆人。有人痛得浑身痉挛,被堵住嘴捆得结结实实。
艳红的鲜血飞溅在青石砖和杂草,一柄沾血的斧头立在木桩上,阳光下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孩童在那一刻彻底呆住,恐惧与惊慌交杂在一起,他听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尖锐高昂的质问声脱口而出:“住手——!”
这一声叫喊,吓到了无数人。
发现孩童的下人们连忙冲过来,挡住孩童的眼睛,欲要把他拖走。
孩童又开始挣扎,可就像之前无数次挣扎无果时一样,他怎么都挣不开这些结实粗壮的臂膀。
直到谁苦涩地在他耳边低声劝道:“大少爷啊,那个人偷了江家的东西,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必须这么处理,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再这么闹下去,那人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
忤逆江家被废是规矩,下人犯错被打被罚是规矩,江家人必须听从族规是规矩。
哪来这么多该死的规矩?!
诸如此类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愤恨的火焰在孩童心中燃烧,终于在一次上山祭祖时彻底爆发。
起因是庄重肃穆的祭祖期间,一名江家子弟被拘束得久了,欲.火难耐,和身边的随从擦枪走火,并相约每晚在小树林中私会。
这事**家主得知,当场大发雷霆,寒冬腊月把他们丢进结冰的河里,意在按规矩洗掉这些人身上的污秽。
而后把冻得脸色青白、毫无知觉的两人拉起来,各抽三十下鞭子,又把他们关在其他人都不知道的地方反省。
下人们都在惶恐地猜测,江家主这次动了杀心,那两个人怕是凶多吉少。
又说在规矩里,这是无法饶恕的大不敬,老祖宗要发怒的!为了平息怨气,到时候可能会牵连到不少人。
藏在石头后面的孩童再也听不下去,扭头,冲着江家祠堂的方向跑去
。
就在刚才一个大胆且疯狂的念头在孩童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他越跑越快树木碎石在余光里飞速**明明还没真正实施自己的想法却已经激动得心潮澎湃。
等停下来仰头看向宗族祠堂的牌匾孩童目光炯炯。
“就是你们定下的规矩对不对?”
夜深人静看守拿着手电筒在周围巡逻祠堂内部静悄悄。惨白的月光照亮牌匾上“江家”两个古朴的字样透着一丝丝阴寒森郁的气息。
孩童吞咽唾沫一字一顿坚定地道:“听着我不怕你们。”
他说着转过身将自己的外套外裤脱下来往里面塞满树枝枯草和石头尽量撑出一个人形的轮廓用鞋带扎紧固定。
再然后他来到河的上游因为上面是瀑布这里的水面没有完全结冰水流相当湍急也是看守巡逻的必经之路。等到手电筒的灯快照过来的时候孩童陡然大叫:“救命啊!放开我!!”
同时他把手里的“稻草人往河里一扔。
黑夜和密密匝匝的树影成了最好的伪装哪怕有手电筒一时间也看不清楚河边的全貌。从看守的角度看过去就是孩童和谁起了争执最后被大力推下河。
“快来啊大少爷掉进河里了!”
听到这声慌张焦急的叫喊附近所有的看守全都被叫了过去。
孩童趁机跑走半点都没有耽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有限所以在跑进江家祠堂的那一刻径直拿起桌子上的油灯。
期间孩童还特意大喊了两声。
“有人吗!大少爷掉进河里了!”
确定祠堂里没人回应之后他才看向江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那些黑暗残酷的往事也如走马灯一样闪现致使孩童脸色扭曲
“你们的规矩害得吴爷爷不能下山看病害死那么多人早该被废除了。从今天开始一切都结束了江家人不会再遵守你们的规矩!”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孩童仿佛想起昔日在电视里看到的大侠英姿一把火烧掉所有的罪恶。
他看了看手里的油灯橘红色的火焰散发着炙热的光终是咬了咬牙将它砸在江家牌位上。
灯盏应声而碎油泼满桌上的大红色布帛火星四溅。
火势变大不过呼吸间先是布帛上被烧穿一个焦黑的小洞随后拇指大小的火焰顺着边沿一路朝外点燃整张木桌化作熊熊大火。
可孩童仍然觉得不够这样烧太慢。他顶着浓
烟和持续上升的高温,从挂壁上又端下几盏油灯,将里面的油尽数泼洒在地板上!
当孩童做完这一切的时候,火已经顺着油迹舔舐到他的鞋尖。
而他就像脱力一般,望着凶猛的火焰,呆呆地站在原地,手脚发虚。
顺着湍急的河水捞起一个稻草人的看守们,也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跑回来就看到一个被点燃的江家祠堂,而孩童几乎被淹没在火海中。
所有人登时吓得六神无主,有人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冲进去将孩童抱走。
“糟了,祠堂里面好像还有人!
“是被钉入棺材里的那两个罪人?
“火势太大来不及了,走吧!赶快叫其他人来救火!
什么?
被看守夹在臂弯的孩童猝然回神。
他在颠簸中拼命扭过头,瞪大眼睛看向燃烧的江家祠堂。滚滚黑烟直冲云霄,半边夜色被染得通红,极致的高温让空气变得扭曲,被烧毁的房梁轰然倒塌。
烈焰中传来隐隐约约的惨叫,刺耳尖锐,不是一道是两道。
那两个夜里偷情,不知道**家主关在哪里的人,他们就在里面。
“救他们啊!孩童尖叫。
可他的叫喊声,只引来看守们痛恨的目光。
有人忍不住揪住少年的衣襟,双眼红得滴血,看起来很想扇他一巴掌:“你知不知道你给大家惹来多么大的麻烦!一旦家主追责——
他的话戛然而止,脸上的愤恨被恐惧所替代,和其他人一样视线缓缓抬高,瞪大眼睛,嘴唇哆哆嗦嗦。
他们在孩童的身上,看到了让自己毕生都难忘的东西。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大少爷他——
“难道说江家的列祖列宗选定大少爷,为什么?因为大少爷烧了祠堂!?
而对孩童来说,他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明明喊过的,为什么祠堂里还有人。他们没听到我的声音?
周围的嘈杂声如潮水般远去,孩童的脑子嗡嗡炸响。他死死地盯着大火弥漫的江家祠堂,仿佛能看到那两道挣扎不能的身影。
——我都做了些什么啊?
孩童忍不住哭泣,哭声细小,却振聋发聩。
那一刻他的绝望和悲痛,仿若跨过亢长的时间河流,如惊涛骇浪般席卷上江凯乐的心头。
“我……原来我……
江凯乐终于想明白了。
为什么江家大部分人都那么害怕自己?为什么江家主
会理所当然地认为,他能狠得下心去**?
原来,那是他早已做过的事情啊。
江凯乐看着自己的双手,仿佛能看见上面染满无辜者的鲜血,他的手剧烈抖动个不停。
杀害无辜者的他,还能被称为大侠吗?
他当年放火放得肆无忌惮,胸腔里的这颗心脏又真的干净吗?还有资格说自己有一颗仁善之心吗?
要是老师知道他曾经做过什么,还会觉得他是个好孩子吗?
哀莫大于心死。
少年向往正义的心,此刻终于被无限的绝望所染黑,他的瞳孔一点点失去光彩。
在场没人能看见,腐朽的黑暗气息从江凯乐身上弥漫开来,逐渐浸入牢房中的**犯。
犯人的身体剧烈一抖,浑身肌肉就像充气球般疯狂膨胀,捆住他的绳索不堪受力,寸寸崩断。
他在众人的惊呼中站起身,眼睛外凸,神色贪婪,披头散发的面孔更显狰狞,双手抓住铁栏杆,“咔吱——一声,竟然徒手将拇指粗的栏杆直接掰弯!
随后他,不,应该称之为它,冲着众人张开血盆大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吼!
**犯变成怪物了?这怎么可能!
异变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来不及尖叫,就看见怪物一跃而起,直接扑倒最近的管家,尖锐的獠牙刺穿喉管,鲜血四溅!
再一秒,怪物看向就近的江凯乐。
江凯乐猛然回神,浑身冒冷汗,第一反应是捡起地上的刀。
可在这个过程中,怪物不仅没有攻击他,反而乖巧地等在原地,用外凸畸形的眼珠子一瞬不眨地盯着他,仿佛在等待他的指令。
江凯乐的手再次一抖。
他看着怪物的眼睛,终于从里面品出一个词,叫臣服。
可是怪物怎么会臣服于人?
江凯乐低头看着手里的刀,冰冷的金属表面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他猩红的眸眼。
刹那间,绝望和荒谬感再次笼罩在江凯乐的身上,犹如千斤巨石,几乎把他单薄的肩膀压垮。
“还说自己是个坏人,罪人。
江凯乐张开嘴,缓缓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连人都不算了啊?
另一边,谢叙白手里拿着吕向财托人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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