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他？

即使过了这么多年，裴雪重和大临还是在一刹那认出了那个人的脸。

“奚彻……”

大临喃喃。

“这是幻象吧，不过是披了张皮囊的怪物，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小临冷冷地看着坐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人”，缓缓说。

“裴雪重，我明明杀了他的啊……”

大临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

“是的，你杀了他。”

裴雪重的心被攥住了，她想起之前大临将奚彻的骸骨捧给她看的样子，不用说，杀死奚彻这件事对他来说是件极其痛苦的事情。

“哈，那就再杀一遍，他不应该成为你的心魔。”

小临讥讽道。

在修炼的路上，他不知道遇到过多少次幻境，每次都有人搬出那几个形象装他的心魔，让他觉得很乏味。

裴雪重用古怪的眼神看向小临，小临移开目光。

怎么回事，他不也是奚临吗？可是他好像对一切都不在乎……不是的，他是来找自己的，自己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裴雪重想，抛却杂念，冷冷地盯着那个睡觉的“奚彻”。

大临收回扭曲的表情，冷脸看向前方，可看了一会儿，表情却再度变得古怪。

本来他十分笃定面前的家伙绝对是幻象，但看着看着，居然从刻意的虚假中发现了几分真实。

“你发现了对吧。”

“奚彻”慵懒地笑了笑。

“……”

大临和裴雪重都陷入沉默。

小临没有与“蚀”相关的知识，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沉默，难道这“奚彻”有什么隐情？

“蚀与你们人类不一样，你们一个人只有一个意识，但我们不一样，我们是诸多意识的集结体，所以，我们是永恒的存在，你自以为将他的所有意识剿灭，其实不过是刚刚削去冰山一角……难道你们不想要变成永恒的存在吗？”

“奚彻”的眼皮在打架，但他不急不缓的语气又表明他根本不会睡觉。

“嚯，这件事我们都知道。”

裴雪重冷哼一声，不为所动，拔出刀。

“呼。”

大临用力吐了口气。

“意识集结体又如何？”

小临抱着双臂，问。

“你……背叛了？”

“奚彻”忽然用极度冰冷的强调对小临说。

“奚临！即使它有一点奚彻的意识，它也不是奚彻！绝不是你的哥哥！”

毕竟这个怪物用的是奚彻的面貌，裴雪重无法当着奚临的面将它的头斩下，怕给奚临更深的刺激。

大临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要反驳她呢，还是要赞同她呢？

或者说，他根本没在想这件事，甚至已经意识不到面前的就是“奚彻”了。

反正从那个夜晚开始，他就已经不正常了。

他喜欢过白岁宁，这一点连他自己也不否认。

七八年前，他打算在白岁宁生日宴上跟她表白，见她出去久久不回来，于是他也出去了。

来到小树林，他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当时他怀着极大的恐惧拨开树丛，然后就看到了她的尸体。

那尸体像被野兽撕扯过一样，多处白骨露出。

隐隐约约间，他耳边还有人叹息：“这也是我的结局么？”

当时他就坐在那里，捂住脸，没流一滴眼泪，眼睛却遍布血丝。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突然站起来，在小树林一阵狂奔，大喊杀人了。

奔跑了一阵，他的脚都被碎石枯枝划烂了，可他像没感受到一样，仍在奔跑呼喊。

当他累到不得不撑着膝盖喘口气时，有两个怪模怪样的人站在他面前，用冷酷的目光审视着他。

“很有天分。”

怪人之一说。

“跟我们走吧。”

另一个怪人说。

“走……去哪里？”

他跌坐在地上，问，痛感从脚步蜿蜒而上。

“你知道那个小丫头被谁杀了吗？”

怪人之一说。

“那是你们所不知道的力量。”

怪人之二回答。

“你们有看见两女一男吗？都是大学生的样子……”

奚临没有忘记林疏月、裴雪重和他兄长。

“……”

两个怪人对视一眼，朝他耸耸肩。

他心中蓦然出现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变成怪物了。”

怪人之一开口。

奚临睁大眼睛，开始咳嗽。

“如果你想要复仇，就踏上永恒的战斗吧。”

怪人之二神秘地笑了起来，笑容中带了些许癫狂。

“你们是谁？”

奚临喃喃。

怪人之一不说话，兀自从口袋里拿出一团发臭的东西，那东西还在他的掌心中蠕动。

“就是这个东西。”

两个怪人齐齐笑了出声，说。

奚临只是迅速地瞥了眼那东西，然后仰头，望着月亮，忍不住伸手用指尖去触碰那银白色的圆盘。

怪人捉住了他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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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临进入了新世界。

他所在的地方叫锈月公司，专门对付蚀，还会进行蚀的研究。

奚临话别父母，怀着强烈的仇怨，在里面接受了残酷的培训。

他的第一个任务完成得很顺利，第二个，第三个……第五十八个也同样顺利。

他诸事不管，只专心杀蚀。

终于，在三年前的某一天，他得知了奚彻的消息，然后他二话不说，扛着枪，去猎杀它。

他见到了它。

它的意识散去大半，蹦蹦跳跳的，很是欢乐的样子。

此刻在他心里的不是悲痛，而是愤怒，它怎么能这么开心？

他没有犹豫，直接扣动了扳机，它倒在地上。

没有激烈的战斗，没有痛苦的哀嚎，它就这样死掉了。

死？它们会死吗？这只蚀的身|体里应该蕴含着奚彻的少量意识，其余意识呢，他要一个一个除掉吗？

如果每个“奚彻”都像它那么欢快的话，恐怕他会受不了的。

奚临非常痛苦地走到它跟前，抓住它的毛发，用力扯了扯。

真是受够了，受够了每天的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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