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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花开》

16.浴血菏泽(下)

五月十四日清晨5时许,一阵激烈炮声传来,日军再度攻城了!

从密集的炮声和爆炸猛烈程度来看,应该至少有三四十门75甚至105毫米重炮,猛烈的炮击让整个大地都颤抖起来。不用说,这是敌主力到了!

师部设在省立六中内,城内主要街道设有路障,临街墙壁大都挖出枪眼,城门均用装土麻袋填上,四门吊桥也俱毁。李师长的部署是以城墙为依托,以巷战为重点。但在日军飞机重炮猛烈攻击之下,前方战况已是异常惨烈。

八时许,急报传来,北城头道城门已破,日军先锋已入城!

李师长已带迫击炮连和机枪连亲上前线,黄参谋长急率工兵营及特务连一部前往迎敌。

我和明远要申请出战,却被黄参谋长拦下了:“还不到两位上的时候!城门我们一定会夺回来!两位留在师部!任务是和长官部保持联络!争取支援!根据战情,协助兵力调配!若有危情,急报!”

无奈之下,我们也只好守在师部。听着那密集的枪炮声、爆炸声,加上炸弹不时落下后大地的震动,真让人有种天崩地裂的感觉。

期待的援军最快也要数日之后。从战区长官部的回电来看,日军16师团夺取金乡之后,继续南下攻击单县、沛县,我23师和徐州联系已被切断,南线日军正攻击庐州,日军合围态势已一目了然。

战况焦灼中,忽然师部附件传来密集的交火声。

警戒的士兵传回的消息,两条街外已发现大队日军。后经查实,是一部日军从铁老鸹庙村一带用炮轰塌城角得以攻入城内,正向我师部扑来。

形势已万分危急!

我也不多想,随手提了一把“花机关”,就跟着师部留守官兵冲了出去。

这波日军来势汹汹,一个分队每三人一个小组,四个小组交替掩护,攻击时配合默契,还有掷弹筒、歪摆子火力压制,狙击手掩护,火力远在我军之上。虽此前临街墙壁上挖出的枪眼派上用场,但在日军轮番突击下,我们伤亡惨重,不得不边打边撤退回师部,依托院子进行防守。

师部被围。日军应该发现这里是指挥机关,攻击更疯狂了。

我和吴参谋相视一眼,准备迎接这最后时刻。

危急间敌后枪声、喊杀声大作,日军猝不及防,纷纷倒下,终于退了回去。原来是李、黄两位长官听说师部被围,带队杀了回来。我们士气大振,顺势杀了出去,一番苦战之下,城内日军终被肃清。

回到师部,这才注意到李师长和黄参谋长已是挂彩了。听特务连长说,是此前和城门下日军展开白刃战负伤的,战况惨烈,可见一斑。

问题是防守另一路日军方向的67旅,人都去哪啦?难道出了什么状况?

李师长正要查问,前方消息已传回,67旅旅长李严武已临阵脱逃,战线已千疮百孔,68旅旅部已后撤,仅刘团长一部还在死守,菏泽防务即将全线崩溃。

大雨忽然倾盆而下。

李师长无比懊恼,深深自责道:“用人失察,用人失察啊!

黄参谋长见状急忙安慰道:“师座无需过多自责。当下之急,是将战况迅速上报,以便长官部迅速决断,菏泽还在我们手中,我等誓与敌寇决一死战。”

李师长略作思考,果断下令:“全员集合!”

大雨中,师部全员集合了。

李师长冒雨做了最后动员:“弟兄们,自去年全面抗战以来,我23师东出潼关,一战沧州,二战德县,三战汤阴,今守菏泽,我们什么时候退缩过?杀敌报国,是我们革命军人之英雄本色!哪怕为国捐躯,也虽死无憾!因为我们知道,我们身后,是父老乡亲,是大好河山!兄弟们!我们能让我们的父母兄弟惨遭屠戮,妻女姊妹倍受凌辱,能让我们的家园被侵占,财富被掠夺,让祖先的牌位不保,让我们的后代当亡国奴么?”

“不能!”“不能!””不能!”

“菏泽还在我们手里,我们无论如何都要坚守阵地,再不能让倭寇狼奔豕突!哪怕拼到只剩一连,一排,甚至一班,一人,就是死也要死在阵地上,绝不后退!报国就在今日!杀敌!杀敌!!我李必蕃誓与菏泽共存亡!”

“誓与菏泽共存亡!”喊声直冲云霄。

最后时刻即将到来,除野战医院和电台外,师部人员都已编入战斗小组。

出发前,我和明远商量了一下,给处长发了一封电报:菏泽一战,敌众我寡。虽众将士在李、黄二长官带领下英勇杀敌,亦有67旅旅长带部脱逃。今防线即将崩溃,城破之际,唯有拼死杀敌。

那一刻我们俩觉得,这或许是除了投身战斗外,能为23师最后做的事了。

电报发送完毕,我和明远相互别过,和大家一起冒着大雨,踩着地上的血水,在瓦砾废墟中,向着枪炮声最隆的方向,前进。

下午5时许,全城防线终于崩溃。

日军从多个方向杀入城中,惨烈的巷战开始了。

激战中,我和几位战士登上路边一座小楼,从窗户向外射击。

才打倒几个敌人,街头转角就出现一日军坦克,黑洞洞的炮口指向我们,耳边传来一声大喊:“林参谋小心!”就觉得自己被什么人扑倒,然后眼前一片火光,又迅速陷入黑暗,天崩地裂之间,我失去了知觉……

我怎么了?

我这是飞起来了啦?

这是哪儿?绿绿稻田中,弯弯小河边,从那白色的碉楼,再到熟悉的大院内,怎么见到一群孩子在玩耍,那里头还有小小的我?

这是汉口吗?那坐在沙发上织毛衣的妇人,可是我多年未见的母亲?

这又是哪儿?好像是南京,怎么到处是断壁残垣啊?

这到哪儿啦?这月亮门好熟悉呀,河边的小楼,淡紫色的花儿盛开,怎么有一位长袍女子,挂着红十字的围裙,上边有好多血迹,痴痴对我笑着,这不是我的芸儿么?

忽然天色突变,炮火横飞;芸儿满脸惊恐,大声哭喊着:之秋,别睡,别睡。我也不停的喊着芸儿,我想奔过去拥她入怀,但似乎路好长好长;不知怎的,我又飘起来,飘向无边的黑暗中,芸儿的身影越来越小,终于不见;但芸儿的哭喊声却不时在耳边响起。

不知什么时候,远处出现一束白光,

这是一个长长的隧道?不对,应该更像是在漆黑的海底,白光指引着海面,芸儿的哭喊声渐渐大起来,而且愈来愈清晰,似乎在引导我向白光进发,不知过了多久,我像一个溺水多时后终被拉上岸的人,无力的浮出海面。

耳边是一个陌生而又开心的女童声音:“醒啦!醒啦!叔醒啦!”

我吃力睁开眼,昏暗的油灯下,出现几个模糊的身影,有一人似乎相识,我努力想坐起,却觉得胸前一阵巨疼传来,眼前再度一黑,又陷入一片迷失中。

当我再度醒来时,眼前还是那昏暗的屋子,昏暗的油灯,看看周边,应该是一个密室,或是地下室或地窖之类的。

那个身影再度出现后,我认出那位是芸儿所在小学的同事,王老师。

接下来几天,我终于一点一点的开始恢复了。

我养伤地点是在一个农舍正房下的密室之中,大多时间是与油灯为伴。只有在确认安全的情况下,在正午时分,才会打开盖板,让阳光照射进来。屋子应该是相对比较独立或是附近没有什么邻居,至少我躺在密室里时很少听到周边有人走动的声音。

屋主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山东汉子,满脸的沧桑,平常不怎么说话;屋内并无女主人,那个女童是他唯一的闺女,十一二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梳着两条长长的辫子,她爹叫她妮子。

养伤期间就是这对父女俩在照顾我,特别是那妮子,当我伤势渐好的时候就发现她特别能干,挑水劈柴、烧火做饭什么的自是不在话下,还有我的喂饭喝药什么的都是她。

妮子做事非常心细。在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枕边有个小布包,后来才知那里头有我的军官证。在我那段还不怎么能动弹的时候,妮子不时会讲一些趣事给我听,若见我情绪低落,则常会拿出军官证让我看芸儿的照片,给我不少心灵上的安慰。

我也因此时常梦见芸儿,只是那些梦好乱,好乱。我自知这其中不少是愧疚吧,但我的伤势渐渐的好转起来,这或多或少有爱情的力量?

从父女口中,我知道不少事情。

据说我活下来是个奇迹。

最后一刻,扑上来的那位战士帮我挡住了大部分弹片,坍塌的瓦砾让日军放弃了对我国军伤员的搜寻。

我是在十五日凌晨被搬运尸体的义庄之人发现的。听说其中一人表兄是外科医生,然后那医生又找了同事一起帮我做了手术。菏泽陷落后,他们见日军在城内烧杀抢掠、糟蹋妇女,抓到我军伤员更是横加屠戮;便硬是冒着巨大的危险,几经周折,甚至把我放到棺材里,搞假下葬,终于把我送出城。

但是我始终不知道他们是谁,甚至连姓什么都不知道,这将成为我一生的遗憾。

我被送出城后还昏迷了数天,期间一度被认为撑不住了,都到了要准备后事的地步,但幸运的是,我还是挺住了。

或许那就是我在梦里飘飞?是芸儿的呼唤?还是诸多不舍使我活了下来?

王老师真的是共产党,这个让我觉得既意外又合理。抗战爆发后他就回到了鲁西。可惜的是我同样不知道他真实的姓名,真实的籍贯。我只知道他是民国二十七年年初被派回家乡从事抗日工作,我的获救离不开他的帮忙。他在我养伤期间看望我数次,却因我的伤势而不能多聊。

让我不能忘却的,是六月十二日那个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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