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有些疑惑，怎么看他们的样子，像是似曾相识？

阿昭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认识吗?”

谢遥：“不认识！”

朝露：“不认识！”

忽然，阿昭的耳朵像是爆炸了一样，一左一右传来两道声音，两个人都异口同声，都是矢口否认。

阿昭：“……”怀疑他们想把我弄聋。

阿昭回眸看了一眼谢遥，谢遥说谎的时候，会不自觉地下垂眼眸，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手也会很忙，不自觉地把玩着腰间的白玉。

只一眼，阿昭就知道谢小公子在撒谎。

但阿昭还是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收回目光，端坐在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饮茶，没有再问什么。

只余下暗自斗气的两个人，空气中的暖香仿佛消散了不少，只剩下剑拔弩张的气势汹汹。

谢遥和朝露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向后，靠在软绵绵的靠枕上，挤眉弄眼地，用眼神交流。

谢遥：你怎么在这？

朝露：我还想问你呢，你怎么在这？

谢遥拽了拽自己的袖子：你怎么穿成这副样子？

朝露看他这副傻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谢遥双手弯曲，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满脸好奇：你怎么长胸了？

朝露忍无可忍，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飞快地用手语比划了一个字：滚！

两个人在阿昭身侧挤眉弄眼，比划来比划去，阿昭权当看不见。

既然他们二人相识，想来朝露只是无辜被骗进这花船的，只是可怜人罢了。

很快，高台之上跳舞的女子都退下了。

一个长长的缠花秋千从天缓缓下落，一片片梅花花瓣缓缓落下，秋千上坐着，举止优雅，从高处缓缓落下，女子身穿一袭素白色的轻薄纱衣，月华皎洁，缓缓自船顶落下，月光柔柔地落在她露出的眉眼，女子纤纤玉手，正怀抱古琴。

周遭的人，不论是富商抑或龟奴，都仰头看着花魁娘子，恍若神妃仙子降临人世。

白衣女子手中抱着长琴，放在膝上，双足裸露，在秋千上懒懒地荡起了秋千。

她素手轻拨琴弦，似乎只是在调试琴音，只是少女身姿曼妙，腰肢纤细，纵是薄薄的白色面纱，也不能遮挡她艳丽的容貌。

花魁娘子的一举一动，都美的不可方物，撩拨人心。

阿昭眸中划过一抹久别重逢的欣喜，但是很快，她的目光一变，取而代之的是一层担忧，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秋千从高处缓缓下降，为了美观，柒月姑娘身上并未缠绕安全绳，若是不慎跌落，只怕会残疾。

“有这么好看吗？”谢遥抿了抿唇，顺着阿昭的眸光看去，“你眼睛都看直了。”

阿昭回头看着谢遥，谢小公子对花魁的容貌并不感兴趣，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专心致志地吃糕点。

谢遥嚼了嚼糕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你可别像那些人一样，看得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阿昭：“……”吃都堵不住你的嘴。

柒月姑娘缓缓落地，将古琴放置在琴桌上，跪坐在蒲团上，素手轻轻拨弄，琴音悠扬悦耳。

月光下，白色的长袖随着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跃然起舞，指甲比寻常女子略微长些，指尖泛着粉红，如桃花一般。

这只是一曲寻常女子都会弹的《清平调》，可是曲调在她的指尖跃然跳动，仿佛曲调中的场景都活灵活现的出现在众人眼中，叫人出如沐春风，从二楼缓缓落下的花瓣，被月光照耀，仿佛漫天桃红落下。

旁人都被这一曲撩拨心弦，已经有按捺不住性子的富商，用垂涎欲滴的目光，直勾勾地审视着台上抚琴的花魁娘子，价值几何？

渐渐的，曲调声音急转而下，似要在高潮之处归于平淡……

白衣姑娘抬眸，在高处睥睨了一眼享受不已的众人，眸光在阿昭身上停顿片刻，很快又收回。

她的手指微动，弦音凝绝，柔荑微顿，急转拨弄琴弦，高潮之后，是更加动人的曲调，叫人回味无穷。

阿昭从前与她相处多年，深谙她的秉性，对于她的弦外之音，也最是了解不过。

这曲调悠扬婉转，却多了几分伤感，不知悲从何来，阿昭细细品味，却又觉得悲从心上来，鼻头有些酸涩，隐隐想要潸然泪下。

“好！”不知哪位贵客率先鼓掌，台下传来阵阵掌声，满座叫好。

“无依，你眼睛怎么红了？”谢遥听不懂这琴音，只觉得这琴弹得极好，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可是谢遥回眸一看，就看见云大人眼尾泛红，像一只兔子一样，好像有人欺负他了。

阿昭摇了摇头，声音隐隐有些哽咽，“没什么，风沙迷了眼。”只是看见故人，过于激动了。

谢遥不懂她为什么想哭，闻言，也只是问了一嘴，“需要我帮你呼呼吗？”

阿昭目光紧紧锁在高台上的女子身上，怕她如飞蝶远去，“不用。”

她隐隐能明白为什么那些人看见自己，仿佛看见故人之时，会如此激动，情难自抑，甚至悲从中来，不禁潸然落泪了……

与朝朝暮暮期盼相见的故人重逢，乃是人生一大幸事。

朝露看了一眼谢遥，在心里暗暗摇头：这傻小子还看不懂吗？这位小公子分明对台上女子情难自抑。

有肥头大耳、身上戴满金银珠宝的富商搓着手，心痒难耐，“郝妈妈，柒月姑娘可否揭下面纱，让我等一窥芳容？”

“是啊，让我们看看！又不会少一块肉！”

“穿这么少，本就是出来卖的！又何必故作清高？”

老鸨走到柒月的身边，在她耳边轻声低语几句。

柒月轻捻指尖，将遮面的白纱取下，露出那张倾国倾城的容貌。

柒月姑娘花容月貌，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难以描摹她的容色，那张白皙的玉面，似女娲娘娘亲手捏的得意之作。

长发一半挽起，一半披落，三千青丝如瀑，长发及腰，绾作发髻的发上簪着银蝶发钗，一支银色长流苏，镂空处勾勒着白色的花朵。

熟悉的素净装扮，还是阿昭记忆中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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