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高悬》
沈绾后脊不由一顿,紧了紧掌心,缓缓吐了口气,转身之际,清明眼底早已恢复淡然,“看来一切都瞒不过将军。”
谢翊:“这是我的府邸,你大半夜带个野男人回来,又是上药又是派车,我想不清楚都难。”
他绷着下颌,话里话外阴阳怪气。
沈绾瞥了眼,秀眉微蹙:“是啊,满府上下皆是你的耳目,哪怕我送人出城,跟的也是你的眼睛。”
谢翊被她的话一堵,冷眸微眯,“什么意思?”
“当初你将春桃放在我身边,恐怕不止是因为她生的讨喜吧?”沈绾眸色定定,一针见血道:“身为影卫,一举一动,即便隐藏得再好,也终究会露出破绽。你以为,我会看不出她的身份?多年来,我身边好歹跟了不少影卫,春桃的武功,其实深不可测吧?”
墨黑瞳仁一滞,闪过几不可察的幽光,继而微微扯开唇角,“看来那丫头的道行还是不够高,阿鸾冰雪聪明,被你察觉也是早晚的事。”
“所以将军在我身边放了只眼睛,到底是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监视我?”
沈绾言语犀利,问得谢翊语塞,他嘴唇翕动几下,终是什么都没说。
当初安排春桃,的确有他的私心,如今面对沈绾的质问,他的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见谢翊不语,沈绾默了片刻,不由叹了口气,“罢了,我没有责怪将军的意思,今晚的事……瞒着将军是我不好,可李大哥帮过我,我不能见死不救。”
她垂着眼睫,片刻后委屈巴巴扯了扯谢翊衣袖,软语解释:“算我们扯平了好不好?今晚我没告诉将军,就是怕你多心,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她水眸轻抬,不知何时眼尾染上一抹殷红,仿佛镶了碎钻的琉璃。
谢翊一肚子邪火顷刻被浇灭,她啊,果真可以轻而易举地拿捏他。
抬手点了点沈绾鼻尖,低低一叹:“阿鸾可真是狡猾……”
“将军,丞相大人问什么时候可以开席?”一小厮在旁踌躇半日,终是上前道。
“将军今晚设了宴?”沈绾眨了眨眼,疑惑道。
谢翊长臂一揽,纤腰轻易入怀,“今日是你的生辰,都忘了?”
清冽的气息打在耳边,唤起她遗忘的记忆。
往年生辰的景象蓦然涌入脑海,算了算日子,沈绾犹自呢喃:“你居然还记得……”
薄唇翘起的弧度更高了些,“走吧,别让客人们等急了。”
沈绾见他修眉舒展,方知这男人是被哄好了。
二人走进前厅,沈绾才发现原来谢翊口中的客人正是代鄯和沈葭。
他知她不喜人多,所以只摆了家常席面,更何况于她而言,能有唯一的亲人陪在身边,自是别无遗憾。
“你们两个跑哪里去了?”代鄯见二人携手进来,嬉笑调侃:“请人吃席把客人晾在一边,哪有这个道理?”
沈绾不动声色甩开谢翊环在腰间的手,朝一旁招呼:“三姐姐来了!”
“阿鸾。”沈葭握住沈绾伸来的手,轻拍了拍以示安慰,“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物。”
说着,从一旁取来一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造型别致的香囊。香囊是用上等香云纱制成,上面绣着两只大雁,一针一线,栩栩如生。
沈绾看在眼里,心中感慨万千。
当初在关外,她曾对沈葭说过,“大雁飞翔的方向,就是大胤的方向”。现在她们回来了,可故城已非昨日,她们就如同两只离群的雁,徘徊在熟悉又陌生的领空,却不知该飞向何方。
“三姐姐的手艺越发好了。”沈绾眉眼弯弯,衷心夸赞。
自家姐姐的绣工不知比她强多少倍,她不由想起曾经送给谢翊的荷包,那样拙劣的针法,现在想来实在汗颜。
“这香囊是我亲手缝的,里面塞了几味精心挑选的草药,还塞了一枚平安符,是我前些日子去观音庙求的,可保佑阿鸾驱邪避灾。”
沈绾握紧香囊,眼眶温热:“谢谢三姐姐。”
“哎呀,这样看来我的礼物倒逊色不少。”代鄯凑上前,笑眯眯递来一只长条锦盒,“打开看看?”
沈绾含笑接过,指尖掀开盒盖,只见里面是一条马鞭,鞭绳采用上等牛骨,很是精致结实,握柄处还刻着繁复的图纹。
“知道姑娘擅御马,这根马鞭是我吩咐人特意为姑娘打造的,不知姑娘可还喜欢?”
沈绾握住马鞭,在手里甩了甩,力道、手感都甚为合适,不禁摇头感叹:“丞相送这么大的礼,让我如何敢当?”
“一条马鞭罢了,姑娘不嫌弃就好。”
沈绾握住手柄,在手心摩挲两下,笑道:“这上面刻着的是大人您家族的图腾,象征着显赫的身份和地位。您送这样的礼物给我,等于是送了一道护身符啊。”
代鄯道:“其实有阿烈在,哪里还用得着我这道护身符?一片心意罢了。”
沈绾瞥向沈葭,抬眸浅笑:“怕是爱屋及乌吧。”不待对方回应,遂道:“大人的心意我收下了,多谢。”
被沈绾这么一打趣,代鄯抿了抿唇,忙岔开话题,“阿烈,我们的礼物都送完了,你的呢?”
沈绾其实心中也很好奇,往年每回生辰,谢翊送她的礼物总与旁人不同。虽然大多都是宫外的小玩意,但她总是爱不释手。如今不过一年,境遇翻天覆地,她自己都忘了的生辰,却被他记在心上。
“菜还没吃上几口,怎么倒先送起礼物了?”谢翊抬手招呼,“咱们先入座喝酒。”
沈绾忙道:“小酌可以,但可不许再喝多了。”几日前的教训历历在目,脸侧不由浮起红霞。
她可不想再被他折腾一晚上。
沈葭知她想起那晚之事,也劝道:“说的正是,今日给阿鸾贺生本是喜事,不贪杯就好。”
“这是自然,”代鄯笑着应道,乜着眼打量谢翊,“虽说今晚可没有那么好的东厥酒,可咱们也不能喝多误事。”
四人相互说笑,沈绾酒量本就不好,酒过三巡,已是略感微醺,遂起身到院里吹风。
今晚月色极好,流光如水,洒在屋檐院角。
沈绾坐在廊檐下,支着脑袋半倚栏杆,心中思绪纷乱。
虽说春桃带了将军府的令牌,可不知是否真能躲过官兵搜查,若是牵扯起来,怕是又要连累到谢翊。尽管她一再告诫自己,可在现实面前,她还是又自私了一回。
一声叹息溢出唇边。
“在想什么呢?”身后响起柔婉女音。
沈葭拄着盲杖迈出门槛,多年眼疾早已将她训练出强大的耳力,有时仅靠耳朵和手杖就能做出准确判断。
她能感受得到,今晚的阿鸾有些心不在焉。
“三姐姐。”沈绾起身扶过她,姐妹二人在廊椅下相对而坐,“没想什么,只是感叹今晚月色很美,美得让人有些伤感。”
沈葭眼睫轻眨,空洞的美眸里浮起一层柔色,“自古阴晴圆缺,月亮再变也只是由盈到亏,由亏到盈,只是看的人心境不同罢了。”
“是啊,月亮还是那个月亮,变的只是人而已。”
沈葭顿了顿,抬手覆住她的手,低声开口:“阿鸾,一直以来都没有问你,你对那谢翊到底是何看法?”
“三姐姐问这话什么意思?”
沈葭犹豫片刻,正色道:“现在就咱们姐妹俩,有些事我想听听你的想法。当初你为图求生,委身谢翊,后来又为求自保,一步步走得艰难。为了大胤,你有你的想法、谋划,我在这方面自是不如你,可一路走来,我却看明白一件事。”
沈葭顿了顿,晶黑的眼珠虽无焦距,可却准确无误落在沈绾脸上,“谢翊他,对你绝非虚情假意。”
沈绾指尖一僵,喉头莫名发涩:“那又如何?”
“我们的国仇家恨固然与他脱不了干系,你想欺骗他、利用他也都在情理之中,可若是他愿意献出真心,你又是否真的忍心踩着这颗心步步为营呢?”
清柔女音随着晚风飘在耳边,直落进沈绾心里,她很快敛起情绪,淡淡道:“真心如何?假意又如何?于我们这些亡国的人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谢翊的身世你知道,我也知道,冤冤相报……”沈葭抿了抿唇角,叹道:“阿鸾,我并非想劝你什么,你也无需刻意掩饰,你的性子我最清楚不过,自是不忍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去践踏一切的。”
“三姐姐原来什么都知道……”沈绾纠结多日的心思被她一语戳穿,不由苦笑:“三姐姐绕了这半天,到底想说什么?”
沈葭顿了片刻,方定定道:“如果说谢翊……他肯倾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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