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瓜马车不停站》
江萌很希望陈迹舟立刻出现。
她甚至一秒钟都等不及,她想一下车就见到他。
她说不清朋友的现身能带来什么,改变什么,但是如果他在的话,她就会变得很轻松。
陈迹舟就有这样的魔力。
但是不巧,今天叶昭序在家。
江萌打开门,发现妈妈在看电视。
她在玄关驻足,紧急地给陈迹舟发了消息:「先别来了,我妈在」
江萌收好手机,擦了一下脸,确保脸上没有痕迹,才看向叶昭序:“你不是去打麻将吗?”
“没凑齐人。”
叶昭序没有仔细看她,她正在敷面膜,慢条斯理地展开下颌骨部位的面膜边角。
过了会儿,发觉江萌盯着自己,叶昭
序才认真地投过来一眼:“你怎么了?”
江萌摇头。
她低下头,往房间走去。顺便看了一眼手机,陈迹舟回复了一个字:「好。」
妈妈会知道吗?
江萌好奇,也想过问一问她。
或许遇到这样的事,和家人坐下来,认真冷静地商量对策才是最合适的。
可是疑问到嘴边,又难以启齿,江萌现在更多的念头,还是逃避这件事。
她不知道怎么问出口:妈妈,爸爸是不是背叛了我们?
她不期待得到任何的回答。
因为任何的回答都是伤害。
不过她直觉,妈妈了解得比她要多。
她怕妈妈知道。
她怕妈妈也会让她知道。
跟妈妈交流,她在过程中做出的每一个表情都会被她揣摩,即便叶昭序撒谎,江萌也会一眼看穿。
只要不得到答案,就会远离真相。
算了,不要问了。
什么都不要问了。
她还可以把那条垃圾短信当做发错了人的误会。
江萌自欺欺人地回到被窝里,当她的缩头乌龟。
夜里,她给苏玉打了电话。
苏玉问她怎么了。
江萌说:“我最近在看一本破镜重圆的小说,那两个主角分手的时候闹得很不愉快,他们最后竟然又在一起了。可是我又总觉得,爱没有了就不会再回来了,怎么重圆呢?”
苏玉想了很久,说,“嗯,那就说明故事里的爱根本没有消失呀。不爱的话,那就没有了。”
江萌泪流满面地问:“你也这么觉得吗?”
江萌的泪点很低,看小说会哭,看电影会哭,看喜剧
片都会哭。苏玉猜不到她这是怎么了,没有再回答那个问题,声音弱了弱:“对不起江萌,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江萌声音囔囔的:“别人一不高兴,你就会怀疑是自己的错吗?”
苏玉:“有的时候会条件反射地自我怀疑。”
江萌没说话。
苏玉又小心地问:“不是因为我吗?”
江萌没有回答,反问她:“你觉得我好不好看?”
“好看的。”
“我性格好不好?”
“很好。”
“如果我不好看,性格也不好,你还会和我做朋友吗?”
苏玉说:“如果你不是现在的你,我也不是现在的我,但我们还能够找到彼此的话,当然了。”
江萌用纸巾不停地擦着眼睛和鼻子。
又听见她说:“我觉得,人跟人能产生感情,是因为缘分,不是因为外在的条件。”
通话结束后,苏玉给她发了消息:「江萌,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难过,但是谢谢你的出现,给了我很多温暖,我很高兴和你做好朋友,很高兴遇见你,特别的高兴,也特别的庆幸」
她发来一个小兔子拥抱小兔子的表情。
江萌把脸埋在枕头里,克制不住眼泪决堤。
她时常认为自己是个虚伪的人,对旁人表现出的善意,很难说没有讨好的成分在其中,现在的江萌是被筛选出来的样子。
被成长过程里,所有苛刻的要求筛选出来的样子。
一个尽可能懂事的江萌。
学习没那么如鱼得水,却也做到最优的江萌。
一个不怎么爱笑但走到哪里都开朗明媚的江萌。
因为爸爸给她拍照的时候说,萌萌笑起来好看。
所以她变成这样。
真实的她,更接近被雨水打落的玉兰,或是枯萎的玫瑰。
她千辛万苦地祈求着爱,却等来被遗弃的结果。
九月,一开学就是考试。
语文的最后一题仍然是话题作文,给出的主题是“成长”。
江萌打了个草稿,轻轻地在卷面上写字。
《当我见到七岁的你》
破碎发生在银装素裹的季节,冬天会配合着把一切都冰冻。感情、或是事物。
用来装萤火虫的玻璃容器被爸爸摔碎在地上的时候,我在睡梦里,听着母亲和他争论。
他轻飘飘地说:“不知道什么瓶子,碎了就扔了。”
七岁的你站在我梦境的
深处还没有从记忆里走远你不会听到垃圾被清理的声音。
——你问我快不快乐?
你背着重重的书包脚步雀跃地回到家里你诉说你在作文里写下的理想你想成为老师、想成为医生、想成为科学家。他们称赞你是有志气的好孩子奖励你漂亮的棒棒糖。
我披星戴月地换来一个分数敲响你的家门原来比背起一个沉重的书包更沉重的事是如何在不满意的脸色面前训练好自己的呼吸。
我的卷子被丢到一边。
我告诉你我很快乐我已经在最接近理想的地方。
——你问我迷不迷茫?
我在你最喜欢的阅读时间站在新华书店的一角你够不到的书籍
对童话故事情有独钟的你终于在打开的每一本练习册里都看到满满的“学海无涯苦作舟”。
你最喜欢的阅读时间教我学会去面对所有的应不应该而放下所有的喜不喜爱。
我告诉你我不迷茫我不必再为你清洗公主裙。
——你问我失不失落?
我在玻璃的碎片里看到和你一样的眼睛我听到遥远的祝福来自你年轻的父母。
容器上还有暖热的体温他们把艰难捕来的萤火虫递到你的手里对你说:“宝贝祝你好好长大。”
我在阒寂的城市夜晚迷路找不到他们口中、用来哄你开心的萤火虫山谷但我还要背着你再往前走。
我告诉你我不失落我不再对一个容器的分量抱有期待。
——你问我是否仍然渴望着长大成人?
破碎发生在银装素裹的季节冬天会配合着把一切都冰冻。
像玻璃一样摇摇欲坠的家园我遗失在途中的勇敢一去不返的爱。他们成为冷冰冰的碎片统统被扫进垃圾桶。
我说我依旧渴望变化的发生。
尽管我很清楚七岁的萤火虫飞不到我的成人礼你不会再看到这一切。
尽管我不知道正在出走的是童年还是我自己。
-
平江的夏天很漫长延续到了新一轮的开学。
九月第一季度的校园期刊出来江萌的作文出现在平江一中的作文杂志上。
这篇文章的立意不是很好批卷老师给的分数很低但是江萌的语文
老师很喜欢她认为情真意切于是从一堆考卷里挑出来替她隆重地刊登在扉页的位置。
江萌在每周的固定时间和赵苑婷去书报亭买韩娱杂志她回到校园里仍然开朗漂亮没心没肺。
亭子里的阿姨在低头翻找的时候有人安静地出现阿姨瞧见一旁凑过来的高个子男生:“你要什么?”
陈迹舟扶着上面的挡雨板要低下头才能对上窗口里的视线“绿洲。”
少年嗓音清朗面容干净像阴气沉沉的天色里出现的一缕阳光。
赵苑婷笑着跟他“嗨”了一声。
陈迹舟也对她笑了一笑视线在转向江萌的途中变淡了一些。
江萌接过自己的杂志没有说话把他装在余光里。
“演唱会看了吗?”他说。
江萌好奇地望他扬起脸来:“你也知道我看演唱会的事?”
“苏玉说的”陈迹舟也接过老板递来的161期《绿洲》“谢谢阿姨。”
“开学前去了挺热闹的体验很好下次去估计就高考结束了。”江萌看他手里的校园期刊转而说“这一期好像有我的作文哎。”
陈迹舟立刻打开装腔作势:“是吗?那我要好好欣赏学习。”
江萌帮他合上:“欣赏就行了学习还是算了就你那小学生破烂文笔学也学不明白拿个55分就谢天谢地吧。”
陈迹舟看着她嘲笑的笑意表情有些深重。
她后半个暑假没再打扰他宛若无事发生他也不好主
动提离得太远太近似乎都不合适。
陈迹舟不得不承认他在她漫长而沉默的空白期里乱了阵脚
江萌知道他开口要说什么似的急迫地给出回应:“我好了!”
江萌没有同桌她的座位是独坐靠窗上学期的彩虹已经被值日生清理掉了。
但她常常看着那个位置发呆好像那里会变出真正的一道彩虹来。
彩虹没有出现江萌没有变好。
她每天在学校学习能待到多晚就待到多晚。她让知识装满了脑子这样就没有闲心去思考别的事情。
不会想象父亲陪伴另一个人的耐心身影。
不会想象他的“儿子”会长什么样子。
不会想象他是怎么呼唤另一个人的乳
名。
回到家里倘若见到江宿江萌反而变成了主动沉默的那一个她反过来把他当做空气不需要他接送不会跟他一桌吃饭。
江宿大多数时间对此看淡偶尔问一问叶昭序:“萌萌怎么了?看见我就躲。”
开学又忙碌起来的叶昭序也没放心上忙着电脑上的工作说:“高三了任务重她不想见到你你就离她远点说了别去烦她。”
一个多月江萌没跟她爸爸说过话。
她跳过了事情模模糊糊的真相直接进入到了看到他就犯恶心的阶段。
她把空下来的时间用来看电影。
江萌最近很喜欢看电影尤其是逃亡题材的公路电影。她喜欢在这样的主题里寻找风一样的自由感。看完几部片子就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迷恋上这个题材。
甚至蠢蠢欲动。
江萌突发奇想找到学习中的谢琢把他笔抢走“你想去流浪吗?”
谢琢看了眼被夺走的笔又拿了同桌徐一尘桌上的笔继续写字头也不抬:“说人话。”
江萌:“你看过《末路狂花》吗?我觉得那个结局超级浪漫两个主角从悬崖上开车飞出去好自由好浪漫好酷!”
谢琢:“人家飞出去是自由了你飞出去是**。”
“……”
江萌锤桌把他桌上的橡皮都翘翻了。
这个不解风情的臭直男!
江萌回到座位上。
每次走投无路的时候江萌都会想起一个人有求必应的人不会扫她兴的人。
她打开手机点开陈迹舟的个人信息。
陈迹舟的头像是个NBA球星
还是A的动漫男头比较可爱温柔。
可是A……
他连见都不愿意见她。
江萌不抱希望地给他发了消息:「陈逍遥你带我去流浪吧。」
五分钟后陈迹舟回复:「就从无聊透顶的英语课开始时不我待立刻下楼。」
江萌看到他的回复心跳骤然澎湃。
下午还有两节课她看了眼时间周五的大课间开启逃亡被发现的可能性应该不高?
江萌从小到大没翘过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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