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支金芒破空而至，精准截住所有毒针。与此同时，江暨趁机拽着林长安滚到了石柱后方。

卢守疆怔愣一瞬，随之怪笑一声，口中喃喃，灰色的左眼瞳孔骤然收缩，竟泛起诡异的黑芒。洞中“人体”纷纷睁开眼睛，如提线木偶般响他们扑来。

“傀儡术？”颜寂挑眉，唇边忽然绽开一抹冷笑。红衣翻飞间，骨笛“欢烬”已抵在唇边。

清越的笛声响起，扑至半空的怪物们突然僵住，继而调转方向朝它们的主人袭去。

“不可能！”卢守疆灰眼暴突，脸上的缝合线开始渗出黑血。随着一声嘶吼，他的左眼完全化作墨色，那些被控制的傀儡接连爆裂，腐肉毒血如暴雨倾泻，在岩壁上蚀出缕缕青烟。

颜寂旋身避开飞溅的毒液，手中“欢烬”不停，笛声陡然拔高，震碎数根坠落的钟乳石。

江暨正贴着岩壁移动，一个残破傀儡突然扑来。他抄起石块猛砸，那头颅顿时凹陷，却仍张着腐臭大口咬来——

“接剑！”一直躲在暗处的云桑朝他抛来一柄短剑。江暨凌空接住“绝色”，反手将身后扑来的傀儡斩为两段。

“云桑！”林长安突然厉喝。洞口处，田蕴华挟持着云桑踉跄而入，匕刃已在她颈间压出血痕。

“都住手！”田蕴华眼神阴冷，“否则我……”

云桑对他凄然一笑，猛地向前一撞！剑刃割开肌肤的瞬间，一道红绫宛如蛟龙般卷来——

“接住！”菱纱从洞顶悬索而降，红绫精准缠住云桑腰肢，将人拖拽至身前稳稳接住。

林长安刚要冲过去，洞壁突然炸裂。一柄长剑破空而来，剑光如银河倾泻，将田蕴华持剑的手臂齐肩斩断！

“齐兄来得未免太迟。”颜寂收笛入袖，一直在他周身流转的飞刀不知何时已增至四柄。“着收尾的活计就交给你了。”

齐稚远沉默踏过哀嚎的田蕴华，剑锋直指卢守疆而去。江尘光紧随其后，从乾坤袋中拿出根绳索，将惨叫不停的田蕴华捆绑了起来。

卢守疆趁机扑向石台，脸上的缝合线尽数崩裂，露出下面蠕动的黑色血肉，“那就一起死吧！”他染血的手掌拍向一处机关——

整个山洞剧烈震颤，无数碎石开始坠落。

“要塌了！”林长安大喊，抱起怀中刚被菱纱止血的云桑就要逃。然而未等他跑出几步，晃动突然停止了。

卢守疆癫狂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再次拍向机关。刹那，白色剑芒已至面门！他侧身急闪，跌落在满目疮痍的地面，齐稚远身形急转，剑锋追着朝他面门而去。

江暨茫然望向师兄，江尘光腼腆一笑，“破坏整座山洞的机关……费了些功夫。”

颜寂冷眼看着战局，轻嗤：“为了那些被关的蠢货，值得吗？”

谈话间，翻滚躲闪的卢守疆身形诡异地萎缩，暴突的纯黑左眼迅速膨胀，眼周黑气凝聚，无数黑色触须扑向齐稚远。

“师尊小心！”师兄弟齐声惊呼。两人正欲上前，却见齐稚远身形如电，剑光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所有黑色触须尽数斩断。

寒芒闪过，诡异眼球应声而碎。随着眼球的破碎，周围的黑气逐渐消散。

“啊！”被缚的田蕴华一声惨嚎，倒在了地上。

“他……死了？”江暨走近查验的师兄。江尘光默默点头，开始解绑田蕴华身上的绳索。

江暨凝视着田蕴华的面容，忽然怔住。刚才匆忙他未曾仔细看，此时再看竟觉十分熟悉。仔细辨认，竟与大槐树记忆中的游医重合。

已收好绳索的江尘光疑惑道：“师弟？”

“无事。”江暨摇头，无声地叹息一下。

“那走吧。”江尘光拍拍他的后背，“还要救人。”

江暨哦了一声，紧跟其后，走出了这片山洞。待众人全部退出这片山洞，齐稚远拿起墙上的油灯扔了下去，一片火海瞬间暴起，却被关闭的石门挡住所有烟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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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阳高照，苍岚山脚。

二十多名身带疤痕的人正被几位衙役搀上马车，一名衙役抬手抹了把额上的汗，并朝远方忘了一眼。随后疑惑道：“哎，老王，你看这苍岚山……是不是矮了些？”

被叫老王的衙役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手遮挡着头上的烈日往山峰上看，然而，他看来看去也没看出山峰是不是矮了，于是放弃道，“我说你个老李，偷懒就偷懒，拉着我看什么山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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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城内，悦来客栈三楼雅间。

江暨沐浴更衣后神情气爽，拉开客房雕花木门，恰见隔壁的江尘光正轻掩房门准备下楼。晨光透过廊窗洒在师兄的衣袂上，衬得他愈发清逸。

“师兄！”江暨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我们先去看看云桑姐姐，再去用膳可好？”

江尘光脚步微顿，和煦笑道，“好。”

二人沿着木梯下到二楼，在意见厢房前驻足。未等叩门，菱纱已从内拉开房门。屋内药香氤氲，透过半开的门扉，可见林长安正坐在床榻旁的圆凳上。不知方才二人谈论了什么，此刻二人脸色皆都不是很好。

几人同住一家客栈，自然并非巧合。下山之后，没有任何交流，颜寂一副理所当然地跟着师徒三人走进了客栈。

面对四周频频投来的回眸，江暨忍无可忍：“颜公子，此间客栈条件简陋，恐有招待不周。不如……”

他话还未说完，就被颜寂一个轻瞥打断，他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懒懒道，“无妨。颜某并非哪等贪图享乐之人。”

江暨被噎得一时语塞。苦着一张脸从江尘光移到齐稚远。

齐稚远抬步上楼，无所谓道：“随他。”

幸亏此时客栈正值冷淡期，还有空房。不过，那位言说并非享乐之人的人，到底还是住进了四楼的上房。却把病人留在了二楼的普通客房。

"菱纱姑娘，"江尘光拱手一礼，"云桑姑娘可好些了？"

“多谢公子挂怀。”菱纱屈膝还礼，“方才醒过片刻，现下又睡熟了。”

江暨探头望向里间，故作惊讶：“林郎中竟在此处？”

林长安恍然回神，勉强扯出个笑容，“两位小仙君……”

“我和师兄正要去前庭用膳，林郎中不如同往？”不等对方推辞，江暨已拽着他衣袖将人拉出房门。江尘光无奈摇头，对菱纱歉然道，“姑娘可要用些什么吃食？我让小二给你送上来。”

“谢谢。”菱纱摇头，“待会儿要替云桑煎药。”

“好的。”江尘光礼貌告别，与等待在楼梯口的二人一起朝前厅而去。

三人行至前厅，却见二楼雅座纱帘微动，齐稚远正与颜寂对坐进食。与端坐的齐稚远不同，颜寂一身红衣，倚着栏杆，自成一派风流。

三人在对方招手示意下，行礼落座。满桌佳肴，江暨狼吞虎咽，却还能抽空说话，“林郎中，日后有何打算？”

“我不知道。”本就无心用膳的林长安，放下了指间竹筷，“原与云桑商定，待事情解决之后，就寻处无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安度一生。可如今……”说到这里，他已无言。

“云桑姐姐既已转醒……”江暨语音未落，就听身旁颜寂的瓷勺落在碗中发出清脆声响。

“齐兄，”颜寂斜睨着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也不知在恼什么。在众人愣怔中，他缓缓道，“颜某不解，一个哑女，当真在日常中不会拖累他人？”

齐稚远无言，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喝着碗中的汤。几日外出，江暨已经不在为对方带着面具还能进食而惊奇。但似乎是种习惯，进食时，齐稚远总是低着头。

“不……不是的。”林长安急忙否认。“云桑怎么会是负担。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的乐观让我振作起来，后来，她又看到了希望。我怎么仅会因为她无法说话就觉她是累赘。是她……是她要我离开……”话音戛然而止，他竟双手捂脸呜咽起来。

江暨很想轻嗤一句“哭什么哭”，哭能解决什么，但面对一桌沉默，他也终是将口中的美食吞咽了下去。

待抽噎渐止，林长安踉跄起身，“失礼了，我先回去了。”他转身下楼，行至楼梯口，只见菱纱正安静站在这里，也不知她等待了多久。

两日后清晨，平阳城门初启，一辆鎏金描彩的马车碾着晨露缓缓驶出。令人侧目的是，执辔的竟是个身着藕荷色劲装的美貌女子，腰间银铃随着马车行进叮当作响。

车厢内，江暨偷瞄着对面闭目养神的颜寂，内心十分无语。此人今日依旧一袭灿若朝霞的红衣，英气俊脸依旧惨绝艳绝人寰，看着美人斜倚软枕，他却有些牙痒。

宽大的马车，颜寂独占一侧，而自己师徒三人却要挤在另一边。

“咳……”江暨刚清了清嗓子，颜寂便掀起眼帘，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挑花眼。

“小鬼。”颜寂倾身向前，“还在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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