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稠桑村外风雪呼啸，残破草屋在浓雾笼罩下若隐若现。

孤灯如豆，映得屋内一片昏黄，枯枝在窗外摇曳，似鬼影憧憧。

李密与王伯当、贾闰甫围坐泥炉旁，气氛凝重。

李密面容憔悴，眼神却似寒星锐利。

“陛下先遣我赴山东招抚旧部，今又无端召我单骑回朝。

朝中多有谗言，不欲我东去。如今又被张德宝诬陷，若回长安，恐怕必死无疑.

他顿了顿，眼中燃起点点火光，声音渐昂。

“不如攻破桃林县，夺其兵粮，北渡黄河。待消息传至熊州，我等早已远遁！

兵至黎阳，招拢旧部，一呼百应，大事可成！诸君意下如何？

贾闰甫当即脸色大变，一把抓住李密的手，急切道。

“密公，速速醒悟！

身在唐境，潼关未出，您还能逃往何处？

如今人思自擅，强者为雄，您沦亡至此，又有谁肯听受！

现在折返长安，陛下无凭无据，碍于仁君之名，断不敢杀您！莫要自陷绝路啊！

听了这般劝阻，李密知道这个老兄弟对自己真情实意，一片赤诚。

可是，若余生都只能在大唐如乞食野狗般卑微地活着，忍受李渊冷眼践踏，和日日夜夜**折磨的煎熬

他宁愿杀了自己。

李密死死攥着拳头，咬紧牙关，喉头滚动，似将满腔悲愤强压下去。

又扭头望望王伯当，声音微微颤抖，“贤弟，依你之见呢？

王伯当望着李密瘦削的脸颊，干裂渗血的嘴唇，苦熬数日后布满血丝的红肿眼眶，心如刀绞。

昔日志得意满、意气风发的中原盟主，如今却落魄至此，一幕幕往事闪过眼前。

“贾兄之言有理。关中兵马环伺，此刻举事，胜算渺茫，明公当忍辱负重，暂回长安！

李密双眸瞬间黯淡了下去。

“不过.

王伯当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闪。

“义士之志，不以存亡易心。伯当受明公大恩，期以性命相报！

若明公执意如此，伯当唯愿追随！生则同享富贵，死则共赴黄泉，哪怕终无成事，也九死不悔！

说罢泪如雨下。

李密泪水盈眶与王伯当四手紧紧相握哽咽无言。

贾闰甫在旁边咬牙一拍桌子

“明公此举大谬伯当更是愚忠！

一旦举事不但搭上你二人性命还要让数万无辜兄弟陪葬！实在是不知天命的莽夫行径！”

说罢猛地起身一甩袍袖“密公执意如此恕在下不能奉陪！”

转身就走。

“站住！”

李密怒喝一声腰中佩剑“沧啷——”一声出鞘寒光一闪直指贾闰甫脖颈。

“哼明公？您现在是要杀我灭口吗！”贾闰甫冷笑一声目光如冰。

李密双目赤红须发戟张昂首挺胸一字一顿。

“谶文之应彼我所共。

今不杀我听使东行足明王者不死！

纵使唐遂定关中山东终为我有！

天与不取乃欲束手投人？！岂不被后世耻笑？”

语罢李密从洛阳打战败后一直埋在心底的滚烫热泪终于潸然滚落。

把剑猛地插在地上喑哑道。

“你走吧。如果来日我李密重振雄风之日再请先生到黎阳共享富贵！”

贾闰甫望着李密眼中悲愤交织神情复杂。

最终一拱手头也不回地骑马连夜逃往熊州。

屋外夜色浓稠孤月被阴云吞没浓雾弥漫枯枝在风雪中折裂作响。

李密和王伯当站在院子里寒风瑟瑟。

李密深吸一口气目光瞬间凌厉如刀。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今夜就行动！立刻派我亲随给伊州刺史张善送信让他派兵接应。”

“得令！”王伯当抱拳沉声应道“派来送敕书地使节呢？”

李密毫不犹豫“杀！”

“那李渊派来的百人小队呢？”

李密眉头一紧沉吟片刻“不投降者.杀！尤其是让你们盯死的那个领头的！”

风雪纷飞中王伯当带人如杀神厉鬼窜进大帐。

二话不说举刀嘁哩喀喳一顿乱砍数几颗人头落地血溅当场。

但当李密带

人手持横刀，怒气冲冲冲进林溪帐中，准备破釜沉舟时。

帐中却空无一人，灯火摇曳，茶盏犹存余温。

李密大怒，猛地一拍桌案，茶盏哗啦落地：“监视这小子的人呢？！”

王伯当满脸懵然，额角冷汗直冒，毫不知情，忙询问亲兵。

“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打斗迹象，大概是.跑了。”

亲兵战战兢兢禀告，“林溪及手下十人，皆不知去向。”

李密双目赤红，气得牙关紧咬，“他手下百人呢？”

“都说愿意归降！”

李密冷哼一声，眼中杀机迸现。

“成败在此一举，管不了那么多了！立刻召集精锐千人，随我直扑桃林县！”

天刚蒙蒙亮，雪地一片银白，乌鸦在枯枝上哑哑乱叫，刺破死寂的晨雾。

桃林县城赶大集，街上人声鼎沸，挑担的、推车的挤作一团。

人群中出现了一批批身着粗布女装、头戴幕离的妇人，个个身形高大，步履沉稳。

裙下似有刀锋在晨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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