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天大的笑话

那个人，正是大汉的军神，卫青。

李敢默默地退到了一旁，将空间，留给了这两个，本不该有任何交集的人。

卫青缓缓转过身。

没有想象中的威严与煞气，他的脸上，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

那双曾经叱咤风云，令匈奴闻风丧胆的眼眸，此刻，却好似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沉寂，而又悲凉。

“天黑了，该点灯了。”

卫青看着许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声音沙哑。

“地煞堂主，卫不争，是你？”许辰的心中，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但他依旧强迫自己，保持着镇定。

卫青没有直接回答，只是自嘲地笑了笑，“大将军卫青，是陛下的卫青。而卫不争，才是我自己。”

一句话，已然是默认。

许辰的呼吸，为之一滞。

这个秘密，太过骇人。

权倾朝野的大将军，竟是朝廷的头号通缉要犯，地下组织的魁首。

这简直是，天下间最荒诞，也最讽刺的事情。

“为什么？”许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因为这天，太黑了。”卫青的目光，望向漆黑的夜空，“黑得，让人看不到一丝光。我以为，太子，会是那盏灯。可现在看来，他还不够亮，甚至，快要熄灭了。”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许辰身上，带着一种，审视，与托付。

“我布下天罗地网，追捕太子，不是为了杀他，而是为了，将他从长安那个牢笼里，捞出来。也是为了，考验你。”

“我需要一个人，带他去看一看，这长安城外的，真正的大汉天下。

去看一看，那些在盛世阴影下，挣扎求生的百姓。

去打碎他那天真的幻想，让他明白，他将来要坐的，究竟是一张什么样的龙椅。”

卫青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许辰，你，就是我选中的，那个磨刀石。”

“我的时间不多了。”卫青叹了口气，“陛下，已经不再信任我了。这一场‘太子叛乱’，总要有人，来承担最后的罪责。我的死，会为你们，争取到最宝贵的时间。”

他是在，交代后事。

用自己的性命，为太子，也为许辰，铺出一条，布满荆棘的生路。

许辰沉默了。

他终于明白，从长安街头那句“天黑点灯”开始，自己就已经，落入了这个男人，用生命布下的，一个大局之中。

“你们，往北走。”卫青指向北方，“去北地郡，那里天高皇帝远，是匈奴和汉人杂居之地，最是混乱，也最是能，磨练心性。”

“李敢，会为你们扫清沿途的障碍，制造你们已经战死或逃往南方的假象。”

“去吧。”卫青最后看了许辰一眼，“带着太子，活下去。然后，点亮那盏灯。”

说完，他便转身，重新面对着那堆篝火，那背影，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的，孤独与决绝。

许辰对着那个背影，深深一揖。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他转身，上马，带着满心的震撼与沉重，回到了林中。

在所有人的惊愕中，李敢和他的精锐骑兵，非但没有攻击他们，反而，成为了他们的向导，护送着他们，连夜穿过了层层封锁。

天亮时分，他们在一处隐秘的山道口分别。

李敢勒马而立，对着许辰，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然后，拨转马头，带着他的人，消失在了晨曦之中。他们，将返回长安，带去太子刘据与反贼许辰，一同“战死”的假消息。

而许辰，则带着剩下的人，一路向北。

风餐露宿，日夜兼程。

终于，在半个月后，抵达了这片，被长安的繁华，所遗忘的土地。

北地郡，望月镇。

这是一个，连地图上，都懒得标注名字的，穷苦边陲小镇。

脱离了卫青亲手布下的天罗地网，也暂时摆脱了长安城内那令人窒息的阴谋漩涡。

许辰和太子刘据，以及剩下的一百多名残兵，便在此处，寻了一间破败的驿馆，暂且安顿了下来。

驿馆的窗户，糊着漏风的麻纸，寒风一吹，便发出“呜呜”的悲鸣，好似冤魂在哭泣。

刘据裹着厚厚的锦裘，手中捧着一杯，永远也温不热的粗茶，目光，却空洞地，望着窗外那片，灰蒙蒙的，萧瑟的天地。

他已经在这里，枯坐了整整两天。

这两天里，他一言不发，如同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舅舅卫青的死，父皇那道冰冷的圣旨，钩弋夫人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眸，还有许辰那句“你只是个囚犯”的警告……

所有的一切，都像一座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彻底，沦为了一场笑话。

一个，被所有人**于股掌之间的，天大的笑话。

“许辰。”

终于，他沙哑地，开口了。

许辰正坐在火盆边，用一根铁条，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里面，半死不活的炭火。

听到刘据的声音，他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何事？”

那语气，平淡得，好比在问一个，毫不相干的路人。

刘据的拳头，在锦裘之下，悄然握紧。

他痛恨许辰这种，将一切都**于股掌之间的态度。

更痛恨，自己在对方面前，那份，挥之不去的无力感。

但他，终究还是，将那份属于太子的，可笑的尊严，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任何，发怒的资格。

“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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