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
唯有真心难觅(1)
城西小院,连日阴雨带来的潮湿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泥土与草木的微腥挥之不去。
廊檐下,许明月持一柄蒲扇,守着一个小小的泥炉。
炉火舔舐着漆黑的药罐底,发出沉闷的咕嘟声。
吱呀一声,柳姨娘推开院门走了进来。
她脚步放得极轻,目光先是落在许明月专注扇火的背影上,随即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扫向偏角那扇半开的房门。
门虽开着透气,从她的角度却瞧不见里面的情形。
“……吃东西了吗?”柳姨娘走近几步,压低声音问道,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忧虑。
许明月没有抬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蒲扇依旧保持着稳定的节奏。炉火映着她沉静的侧脸,那上面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有一种近乎固执的专注。
柳姨娘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向前挪了挪,终于,她的视线越过了门槛,彻底看清了偏房内的景象。
屋子不大,陈设简陋。
一张硬板床紧贴着窗棂下,窗外是一棵枝繁叶茂的老枣树,投下斑驳的光影。
穆青杨就那样坐在床沿,腿上搭着一条薄被,身形一动不动。
他的目光穿透窗棂,投向外面那片被灰云笼罩的天空,平静得令人心慌。
整整三天了,他就维持着这个姿态,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仿佛魂魄早已随着那场倾覆了国公府的暴雨,一同消散在了泥泞里,只留下一具被绝望和剧痛掏空的躯壳。
许明月用一块厚布垫着,小心地揭开药罐盖子。更浓烈的苦涩药气瞬间蒸腾而出,几乎盖过了院内的湿土气。
她拿起搁在碗边的木勺,耐心地搅动着罐子里浓黑黏稠的药汁,待搅匀后,才将药汁小心地盛入一旁的粗陶碗里,放置在旁边一块平整的木板上纳凉。
随后,她擦擦手,快步走进旁边的小厨房,揭开灶上闷了许久的蒸屉盖子。
“噗——”一股滚烫的白汽猛地窜起,带着甜丝丝的米香。
屉里是几块刚热好的白糖蒸糕,雪白松软。
许明月用筷子将它们小心夹起,放在一个干净的白瓷盘里,又将盘子稳稳放在托盘上。
等她端着托盘出来时,那碗药的温度也降得差不多了。
她将药碗也放在托盘上,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偏房。
屋内光线昏暗,窗外枣树的枝叶滤掉了大部分天光。
穆青杨听见了脚步声,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却依旧固执地没有回头,目光牢牢锁在窗外那片灰蒙蒙的虚空里。
“双腿……骨头碎得太厉害,接是接上了,但筋脉受损太重……日后……怕是……怕是……跛足。”
三位大夫前后说过的话,一遍遍钉入他的脑海。
对于曾经鲜衣怒马、纵情驰骋的国公世子而言,这比死亡更残酷的宣判,彻底碾碎了他最后一点骄傲。
许明月端着托盘,一步步走到床前。
她在床沿坐下,离他只有半臂的距离。她先将那盘散发着甜香的蒸糕轻轻推向他面前,声音放得极低,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恳求:
“先吃点东西吧。”
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穆青杨猛地转过头来!
那双曾经飞扬跋扈、如今却布满血丝、深陷在阴影里的眼睛,骤然爆发出骇人的戾气和痛苦!
仿佛积蓄了三天三夜的绝望与自我厌弃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滚!”
一声嘶哑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伴随着他快如闪电的动作!
穆青杨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绝,狠狠扫向许明月手中的托盘!
“哐!”
白瓷盘脱手飞出,狠狠撞在对面斑驳的土墙上,瞬间四分五裂!
雪白的蒸糕滚落在地,沾满灰尘。
那碗浓黑的药汁更是泼溅开来,在灰黄的墙面上炸开一片狰狞的污迹,如同泼洒的墨血。大大小小的瓷片四散飞射,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面,碎片狼藉。
院中的柳姨娘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一抖,望向门口,却不敢擅自踏入那风暴的中心。
浓烈刺鼻的药味混合着甜腻的糕饼气息,瞬间淹没了整个狭小的房间,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怪异氛围。
许明月脸上依旧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变化,只缓缓弯下了腰。
她伸出手,动作很慢,一片一片地去拾捡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碎片。
粗粝的瓷片边缘如同细小的刀锋,轻易就能划破柔软的皮肤。
她小心地避开那些大的碎片,手指却还是被一块极其尖锐细小的三角瓷片猛地刺了一下。
“嘶……”
一点鲜红的血珠立刻从那白皙的指尖破口处冒了出来。
许明月动作顿了一瞬,没有去看自己的伤口,只是迅速用另一只手的指腹用力压住了那个小小的出血点,继续低头捡拾。
床沿上,穆青杨的目光在她流血的手指上停留了一瞬,紧抿的唇线似乎有刹那的松动,仿佛想说什么。
但最终,那点微弱的、几乎要破土而出的东西,被眼底更深的痛苦、暴戾和一种近乎自毁的绝望狠狠压了下去。
他猛地别开脸,重新死死盯住窗外那片灰蒙蒙的天,声音冰冷刺骨,嘲讽十足:“我不需要你同情我!收起你那廉价的怜悯!滚!”
许明月没有抬头看他,只是耐心地、一片不落地捡拾着地上碎片。
直到最后一片也被她拢进手心,她才直起身,走到墙角,拿起靠在墙边的笤帚和簸箕,沉默地、细致地将地上的碎瓷渣、药汁的残迹以及那块沾满泥土的蒸糕,一点点清理干净。
做完这一切,她端着盛满狼藉的簸箕,这才低声道:“不是同情。”
她走到门口,脚步停了一下,又补充道:“我再去给你煎一碗来。”
屋内,穆青杨依旧维持着那个僵硬的姿势,面朝窗外,胸膛剧烈起伏。
直到许明月的脚步声消失在院中,他眼角的余光才下意识地瞥向门口的方向,翻涌着连他自己也无法分辨的复杂情绪。
屋外,檐下的角落里,许明月蹲在炉前,拿起旁边那个备用的、稍显粗糙的小药罐。
她舀起清水,注入罐中。
旁边油纸包里分好的药材,一撮一撮,当归、川穹、续断……她已经提前买上很多份了。
柳姨娘这才敢凑过来,看着许明月重新开始忙碌,低声问:“……还是不肯喝呢?”这已经是第七罐,还是第八罐了?
许明月扇着火,橙红的炭火光芒在她沉静的瞳孔里明明灭灭。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专注地看着药罐边缘开始冒出细小的气泡。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很平静地道:“他会喝的。”
指尖小小的伤口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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