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他后悔晚了》
唯有真心难觅(6)
穆青杨离开十几天过去,音讯全无。
天色一日冷过一日,快到初冬了。
这日午后,寒风料峭。许明月正在院中收拾晾晒的干菜,忽见柳姨娘扶着水缸边缘,弯着腰,脸色发白,正难受地呕吐着。
“姨娘?”许明月连忙放下手中的簸箕,快步走过去,轻轻拍抚柳姨娘的背,“这是怎么了?”
柳姨娘直起身,用袖子掩着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许明月关切的目光。
许明月察觉有异:“姨娘,究竟是怎么了?”
柳姨娘看着许明月,终于熬不住内心的煎熬与一丝隐秘的期盼,嗫嚅着开了口。
原来,之前穆青杨还在时,柳姨娘常出门买药。
去的次数多了,便与街角那家“济世堂”药铺的掌柜熟络起来。
那掌柜姓陈,年岁不算大,约莫三十出头,前年才丧了妻,膝下无子。陈掌柜为人看着老实本分,一来二去间,竟对容貌尚存风韵的柳姨娘生了情愫。
柳姨娘念着自己没办法生育也没提起心思去当人正妻或妾室,只做了背地里夫妻。
“他说……他不嫌弃我的出身,也不嫌弃我带着婷儿……”柳姨娘脸上是许明月许久未曾在她脸上见过的、属于鲜活女子的光彩,“他前头那个娘子,也是……也是多年无所出,他原以为自己命里无子嗣了。谁承想……谁承想我竟……”
“姨娘你……有了身孕?”许明月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在国公府吃了那么多药,一直怀不上,后来我也不抱希望了。原来真就是国公爷年迈……”她声音哽咽,“陈掌柜知道后,欢喜得不得了,说这是老天开眼,他……他愿意娶我做正头娘子,风风光光地迎我过门!”
正头娘子。
柳姨娘这一生,颠沛流离。幼时被卖、被养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学做瘦马,豆蔻年华便被当作玩物卖进了国公府,伺候可以当她父亲的国公。
她心底深处最深的渴望,不是锦衣玉食,而是能堂堂正正地做一回“妻”,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一个能依靠、能说体己话的男人。再也不想当一个可以被随意摆弄、随时可以丢弃的妾室。
更何况一个起码年轻的男人跟每次来只会让她伺候的老男人完全不同。
那掌柜是个体贴的,俩个人自从好了之后,念柳姨娘身体不好,时常给柳姨娘开些滋补汤药,柳姨娘身体好了,男人也正当年,这才能怀上。
柳姨娘握住许明月手腕,殷切地说:“一个女人没了男人的庇护,在这世道是活不下去的。我原本以为自己这辈子没指望了,没想过……”
这于柳姨娘而言,不啻于溺水之人抓住的救命浮木,是灰暗人生里骤然降临的一线天光。
“我……我实在不愿放过这个机会……可是明月,我若走了,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院子里,可怎么好?我如何能放心得下?”她的担忧情真意切,并非作伪。
许明月望着柳姨娘眼中那强烈的、对新生和安稳的渴望,心中了然。
柳姨娘没比许明月大多少,许明月也不希望她过上陈婉兰那样担惊受怕的生活,她认认真真反握住柳姨娘的手:“姨娘,你苦了半辈子,如今能得个正经归宿,是好事。我替你高兴,不会介意的。”
“可你一个人……”
“我没事的。”许明月打断她的犹豫,语气轻松,“我还有来福呢。这么多狗谁敢进来。况且陈掌柜的药铺离得又不远,真有什么事,彼此也能照应着。姨娘,我为你开心。”
柳姨娘看着许明月清澈平静的眼睛,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是欢喜,也是一片心酸和得偿所愿。
事情很快便定了下来。
陈掌柜那边果然信守承诺,赶在柳姨娘肚子大起来前,热热闹闹地操办起来。
柳姨娘娘家人也只剩下一个许明月。
她收拾了简单的细软,在一个薄雪初霁的清晨,坐上了陈掌柜来接人的小轿。
临行前,她抱着许明月,反复叮嘱她要小心门户,有事一定去药铺寻她。
陈掌柜是个实在人,见柳姨娘还有个如花似玉的“侄女”独居,倒也曾私下对柳姨娘提过,他有个在邻县做小生意的侄子,人还勤快,若许明月愿意,他可以去说合说合。
柳姨娘劝说,转眼间许明月也这个年龄了,确实该找个合适的男人定下来,穆青杨走都走了也不捎音讯,他要做大事,未必会再回来了。然而许明月只是摇头拒绝。
三番两次之后许明月见她心意已决,就没再介绍,她也要安神养胎。
冬日彻底来了。
雪,毫无预兆地,一场接着一场,越来越大。
转眼间,天地换了颜色。
许明月独自坐在院子中间用来劈柴的木墩上,仰头看着雪落在屋檐、树梢、小径。
入目皆是白茫茫。远处的房屋、近处的枣树。院子里整片平静光滑的雪,甚至没有一个脚印。
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这片孤寂的院落和她。
无尽的雪色中,一种难以言喻的、深入骨髓的孤独感,如同这漫天大雪,将她密密实实地包裹。
没有穆青杨的一丝消息。
就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边关路远,凶险难测,他是否平安?可曾寻到想要的线索?还是……许明月不敢深想,只觉得心头也像这被雪覆盖的大地,一片空茫。
天地浩渺,孑然一身。
初春的一个晚上,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悄然停在了许明月所住院落的巷口。
车帘掀开,一个裹着厚重黑色大氅的身影被小心翼翼地搀扶下来,安置在一辆特制的木质轮椅上。
正是穆青杨。
他穿着一件纯黑的大氅,比离开时瘦削了许多,原本就深刻的轮廓更显嶙峋,肤色被边关的风沙烈日染上了一层粗粝的黑沉,下颌冒出青黑的胡茬。
铜鹿将轮椅推到院门前的阴影里停下,低声道:“公子,到了。”
穆青杨没有应声,只是静静地看着院内那片沉沉的黑暗。
屋内没有灯火,也不知是不是睡下了。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寒风吹动他大氅的皮毛。
“公子,为何不进去?”铜鹿忍不住低声催促,带着不解。
穆青杨沉默。
就在这时,巷子另一头传来刻意压低的说话声和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两个鬼鬼祟祟的黑影,借着夜色的掩护,蹑手蹑脚地摸到了院墙根下。
“……打听清楚了,就那小娘子一个人住,听说还藏着点银子……”
“嘿嘿,这冰天雪地的,小娘子一个人多冷清,咱哥俩正好进去给她暖暖被窝……”
“小声点!墙不高,搭把手……”
污言秽语清晰地飘入穆青杨耳中,他扭过头,眼中寒光暴射:“去把他们两个拿下,丢去官府!”
马车边站着两个黑衣高马尾的护卫。
一声未发,走上前去,他们用大手扼住那两人的喉咙,狠狠掼在地上!凄厉的惨嚎在寒夜里骤然响起。
这边的动静显然惊动了院内。穆青杨心猛地一沉,怕敲门无人应,更怕里面的人已遭不测,急声喝道:“撞开!”
铜鹿毫不犹豫,一脚踹在并不算坚固的门板上!
门开的一刹那,院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许明月正手持一根粗实的门闩当作棍棒,背靠着主屋的门框,身体紧绷,直直地看向门口闯入的人影。
门被撞开的巨响和她骤然绷紧的姿态,让冲进来的穆青杨和持棍防备的许明月,四目相对,双双怔在当场。
穆青杨的目光扫过她手中的木棍,扫过她脸上未及褪去的警惕,最后定格在她的脸上。他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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