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池鱼》
芝芝就这样,如虾蟆跳跃般来去两三次,一张小脸上全是汗,每次央求的话说了半拉就忍不住离开上茅厕,然后再回来央她。
应池有些好笑地站起了身子,揉了揉手腕和膝盖,终于决定替芝芝去一趟。
本也非是她心硬,实因独来独往惯了,厌麻烦,况她来这也不是为了交朋友的,如今只是暂时找不到回去的方法而已。
待一年时间一到,她拿回菊英的典身契和身份公验,自由后,行动不受限后,一切都好说。
不过现下应池瞧着人芝芝是真有些可怜了,且都这样了也没有冲她不满,也实在难得。
因她前两日往连云铺上倒水,芝芝还委婉地劝说良久。
大意是“我虽然喜欢你,但难苟同你的做法,不过我愿意和你一起细细计议个稳妥法子反抗。但若你执意如此,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受到影响”。
嘴碎但单纯,且有些可爱。
应池很少跟人解释,她甚至懒得搭理人,但那日破天荒地跟芝芝说了原因。芝芝讷讷地点头,已经果断单方面把应池列为好姐妹行列了。
“你吃了什么?”应池有些担忧。
“就和平常一样啊,每日都是腌瓜菜。”芝芝蹙眉想了想,脑子一闪,突然记起来:“啊对了,今个午饭前,七娘子夸我当差好,将她吃剩的酥山赏我了……”
“哦,这样。”应池的疑虑消了消,大概是因为天太热,胃肠温差大受了刺激,她若有所思地问:“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芝芝点头,把大体规矩说了后,又额外嘱咐了应池不要靠近大郎君。若是不得已碰见也不要怕,恭恭敬敬地行罢礼再走,只是看尽量别多看,免得多生口舌,传到大夫人耳中。
大郎君沈敛谦是嫡嗣,沈相旬的正妻长子,将来是承袭爵位的第一人,凭门荫入仕秘书省校书郎,不到半年已升任监察御史,官职清要。
而如今娶的正妻是位居尚书右仆射郑琛的嫡幺女郑南旖,前途更是端倪可察全貌,不可限量。
这等子身份,府里有点子姿色的女婢们大概率会争前恐后博得大郎君青眼,事实上也并非没有那胆大的。
只不过一来沈敛谦正直上进,并不沉溺女色,二来郑南旖手段强硬,但凡有行动的差不多都被打发给了市侩人牙。
这样一言语,让应池的眉毛蹙紧了些,略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过你应也碰不上大郎君,今个郎君兴致好,这会子应该还在小练武场里练骑射。”
就这月,沈敛谦令人在青梧院专门劈出来了块地方,休沐或休息时就待在里面。
“不说了菊英,我撑不住了……”芝芝捂着肚子转身就走,看起来很是焦急。
到青梧院的时候一切很顺利,这条路应池走过且认识,七娘子的院子在府后,每次出府她都是沿着这条路往前。
由着青梧院的仆从将她领到内书房外,跟不过十岁的书房奴斗方说明了来意。
斗方点头:“有这回事,郎君早间已吩咐过,请稍待片刻,这便取来。”
可这一等就让应池在门外等了好久。
午后的阳光直射,门前这块青砖地白得晃眼,无一处可避。
应池的脸像烧着了一样,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滑过脖颈与前胸,痒得难受,热得毛孔炸裂。
直到书房里的斗方让她进去。
“何故?”应池狐疑不已,直接问了,“可是寻不着了?”
“是的。”
“可我?究竟因何……须我入内?我一粗使的婢子,不合规矩。”应池警惕心起。
可别想着法儿要害她,她进去再出去,莫非要诬她偷东西?
“若不入内,阿姐也可找个隐蔽处躲上一藏,这《昭明文选》偏生一时半会寻不见!今个府中有贵客,你且杵在书房外头——”
斗方的眉毛成八字,挠了挠头,甚是为难地上下打量了应池一眼,客气解释着:“免得被客人瞧见了这一身破落打扮,没的辱没了大郎体面,连累了小子也吃瓜落不是?”
应池低头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粗麻布衫裙。她的针线活马马虎虎,磨破的裙膝盖和手肘处糊了两块大补丁。
虽然破落但我衣服干净着呢,而且凭什么是你找不着要来数落我?
应池抬眼看斗方,有些不满但还是礼貌问了句:“可还要很久?不若我先回去回了七娘子,待会再来?”
“没多久,不过是以防不测,小子找时心总悬着怕挨骂,容易分神。”
“好吧。”
应池瞧着对面人也着实真情实意,况且一个十岁的小子心思能叵测到哪里去。
一进这内书房,凉气像一匹绸缎,从头到脚裹了上来。
应池舒服地眯了眯眼,她听见身体的各个毛孔都在发出满足的叹息——
那是一种被炎热赦免的、近乎幸福的战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慢慢找吧斗方,她不急。应池朝着置冰的铜盆多走了两步,然后待着不动了。
书房内墨香四溢,夹杂着一缕檀香袅袅,而东西两扇屏风将这空间隔成了三段。
铜盆旁的红木书桌上,毛笔静静搁置在砚台处,习字纸上还存留着主人未收的墨宝。
离得不算远,应池能瞥见那放在桌上的习字纸。
哟?她眼睛睁了睁。
笔是狼毫,墨是松烟,纸是半熟的宣州笺,写得却是——故木受绳则直,金就砺则利。
是《劝学》,熟悉的肌肉记忆让应池喃喃出口,背出了未写的下两句:“君子博学而日参醒乎已,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却不想如此小声的一言毕,门口就响起一道男声。
“刚还奇于持简兄何时安排了识字婢在书房伺候,原来是个大通文墨的。”
男声尾音上扬,莫名熟悉。
似和那个经常让她噩梦了声音重合般让她深恐,应池顿时头皮发麻,浑身一颤,前一瞬还觉得舒爽的空气更是冷得让她发抖。
且现在,她后悔得简直想咬舌头。
应池安慰着自己是因太恐惧穿来的那一天才至如此风声鹤唳,她条件反射地半转身,眼皮都没敢抬,履行着芝芝的交代,只匆匆一掠面前的月光白罗袍下半身,就胆战心惊地跪伏行礼。
故意压憨的声音从地上传过来:“婢子敬问大郎君安。”
从典身为奴开始,应池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克服自己这做奴婢得说跪就跪、卑躬屈膝的心理障碍的。
而比起单纯跪下,她更喜欢这样跪趴式的告饶行礼。
有种给死人送行的感觉。
让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奴才。
那瓷白的脸转过来的时候,祁深瞧了个正着。
从来都是这种角度瞧她,居高临下地俯睨,让他焉能不熟悉那眉眼?
而且她时时刻刻能给他带来的感觉是……如此的令人诧异与好奇。
祁深刚还略带笑意的唇角猛地一收,取而代之的是蹙起的稍显不虞的眉毛,显然是没料到这人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她没看清他是谁,而且,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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