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枭雄》
霎时,冰冷的湖水浸满鼻腔,宛如数根细密的小刺同时刺进身体。
莳婉的意识有些模糊,繁重的衣裳不断拉扯着,带着她往下坠,她下意识扑腾几下,挣掉了身上一直以来携带着的几样金器首饰。
湖底的世界光怪陆离,透过晃动的水波,她隐约窥见岸上江煦气定神闲的模样,长身直立,目光盯着她的方向,而后,便陡然失了意识。
江煦站在岸上,冷冷注视着莳婉跃下的地方,湖面骤然掀起一阵波澜,不消片刻便戛然而止,恢复成先前的平静。
半晌,他心下暗骂一声,一阵闷雷般的入水声后,整个人随之一道沉入湖底。
甲胄被湖水浸透,沾染了水汽,仿佛千斤之重,以至于一臂揽过婉儿时,她的身子轻得恍如羽毛一般,飘飘然,比起这盔甲,竟是一点儿重量也没有。
长睫紧闭,眉梢痛苦地拧着,整个人似是了无生气。
江煦几乎是立刻吻了上去,试图给她渡气,谁知刚一贴上,她的唇瓣竟是紧紧闭合着,不肯挪动分毫。
他使了巧劲,瞬时,一串串珍珠似的小气泡涌入,混着血腥与铁锈气息,瞬时盈满胸腔,不知何时,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
婉儿的衣裳被湖底的水草紧紧缠绕,许是她原先就有此意,瞧着竟像是丝毫未曾挣扎过,江煦略一沉吟,索性拿刀刃斩断了下半截衣摆。
从方才他便瞧见了,婉儿换了男子的衣裳,黑灰色的直缀,包裹着她的整个身子,别有一番新奇之感。
待两人上岸,身侧的亲卫登时上前,江煦冷淡地垂着眼,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才道:“即刻随本王回程。”旋即将莳婉整个人摆正,扶起她的背,使了些力气轻拍着。
片刻,见她吐出了不少水,整个人的脸色好转些许,这才抱起,将她放上马背,欲要同乘一骑。
谁知刚一动作,怀中的人竟幽幽睁开了眼,轻唤他的名讳,“江......煦。”
男人心下一紧,下意识去瞧,却只能窥见她倔强的眉眼,双目含泪,苍白无力,软在他身侧。
与片刻之前决绝又惹他气恼的模样大相径庭。
待他欲要开口时,对方却再度昏了过去。
......
*
等到一路快马加鞭,在平宿寻了个郎中简单疗养后,莳婉方才转醒。
她的精神好上许多,见江煦守在一旁,复又变成那副牙尖嘴利的样子,唤他,“大王。”
这感觉于江煦而言,却是颇为新奇。
方才在马匹之上,婉儿的那一声呢喃叫他心中陡然涌起一股陌生之感,许是许久未有人敢这么不尊,当面直呼他的名讳,此刻,导致他望向对方的目光有些怪,“本王还未曾说过要把你怎样,你不必如此戒备。”
没说要将她怎样?
不过是秋后问斩,时间问题罢了。
“我骗了大王,如今,您又怎会信我?”莳婉语带嘲讽,强咽下喉间的痒意,“求饶卖乖无用,不是吗?”
江煦凝视着她,脸色越发冷寒,“你既知晓是欺骗,合该诚心些才是。”他哂笑出声,意有所指,“原先,你不是做的很好吗?”
“怎么如今反倒不会了?”
江煦的品性尚未到那最低处,将她卖去花楼柳巷,此举,他是断然做不出的。且此人尚未与她做那等最亲密之事,对她暂时还有欲求,故而,当下,他是不会甘心的。
莳婉丝毫不惧,甚至还扬起了唇角,“大王若真这么做,一开始便不会同我玩那些过家家的把戏了。”迤逦春色,全然含于这一笑中,只可惜面色煞白,平白失了几分美感。
“披上吧。”江煦从一侧拿过早就备好的狐裘,雪白的绒毛,泛着细润的光泽,足以见得其成色上佳。
莳婉见状,只偏过头,以一个绝对防备的姿态,道:“不必。”
“现在是夏日。”
“夏日?”江煦被她气笑,厉声道:“你要不要回府之后好好瞧瞧你的脸色?”晨间,河上雾气本就湿寒,她穿得不多,哪怕有他的外袍遮挡些寒气,可一路奔波,又下了一遭水,强撑这路途中一炷香的时间,脸色已是白透,比起初见时的短命模样还要不如。
被他这么一说,莳婉方才后知后觉,心底的那股火气熄灭几分,身体残存的冷意便迅速蔓延上来。
她没忍住轻咳了好几声,刚想说话,就陡然被一团温暖包裹。
江煦拿着那狐裘,将她整个人围得严严实实。
心中的担忧,终是在此刻落至实处。
这下,莳婉全然确定,江煦对她的兴趣未消,今日回去,恐怕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等着她了,她会和柳梢台的许多人一样,成为他们的附庸,享受一时的欢愉和荣宠,而后老去。
生逢乱世,其实一时的宠爱也够了。
莳婉近乎洗脑一般告诉自己,数次后,才缓缓吐匀呼吸,只可惜喉间痒意更甚,让她不自觉发咳,都后面,几乎是整个身子都微微弯曲着,也不能避免。
数个来回间,涌出些生理性的眼泪来。
一旦开了头,便好似倾泻而出的流水,再难堵住出口,只能任由它流经,经年累月,渐渐变成涓涓细流,而后干涸。
但见泪痕湿,不知心恨谁。
莳婉下意识裹紧了身上的狐裘,掐着掌心,强忍下那咳意,她的手上沾了水,瞬时便打湿了披风。
江煦见她这般,语气更添冷意,“你好自为之。”语罢,便起身往外走去。
几乎是他刚一离开,莳婉便潜意识缩起身子,困意涌来,终是撑不住睡了过去。
翌日。
她醒来时,眼前还有些飘忽。
帐内传来淡淡的皂角香,是她常用的那款,只这里的除去清香味道,还带了几丝苦。
这里与济川的太守府完全不同。
莫非是平宿?江煦的私宅?莳婉略一思忖,刚有一丁点的头绪,便忍不住以手扶额,这两日吹了太多的冷风,又被冷水浸润,加之,身体的劳累与心头的忧虑不停挤压着她,刚有起色的身子就这么又病了,如今,也容不得她多想。
莳婉没忍住轻咳两声,门外守着的医女听到动静,立刻掀起帘子进来,“姑娘,您快躺下,您身子虚弱,瞧着是寒气入体的症状,我且先把把脉,好为您煎药。”
莳婉刚想回答,便无法自抑地发出一阵细微的咳嗽声,“咳、咳——”她大约是想忍,这回,却是无用功。
这侧,江煦正在主帐内,听着亲卫的汇报。
“婉儿姑娘自从八年前出现在柳梢台时便一直叫这个名字,那老鸨的回话与先前一致,言之凿凿说婉儿便是真名。”
“真名?既如此,那云安寺中的大师又怎会算不出来?”
江煦不是不知道婉儿的一些异常与小动作,只是些拙劣的把戏,丝毫产生不了威胁,他原先倒也愿意陪着演一演。
怪就怪,她骗了他。
一次不忠,百次不用,稚子小儿尚且明白的道理,他江煦又怎会不知呢?
思及此,江煦继续打量着手里拿着的银锭,上头与吴家类似,在边缘处打了个小小的“张”字。
还真是膏粱子弟,一出手便是如此大的阵仗。
江煦冷冷道:“张家那个小子,你可查到了?”
亲卫闻言,忙道:“张翼闻是张家旁支一脉的子弟,今年刚及弱冠,这次来济川,是想来寻您的。”
江煦一愣,恰在此刻,帐外有兵卒来报,说婉儿醒了,男人旋即摆了摆手,起身往营帐去。
此地说是军营,其实也就是一片临水的缓坡,兵卒们用别着的腰刀砍倒芦苇,清出一片扎营的空地,往前不远处,便是徊河一带,越过,方可一路往前直捣突厥。
江煦一路畅通无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刚一进去,便瞧见婉儿躺在榻上,整个人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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