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大树可以知道你不可以

冯洛嘉和冯越泽的爸爸在同一个城市工作，虽然工作的单位不一样，但放假的时间是一样的，所以，在年二十八这天，他们两人早就乖乖地在家里等候爸爸回家了。

“你说，我们这次还能吃到金帝巧克力吗？”冯洛嘉蹲坐在家里那棵掉光了叶子的海棠树下。

“我想吃大大泡泡卷。”冯越泽站在冯洛嘉身前，手上玩着上次去市区新买的悠悠球。

“上次中秋不是才买过回来吗？”

“那也很久没吃了。”

在小乡下地方，是很少有时兴的零食或者贵的零食可以买的，要么是要去到大镇子上，要么是去到市区里，但他们很少去。

他们年纪小没有零花钱，妈妈也不会经常给他们买零食吃，只有爸爸每年回来的那么两三次会给他们买一大堆的零食，一次也能吃好些日子。

冯洛嘉望着冬日灰蒙蒙的天，“希望这次可以有多点新零食。”

冯越泽停下手中的悠悠球，也“嗯”了一声。他们家两个都是男孩，爸爸每次回来买东西都很随便，不像冯洛嘉的爸爸，会挑选各种好看的零食。

等听到院子外传来摩托车的声音，冯洛嘉和冯越泽都笑着跑了出去。

因为买的东西多，他们爸爸回来的时候都是先坐车到车站然后再坐摩托回来的，所以冯洛嘉和冯越泽一听到摩托车经过的动静便会跑出去看看，这一回，摩托车载着的，确实是他们的爸爸了。

一前一后的两台摩托车分别在两家门前停下。

“爸爸！”一男一女的两道快乐的童声同时响起。

屋子里的人听见动静也都出来了，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东西拎回了家，这天，妈妈还特意杀了鸡庆祝。

冯洛嘉和冯越泽回了各自的家，直到吃完晚饭洗完澡回到房间，两人才又有了说话的时间。

见面的第一件事就是交换情报——

“你爸买了什么？”

冯越泽一副憨笑的模样，因为隔着桌子在窗户前聊天感觉离太远了，他爬上了桌子，凑到了窗前，把一个大大卷递给冯洛嘉看，“许愿成功。”

冯洛嘉笑了下，也学他的样子爬上了桌子，把一直握着手中的巧克力展示给他看，“我也一样。”说着还把其中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但他们的手都还太短，够不到彼此，又怕东西会掉下去，冯洛嘉用力一扔，“接着——”

冯越泽伸手要接但没接住，巧克力掉到地上了，他只能爬下去捡，“你扔得不准。”

冯洛嘉傻笑了一下。

冯越泽再次回到窗前后，把拿回房间的另一个大大卷扔给冯洛嘉，“看我的——”

冯洛嘉在胸前伸开两掌准备接收，“你要扔准点啊，这个扔到会很痛吧？”

冯越泽的技术可比冯洛嘉好许多了，瞄准一扔，冯洛嘉双手一合便把东西接住了，“怎么样？”冯越泽有些得意地笑着。

“小样。”冯洛嘉才不要赞他，她拆开大大卷的包装后，扯出一小节扔进嘴巴里嚼了起来，抓着窗户的安全栏把两只小脚伸到了窗户外晃荡。

“我们来比谁吹的泡泡最大好不好？”

冯越泽也把脚伸到了窗户外，摇了摇头，“晚上吃甜食会蛀牙的。”

“快嘛！一会漱口就好。”

冯越泽看了一眼她，随即便也拆了自己的大大卷吃了起来。

冯洛嘉傻笑着去踢他，冯越泽也不让她，晃着腿踢回去，但他们都不会用太大的力气，只是随着笑摇晃双腿，穿着针织毛袜的两双小脚便碰碰撞撞的玩闹。

没一会，冯洛嘉率先停下了晃动的脚，浑圆的眼睛睁得老大，带着笑意看着对面的冯越泽，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鼓起了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吹起了泡泡。

“嗯！”冯洛嘉第一下便吹了个大大的泡泡有些得意地扬起下颚又挑眉向对面窗户的冯越泽炫耀。

冯越泽不甘其后，鼓着脸吹了个泡泡，他吹的泡泡比冯洛嘉的大，但也因为太大了突然爆了。

冯洛嘉咬爆自己的泡泡后，傻傻地指着他大笑了起来。

他们房间的灯亮了太久了，楼下的妈妈听见动静便大喊了一声催促他们睡觉。

冯洛嘉听见妈妈的声音便马上把自己的小脚缩了回来，妈妈不许她这样坐的。她站在椅子上时，对仍坐在窗前的冯越泽说：“我睡觉了哦。”

“嗯。”冯越泽刚应下便又马上吹了个大大的泡泡，这次的泡泡没有爆，和冯洛嘉刚刚吹的泡泡差不多大，他满意了，接着才收回荡在窗外的脚。

等他吐了糖，看见冯洛嘉房间的灯已经关了，便也关了灯躺下睡觉，直到睡了一会，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并没有漱口，冯越泽小小年纪叹了个成熟的气——

冯洛嘉害我。

-

乡镇的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家里的大人一大早便起来赶集买菜，不到正午时分，街巷大路上四处便都是饭菜的香味。

冯洛嘉是早起不来的，没办法像姐姐那样可以自觉早起跟着爸爸妈妈去赶集，等听到他们回来的声音便呜呜咽咽地发脾气，但因为他们给她买了她最爱吃的肠粉，所以很快被哄好。

但气愤还是气愤的，所以在屋门外跟冯越泽玩闹的时候又把这事絮絮叨叨地说了一遍，冯越泽似乎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模样，说：“我也是，哥哥去了，我没去。”

“你也没起来？”冯洛嘉愤怒的声音好像一下子被安抚了，有人和她一样没去她好像就舒服点了一样。

“嗯。”

“我们待会跟去拜神吧。”

“好。”冯越泽说话又愣了下，“你不怕了吗？”

过年时的拜神是要去最大的祠堂的，那里有一座看起来很凶的神像，冯洛嘉小时候去一回哭一会。

“不怕了。”

等妈妈们把鸡做好了，收拾好拜神的东西后，他们便组队跟在妈妈的身后去拜神。

在冯家村，拜神要去三个地方，先去土地庙，再去大祠堂，最后去旧屋，所谓的旧屋，是指过去的先人住过的地方，大多集中在旧屋地那片黄土砖砌的房子里。

土地庙里已经有许多拜神的人了，香烟四处缭绕，有点熏人又有些让人忍不住掉眼泪。

冯洛嘉害怕这些烟，便扯着冯越泽绕到土地庙后的大杨树旁。

“我奶奶说，这棵树有上百年的年纪呢。”冯洛嘉摸着粗大的树干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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