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该喝药了。”

一个小丫鬟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进来，隔老远都能闻到苦味。

李怀仁没了笑容：“谁叫你现在端过来的？”

小丫鬟有点委屈：“不是大公子你自己说的，每日晚膳过后都要把药端来给二公子喝吗？”

李怀玉皱眉：“那是平常，你没看见现在有客人吗，熏到了客人怎么办？端下去，待会儿我自会叫你进来。”

李怀玉叫住要走的小丫鬟：“既然来了，现在就拿过来给我喝了吧，免得再跑一趟。”

江青好奇道：“这是什么药？”

李怀玉看着手中那碗汤药，有些发愣，听见江青问他，才道：“治疗失忆的药。”

他仰头灌下汤药，吃了一颗小丫鬟递来的糖，压下嘴里的苦涩，“我曾经还以为吃药能治我的病，如今看来也只是妄想罢了。”

云姒道：“怀玉公子的病是只有失忆之症么？”

“大概是吧。”嘴里的苦味有些压不住，李怀玉又吃了一颗糖，“我的修为也不如从前，只是我已经不用剑了，修为对于我来说也不再重要。”

听李怀玉这话，李怀仁眼中闪过一丝痛楚，他的嗓音微微拔高：“怀玉说这种话，是要为兄伤心一辈子吗？”

李怀玉侧了侧头，不想面对哥哥的脸，嗓音有些低：“等去了照影潭，想起以前的事，哥哥就不必再为我担心了。”

“怀玉公子会用剑？”江青没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还兴冲冲道：“怎么不用剑了？多可惜，我还想同你比试一番呢！”

从玉京下来的这么些年，江青好久都没同人切磋过了，手都有些痒了。

云姒看了眼李怀玉的手，心道江青某些时候是真的呆。

她从小丫鬟里拿了一颗糖，塞到江青手上：“吃糖，少提人家伤心事。”

听到云姒说自己提起了李怀玉的伤心事，江青不明所以，但还是道：“是我失言了，怀玉公子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吧。”

“没关系。”李怀玉一笑：“我已经不用剑了。江公子若是想切磋，就找哥哥吧，他剑法不错。”

江青轻哼一声，才不想和这个笑面虎切磋。

云姒拍拍江青的肩，传音道：“等两日后有得你切磋的，不必急于一时。”

秋城来了那么多人，到时场面还不知有多混乱呢，有的是时间用剑。

不过李怀玉的症状和她有相似之处，云姒问道：“其实我和怀玉公子有相同之症，不知公子以前是用什么法子治疗的，我想参考参考。”

李怀玉一怔，没想到还会有同他一样的人。只不过她看上去神采奕奕，一点也不像他，颓废无能。

李怀玉心中有些惭愧，低声道：“从前哥哥会带我去以前常去的地方看看，但作用似乎不大。不知何时，我会经常做梦，在梦中回忆起一些片段，只不过醒来时只能记得很少的一部分。”

只有在梦中时，他才觉得自己是李怀玉。

醒来时他会迫不及待把梦中的事记录在纸上，可通常记起的只是一张脸，或者是几个字而已。

再往深处去回忆，便会头痛欲裂，脑袋像是要被劈成两半。

李怀玉顿了顿，道：“后来我开始喝药，只是一切如从前，没有任何变化，甚至连做梦的频率也变少了。”

哥哥说汤药是从某个神医那里求来的方子，对失忆之症有好处。

可他知道这药不能恢复他的记忆，只能让他不再做梦而已。

李怀玉不想这样，他宁愿头痛，也要记起以前的事。

于是他偶尔会背着哥哥偷偷把药倒掉，只为那天晚上能多做一次梦，梦见以前的事。

因为梦中的他似乎比现实的他要快乐。

李怀玉总能听见梦中的自己在笑，笑着叫哥哥，笑着叫另一个人：萧兄。

另一个人是谁，李怀玉想不起来，问哥哥，哥哥也只是说：“他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不必再惦记他。”

再问多的，哥哥却怎么也不肯说了。

膳用完了，话也说完了，云姒几人起身告辞。

李怀玉也跟着起身，“我的房间会路过客房，一起吧。”

李怀仁本想跟上，可小厮却突然进来禀报：“大人，刘麻子来了。”

李怀仁脸色一沉，看了眼李怀玉的背影，最终只得放弃跟上去，朝小厮道：“带刘麻子到偏房来。”

刘麻子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到了偏房，一进门就苦着脸道：“大人，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店关了。”

“关了就好。”李怀仁眯了眯眼，眼中带着威胁：“我早就说过了，让这些天安分一点，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你到好，一惹惹三个。”

幸好这三人不是恶徒，不然刘麻子现在恐怕连尸骨都不在了。

刘麻子低垂着脑袋：“大人教训的是，只不过……我也没想到那小白脸这么厉害嘛，听他说受了伤，我还以为可以狠狠宰他一笔呢。”

“啪！”

李怀仁忽然一拍桌子，把刘麻子吓了一跳，差点拐杖都没杵稳。

李怀仁被这个蠢货气笑了：“你眼瞎看不清楚一个人就算了，难道连另外两个人也看不清楚？”

那姓乌的男人表面上暴露出的修为普普通通，可他一探，根本探不出深浅。

他探不出来那人的修为，无非就是那人的修为比他高，而且还不止高一点。

李怀仁自认为自己的修为在人间属于上层，比他修为还高的，是不能惹的人。

越想越气，李怀仁怒扇了刘麻子一巴掌：“要不是留你还有用，我真想把你这个蠢货的脑袋剖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刘麻子哎哟一声捂住脸，被扇得歪倒在地。

他自知理亏，不敢顶嘴，只能嘟嘟囔囔道：“反正大人这么厉害，还能比不过他们？”

李怀仁懒得和这个蠢货说话，他挥挥手：“滚吧。你最好安分守己些，别再让我看见你惹事。”

刘麻子从地上爬起来，杵着拐杖滚了。

瞧着他一瘸一拐的背影，李怀仁眸色冰冷。

要不是他缺一个炼丹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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