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女帝是如何练成的》
第二日,破袄裹身的流民兵攥着东拼西凑的杂兵械,在山路上踉跄前行,才走了不到二十里地,两个头发花白的老卒竟没熬过这半日路程,直挺挺栽倒在泥里。队伍又不得不支起破帐篷宿营,篝火映着一张张青灰的脸,宋祁年直想骂娘——南宋末年这套荒唐的"荒年募兵"旧例,把流民、饥民、无赖、囚徒全往营里塞,这哪是练兵?分明就是搞笑来的。
第三日总算见着转机,蔡家岗的影子总算出现在了晚霞中。这地方本非南北通衢的所在,偏生盘踞此处的山匪头目自称"通天梁",也不知是不是听多了《宋江传》,起了这么个唬人的诨号。从前这伙人向来只敢劫些落单的商队,毕竟战乱年月里,山匪如野草般割了一茬又一茬:昨日还在田里扶犁的庄稼汉,今日便因田产被夺落草为寇,当真是野火烧不尽,杀之不绝。南宋官府对这类小打小闹的山匪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可今年"通天梁"吞并了几股散匪,竟胆大包天劫了招抚使魏大人的茶货、粮车与银箱,连押车的十余名家丁都折了。魏大人这才急火火寻到宋昭——要剿匪,至于祖父宋昭为何肯点头,宋祁年私下里琢磨,十有八九是跟自己有关。
“这一带山地绵延约二十里,路径周遭水脉密集,更有清凉河穿谷而过。主要进山通道有三条,其中北入口那条——”他压低声音,“最近通天梁的人活动频繁,那条道怕是不太平。”
宋祁年嗯了一声,跟着问道:“通天梁的人马装备如何?可有弓箭?其中积年老匪占多少?”
“回少主,算上杂兵约莫八百人。”刘部将屈指掰算,“武器嘛,大多是刀棍之类的家伙,年前劫商队时抢了十来张弓。至于老匪——”他顿了顿,“有四十多个是从北境跟着通天梁过来的死忠,再加上依附的两百来号惯匪,剩下的都是流民、破落户凑数的。”刘部将躬身回答道,他是宋昭直属亲军摧锋军的部将,这次被派出来就是为了保护宋祁年。
“刘部将辛苦。”宋祁年抱了抱拳,指尖轻轻叩了叩腰间刀鞘,“我家祖父总在我跟前念叨您当年单骑突阵的勇猛。这柄刀是临行前祖父赐我的,说是吹毛断发的好东西——”她解下刀递过去,眉梢微挑带了三分笑意,“今日与刘部将投缘,我瞧着这刀搁我这儿反倒是屈才了,不如借花献佛。”
刘勇被上司派来当这个护从时,心里原本是有些犯堵的。这年头就是这样——若宋祁年是个男丁,这等近水楼台的美差,底下部将能争得头破血流;可偏生是个女娃子,虽说是宋招抚使家独苗苗,却像那掺了沙的肉粥,食之硌牙弃之可惜,这才轮着他这不上不下的顶上。
可这几日相处下来,刘勇倒生出几分刮目相看的意味。到底是能从山匪做到招抚使的人家,门风果然硬气——宋祁年哪有半分闺阁女娘的扭捏?骑射娴熟得很,武艺在这般年纪里也算出挑;更难得的是待下谦和,问策时虚心,论事时利落,倒真像话本里写的那些英武女将,教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就像这柄刀,镶着宝石的刀鞘,拔出刀来,那锋刃便跟一汪流水似得,一看就是名家所制。自己有心推辞,但这礼物却又实是被骚在了痒处他犹豫几番,到底还是收了。
“谢少主赏赐。”
“刘部将,哪里的话,好刀配英雄,才不辜负它的锋芒。”
看看人家话还说的这么好听。
李兴平身边那几个亲随扈从围在一旁,目光灼灼地盯着这边,连喉结都不自觉地滚动着。宋祁年见状,眉峰轻挑,眼尾漾开一抹温煦笑意,目光如浸了蜜的箭簇般扫过众人:“你们都是我亲近之人,这次若能立下功劳,我自会亲自替你们请功。”
演完这出收买人心的戏码,待踉跄着退回那简陋帐中,宋祁年卸了甲往草垫上一瘫,连发带都散了半缕——方才在众人面前端着的从容劲儿,到底是绷不住了。
自出扬州城起,她心里就跟揣了团乱麻似的。这可不是耍嘴皮子的差事,是要真刀真枪往刀尖上撞的!且不说战场上刀片子不长眼,单说这年月连金疮药都得省着用,擦破点皮都可能得破伤风要人命;更要命的是——杀人!
她闭了闭眼,喉结发紧。两辈子连鸡都没杀过的主儿,一上来就要见血?又不是游戏里写的打打杀杀,砍了怪还能爆金币——这是真真切切的人命啊!刀下去是要见红的,是要断气的,是要让另一个人永远闭眼睛的……
可她想攥紧了腰间那柄祖父给的短刀,却攥了个空,才想起来那刀刚已经被赏出去了。怕归怕,退路?却是没有。这趟若办砸了,以这女子之身,军中只怕再无立锥之地,这些年走的路都要全白搭进去。
帐外忽有夜风吹过,吹得烛火忽明忽暗,映得她眼底那簇慌乱的光,慢慢凝成了股子狠劲。
时间从不会停下脚步,任人间有千般祈求、万种惶急,它仍沙沙淌过指缝;太阳每天都会照常升起来,从前是这样,往后也必是这样。
前军缓缓拔营起行后,宋祁年亲率的后队压着阵脚。队伍最前端已抵至蔡家岗——这处虽不过二百余米的平缓丘陵,却岗峦起伏、林深叶茂,青灰色山石在密林中若隐若现。
日头刚爬上树梢,前队忽又传来停步的号角。宋祁年遣亲兵快马查探,不多时回报:"清凉河木桥被拆了,杨统领正督着人搭桥。"
"这匪首倒像长了千里眼。"宋祁年习惯去摸腰间的刀,眉峰拧成结,"难不成他真敢正面来犯官军?"
"回大人,听闻那通天梁早年在边军当过火长,多少懂些行伍门道。"亲兵王长兵压低声音插话。
刘勇扯了扯护臂上的皮绳,转向李兴平:"杨统领可曾派斥候渡河探路?"
"卑职瞧着...募兵都在搭桥,没瞧见斥候出动。"李兴平抹了把额角的汗,"卑职这就再去细查。"
"走得慢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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