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三上学期的育才大学，笼罩在一种反常的燥热与不安中。明明已是深秋，本该天高气爽，可空气却闷得人喘不过气。天空时常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灰蒙蒙的铅黄色，阳光穿透厚厚的云层，落下的是毫无温度的白光。

极端天气如同失控的轮盘，在新闻里轮番上演：南方百年不遇的暴雪压垮了输电塔，北方遭遇持续高温干旱，东部沿海强台风接踵而至，裹挟着暴雨和风暴潮。更诡异的是，一些内陆地区甚至出现了罕见的、大如乒乓球的冰雹，将农田和汽车砸得一片狼藉。

王昊站在宿舍窗前，看着外面死气沉沉的校园，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手机里传来的忙音，都让他觉得格外漫长。

“喂？昊娃子？”母亲李秀芬的声音终于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妈，”王昊的声音有些发紧，“是我，家还好吗？”

“好着呢！好着呢！”母亲连声应着，语气刻意轻松，“我和你爸都好，别担心！”

“妈，你看新闻了吗？这天气太邪门了。”王昊切入正题，语气严肃，“现在外面不太平，天气说变就变，东西也难买。你和爸，一定要多囤点吃的喝的，多买点，别心疼钱。”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传来母亲带着点无奈的笑声：“哎呀，你这孩子，咋又操心这个，你买的东西，我和你爸两个人一年半载都吃不完，放心吧，饿不着我们。倒是你，在学校别亏着自己，该吃吃，该喝喝……”

就在这时，电话背景音里传来一阵压抑不住的剧烈的咳嗽声，声音粗重，带着痰音，一听就知道咳嗽的人非常难受。

王昊的心猛地一沉：“妈？谁在咳嗽？爸吗？”

“啊？”母亲的声音明显慌乱了一下，随即强作镇定，“没事，你爸前两天出去上班，走到半道上，天突然就黑了。那雨一点征兆都没有，他躲不及，浇了个透心凉。回来就有点着凉了，小毛病，喝点姜汤发发汗就好了！”

“小毛病？”王昊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妈，现在是小毛病吗？这天气一会儿冰雹，一会儿高温的。感冒发烧不是小事，现在各大医院的床位都紧张。爸要是病倒了，排不上号怎么办？爸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你明天，不，今天就赶紧去药店......”

“好好好，听见了听见了，妈这就去买……”母亲被王昊罕见的严厉语气吓住了，连声答应。

又聊了一会儿，母亲才挂断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王昊只觉得内心极其不安。

两周后，寒假伊始。

王昊轻装上阵，只背了一个背包，就踏上了回家的火车。这一次，他的心情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复杂，担忧、急切，还有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

推开601室那扇熟悉的防盗门，家的气息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药味扑面而来。母亲迎上来，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和一丝憔悴。父亲王守业坐在沙发上，裹着一件厚棉袄，脸色有些蜡黄，看到王昊，努力想扯出一个笑容，却又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咳得满脸通红，青筋暴露。

“爸！”王昊的心瞬间揪紧，行李箱都顾不上放，快步走到父亲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

“没……没事……咳咳……老毛病了……”父亲摆摆手，声音嘶哑。

王昊看着父亲明显消瘦的脸颊和深陷的眼窝，心里又急又痛。这绝不是简单的着凉感冒。

“妈，药吃了吗？医生怎么说？”王昊转向母亲。

母亲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局促：“吃了，就按你说的，在药店买了点药。吃着好像好点了……”她声音越说越低。

他二话不说，直接翻出父亲吃的药——最普通的感冒胶囊和一种廉价的止咳糖浆。这根本不对症！

“爸这情况，必须去市里的大医院。”王昊的语气不容置疑，“我这次回来，就是带爸去看病的，票我都买好了，大后天就走。”

“去市里？那得花多少钱……”母亲下意识地就要反对。

“钱的事你们不用管。”王昊斩钉截铁，“爸的身体最重要，就这么定了。”

看着儿子异常坚决的态度，再看看丈夫咳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母亲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王昊又怕父母舍不得花钱，万一天气没有好转，到时候家里粮食紧缺，更加费时费力。

接下来的两天，雷厉风行地开始了他的“囤年货”计划，他又去粮油店，不顾母亲“米缸都满了”的唠叨，硬是扛回来两大袋50斤装的大米，把小小的厨房塞得几乎没有落脚之地。然后，他做了一件让父母目瞪口呆的事——他叫来送货工人，将一个崭新的大冰柜，搬进了自己那个只有一张床和书桌的卧室！

大院的邻居们都不明所以的看着，从王昊家搬上搬下的工人们。

母亲李秀芬看着冰柜里满满的肉，看着柜子里塞满的米面油盐，再看看儿子坚毅的侧脸，眼泪无声地滑落。她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告别了忧心忡忡但身体状态尚可的母亲，王昊带着父亲踏上了前往省城求医的火车。父亲的身体在旅途中显得格外虚弱，咳嗽不断，精神萎靡。

省立第一医院，如同一个巨大的绝望漩涡。

王昊还没走进门诊大楼，就被那人山人海的景象惊呆了。

挂号大厅、候诊区、走廊里，到处挤满了面色蜡黄、神情萎顿的病人，还有焦急万分的家属。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味、汗味和此起彼伏、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队伍排得九曲十八弯，移动缓慢得如同蜗牛。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痛苦和对未知的恐惧。王昊理了理医用口罩，紧紧搀扶着父亲，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等待。

排了整整五个小时的队，才轮到一个戴着N95口罩和防护面罩、只露出一双疲惫眼睛的医生。医生简单询问了病史，用听诊器听了听父亲的肺部，眉头紧锁。

“咳嗽多久了？痰什么颜色？发烧吗？”医生的声音隔着口罩和面罩，有些模糊。

“快……快一个月了，咳咳……痰黄……有时带点灰……咳咳咳……没怎么发烧……”父亲断断续续地回答。

医生在病历上飞快地写着，然后撕下一张处方单递给王昊：“先去拍个胸片，排除一下肺炎结核。不过现在影像科排队更长。看这症状，很可能是最近流行的‘顽固性呼吸道综合征’，传染性强，病程长，很多人拖成肺炎就麻烦了。”医生顿了顿，“幸好，我们院刚引进了一批特效药，对这种新病毒效果不错，能快速缓解症状，阻断发展。先去药房拿这个药吧，按说明吃，两到三天就能好转。”

特效药！

王昊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立刻搀扶着父亲，又花了近两个小时，在同样人满为患的缴费处和药房排完长队，终于拿到了一个白色的小药瓶。瓶身上只有他看不懂的符号和数字编号，没有任何详细说明。

回到医院附近找的酒店，王昊立刻按照医生的嘱咐给父亲喂了药。药效快得惊人，第一天晚上，父亲的咳嗽频率就明显降低了，痰也少了些。第二天，咳嗽变得轻微，痰色转淡，精神也恢复了不少！第三天早上，父亲竟然能自己下床走动，除了还有些虚弱，几乎看不出是个病人了。

看着父亲明显好转的状态，王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将药瓶随手塞进了自己的背包夹层里，感叹着这药太神奇了。

第二天早上，王昊就带着基本康复的父亲坐上了回家的火车。王昊在家里过完了年才回的学校。

过了年，不知怎地，极端的天气却反常的越来越少，但是粮价却并没有随天气好转而下降。

时间如同指间沙，在毕业季的兵荒马乱中飞速流逝。大四下学期，育才大学的校园里弥漫着离别的气息和对未来的迷茫。

王昊却像是被投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毕业的各种琐事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曾经碾压同龄人的技术优势，在繁杂的行政流程和人情世故面前，似乎失去了作用，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无力感。

唯一能让他保持一丝清醒的，是意识深处那个不断跳动的数字。

【系统更新倒计时：11天…】

【系统更新倒计时：10天…】

【…9天…】

【…8天…】

数字越接近零，王昊的心就越发焦躁不安。虽然这一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王昊却隐隐觉得反常，王昊只能用最近压力太大了来安慰自己。

这天下午，他终于在电脑上完成了毕业所需的全部手续。巨大的疲惫感瞬间将他吞噬，他瘫在椅子上，习惯性地在意识中唤出系统面板。

【系统更新倒计时：6天22小时54分…】

还有一周他就毕业了，他已经连续获得了三年的国家奖学金，应该能完成系统的“育才”任务吧。

王昊想了想，拿起电脑旁的手机，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妈。”王昊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昊娃子？毕业的事忙完了？”母亲的声音透着关切。

“嗯，刚弄完，妈。”王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一些，“还有一周，我就毕业了。”

“好，好，好！”母亲的声音充满喜悦。

“妈，我上大学这几年，接了不少活儿，攒了不少钱。”王昊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兴奋，“等我毕业了，我带你和爸出去旅游，去南方看看海，我还给你们买了好多好东西，等我回去带给你们。”

“哎呀，你这孩子。”母亲的声音立刻带上了埋怨，“又乱花钱，旅什么游啊......”母亲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但王昊能听出那埋怨底下藏着的欣慰和心疼。

王昊殊不知，父母这辈子也看不到海了。

“妈，没事，你们慢慢吃嘛。不够我再买。”笑着应付过去，又闲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放下手机，王昊觉得还是心烦意乱。

第二天，王昊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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