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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带气旋》

10. 10 绮梦

梁知予的表情僵住了。

那点本就微不足道的酒意瞬间退得一干二净,好似被人迎面泼了杯冰水,从头到脚都是难堪。

舒橪好像也意识到话说得太过,开口想转圜:“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梁知予尽力扯出笑容,顷刻间变得疏离。

“是我酒后失态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就好,对不起。”

尚存的自尊不允许她在这里继续停留。她从舒橪和墙壁的困宥中脱身,狼狈已极,扭头就要走。

偏偏舒橪还追上来说:“太晚了,我送你回去吧。”

梁知予快步往前,拒绝得十分生硬:“不用,打车很快。”

舒橪深知她态度转变的缘由,分明起于他那句未经深思的话,于是拦住她去路,不折不挠道:“等等,我要向你道歉。刚才是我说错话,绝没有侮辱你人格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梁知予被他逼得只能停步,心里烦闷得快要爆炸。

“好……我接受道歉,也给你道歉,行了吗?”

她真的半秒也不想再纠缠,“今晚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各回各家,不要再提起这件事,算我求你了。”

舒橪怔怔。

他看着梁知予义无反顾地和他擦身而过,影子消失巷口,痕迹散得干干净净。

心情犹未从猝不及防的错愕中缓过来,他在昏暗的巷子里孑立许久,几乎要和墙下的阴影融为一体。直至寒冷的夜风汹涌占领此处,才如梦初醒似的,浑浑噩噩回了家。

夜里,大脑比身体更早背叛了他。短暂而缥缈的梦境里,今晚的事情重演,而梦里的他,给出和现实截然相反的回答。

醒来时才五点,舒橪满脸的阴沉。

他觉得自己真是个十足十的伪君子,才义正词严地拒绝过人家,转头就在这里幻梦一场,不是道貌岸然是什么?

这一醒,便醒得彻底,他再也睡不着,索性进健身室锻炼。将近两小时的挥汗如雨下来,天光渐亮,他冲完澡出来,终于浑身清爽。

接下去的几天,舒橪几乎都泡在工作室里,为手头项目的美术工作做收尾。

他的要求高,审了摄影组发过来用于宣传的剧照,半数都不满意,打回去叫人重做,一点不讲客气。

忙碌的间隙,他偶尔会分神给手机。

那个刚加上没多久的联系人,始终很安静。

舒橪心里有些怀疑,梁知予是不是已经拉黑了他,踟蹰许久,试探性地发了一句:【你还好吗?】

居然没出现红色感叹号。

明明该庆幸的,他却像在悬崖边一脚踏了空,立刻撤回消息。

原来她一点也不在意么?

桌上的电脑陷入待机状态,舒橪的大脑似乎也随之一起黑了屏。

随即,更糟糕的念头突兀出现——

如果那天晚上,出现在她身边的人,不是他呢?

寒意从脚底窜上来,蔓延过舒橪全身。

这是个绝对禁不起细想的问题。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惶然,迫使他直接拿起电话,急切需要听到梁知予的声音。

“喂?”

“你现在方便说话吗?”

梁知予刚结束一场面试,正在等回家的公交车,虽还不知道舒橪要说什么,却还是下意识环顾了周围。

“挺方便。你说吧。”

舒橪深吸了口气,“我现在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没头没尾的话,梁知予居然听懂了。

她深觉荒诞,忍不住冷笑出声:“你说可以就可以,说不可以就不可以,这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把我当什么了?”

舒橪自知理亏,并不和她争辩,熟虑之后,条理清晰道:“首先,我身体健康,常年保持健身锻炼的习惯;其次,我没有交往过任何女朋友,也没有过性伴侣;最后,我……”

说到这里,他却卡壳,停顿了几秒钟,才继续道:“我会做得很好。”

舒橪本意要说的并非这句,只是心中忽有顾虑,临时改了口。但放在现下情境里,难免引人浮想联翩起来。

公交车远远驶来,梁知予的心也跟着颠簸。

那天她为了排遣郁结,存心想要做点出格发泄的事,正好身边有个看得顺眼的舒橪,头脑一热,便不顾后果地说了。

近两天,她渐渐冷静下来,本来抱定了往事随风的念头,谁知他这种事也能反悔。

梁知予没即刻表态,只和舒橪说,她再考虑考虑。

考虑的结果,最终体现为舒橪微信收到的一条体检通知。

为表公平,梁知予和舒橪前后脚去的同一家医院。在交换过彼此的报告之后,场面短暂静了静,直到梁知予面不改色地把纸质报告塞进包里,问舒橪:“去酒店吗?”

A4纸的边缘,在手里捏得已经发皱,舒橪从她身上挪开视线,云淡风轻地答:“好。”

地方是舒橪定的,在松川市内一家格调很高的五星级酒店套房。梁知予原本有点惋惜,心说顶多就一晚,何必如此浪费,但在浴室看清洗护用品套装品牌的时候,终究不由得感叹,金银叮当的声音就是好听。

梁知予比舒橪先进去洗澡,轮到他时,她便坐在床沿等待。

房间里点了香薰,淡淡的清香很好闻,驱散梁知予心头的几分紧张。

她不知自己这下该做什么,只好站起来拉窗帘,把落地窗外的一城霓虹灯火隔绝于两扇厚重的遮光帘之后。

舒橪很快洗好出来。

两人心照不宣,今夜来此的目的可不是过家家,眼神交汇时,自然而然勾起了纠|缠|暧|昧。

他们靠在一起接吻。

梁知予于这方面生涩,也能感觉到舒橪诚不欺她,亦是生手。但他学习进步神速,梁知予换气时回神,才发觉自己半边肩膀的浴袍已经被扯落,光洁白皙的肩头整个裸|露在外。

腰间系带本就松散,稍微一拉,便失了蔽体的功用。梁知予本能地往被子里躲,却被舒橪扣住手腕直面他,全无转圜余地。

“躲什么?”

他的唇落在视线里能看见的每一处。

“都这种时候了。”

梁知予被他撩拨得无以适从,别开脸不肯直视他,气喘不匀:“你……不要碰那里……”

舒橪停下动作,偏要反其道而行,低头饶有兴致地盯了一会儿,眼神微妙道:“——‘那里’,好像不太听你的话。”

梁知予终于领会到,无师自通究竟有多可怕,只得拼命咬唇抵抗,却还是没忍住几声细碎的闷哼。

她发自内心地感到羞耻,几乎有点愤恨起舒橪了:就这折磨人的手段,前几天还装什么正人君子?

舒橪尚不知晓自己在她心里的罪名,额头上却也布了一层隐忍的汗。

他嘴里仿佛含着一块糖霜,既想立刻吞吃干净,又舍不得那丝丝缕缕的甘甜,舌尖细细碾过去,施酷刑一样,她和他都煎熬。

前序连篇翻过,真正深入探索,又是完全不同的滋味。

舒橪浑身肌肉绷得很紧,手掌虎口粗糙而有力,托着梁知予的膝窝。他动作的时候说不上温柔,有些得了默许的肆无忌惮,在她体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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