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带气旋》
上午十点半,梁知予从睡梦中醒来。
睁眼就对上了舒橪的视线。
“睡得还好吗?”
他单手支着脑袋,噙笑问她。
毫无始作俑者的自觉和悔意。
梁知予:“……”
她的腰腿还酸麻着,亏他有脸问得出来。
“托你的福,好到过头了。”她阴阳怪气,“你怎么也赖床?不是一直号称多么自律吗?”
舒橪没忍住笑出声:“你可真不给情面。昨晚我好歹出了半宿的力气,多睡几个小时都不允许?”
话里引人遐想的意思无限,昨天夜里的种种放纵,刹那间在梁知予眼前重映。
分别三十多天,他们对彼此的身体有些微妙的陌生,再度亲密接触,便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梁知予记得,中途舒橪把她抱起来抵在墙上,那种深入骨髓的滋味真的要了她的命,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浑身都在颤抖。
他却怎么都不肯放过她,存心要把前几周的空白讨回来似的,一遍又一遍,毫不疲倦。
“饿不饿?”舒橪穿衣服起床,“冰箱里没库存,我叫附近的餐厅送餐上来。”
梁知予懒懒翻了个身,说:“随便。”
睡到日上三竿,饥饿感反而轻微,她听见舒橪进浴室洗漱,更是动也不想动,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百无聊赖地刷起来。
朋友圈冒了个红点,梁知予点进去一瞧,原来是几个高中同学重回母校探望老师,发布的几张合照。
她试着点开大图,但屏幕中央的圈圈仿佛转不到尽头,过了快半分钟,仍加载不出原图。
这台手机用了五年,偶尔抽风也不罕见。梁知予退出软件,清空了后台,确认过网络无问题,重新点进朋友圈。
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那条新鲜出炉的图文,忽然从她的朋友圈凭空消失了。
梁知予愣了愣,确定自己刚才不是出现了幻觉。
下滑页面,刷新再刷新,结果无不相同。那条朋友圈消失得十分彻底,五六分钟过去,没有被它的主人再度发布。
梁知予怔怔出神。
她思索片刻,心中有了个念头,转头便联系到一位高中关系不错的同桌旁敲侧击。
果然,同桌那头的朋友圈里,还安安稳稳躺着那几张消失的照片。
——只有她,被屏蔽了。
梁知予还记得,发朋友圈的那人叫郑雅珍,是高二那年的学生会副主席。彼时,她与身为学生会主席的梁知予配合过一年的工作,关系一直融洽,直至去年同学聚会,还是她来给梁知予发的邀请函。
至于屏蔽的缘由,她已有了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看看,我叫的这些菜有没有不合你胃口的?”
舒橪从外间进来,把手机递给她。
梁知予没接,把脸闷进被子里:“我都说了,随便点。”
舒橪一眼看出来她的不对劲:“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没谁。”
一听就是骗人。
舒橪坐到床边,强行把她从被子里扯出来,做出刨根问底的架势:“你这样,会让我草木皆兵的。”
梁知予被他弄得没办法,便实话实说了几分钟前的来龙去脉。
后又补上自己的猜测:“我猜是因为那篇报道。我之前找过校友接受采访,结果他们指责我只想要流量,不顾母校声誉,被好几个人拉黑了。她想和我保持距离,也是人之常情。”
她说着,从床上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可我实在不能理解这种指责。声誉?他们既然能看到那么宏大的东西,为什么反而对一条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呢?”
她越想越气,恨不能立刻逮人到眼前质问,却听舒橪说:“你真有耐心,居然还能给他们拉黑你的机会。换做是我,早就和他们痛快对骂一场,然后先删为敬。”
他说得太过理直气壮,好像事情本该如此似的,反倒引得梁知予噗嗤一笑:“你以为我不想啊?当记者就是受窝囊气的命,你敢删别人,等哪天有事相求联系不上的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手机屏幕仍停留在朋友圈的页面,经过别人刻意为之的屏蔽,时间线的最新一条已然易主,变成房屋中介的租房广告。
舒橪见梁知予的目光还直直盯着屏幕,索性一把将她的手机拿过来,倒扣在床头柜上,说道:“觉得心烦意乱,就不要去看了。管那么多干什么,她屏蔽你,你也屏蔽她,礼尚往来,多公平。”
手心猝然一空。
梁知予虚虚拢着空气,抬眸望向舒橪,心想,真不知自己何时才能修炼成他那么洒脱。
她怔怔无言了半晌,直到舒橪以为她走神,叫她名字。
“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从电视台离职吗?”
问题来得突然,不过舒橪记忆力强,回忆得毫不费力:“你和我说过,因为你们台里派系斗争,工作氛围太差。”
“对。”梁知予点头承认,“但这只是最表层的原因。”
舒橪神色一顿。
“我那时候进电视台,也才一年多的时间,虽然两个派别之间大有龃龉,但说到底,和我们底层员工关系不大。”
“真正受影响的,是台里最开始带我的前辈,也是我的学姐。”
梁知予抱膝而坐,徐徐道来:
“学姐大我十岁,刚毕业就进了电视台,我入职的时候,她已经是部门的组长。她的直系领导正在竞争新闻中心副主任的职位,如果竞争成功,她也会得到晋升,代替她直系领导的职务。”
“但是没多久,台里空降了一个新人,背景很强硬,直接坐上了那个空缺位置。从此,那位直系领导的心思彻底从工作转移到了派别斗争上,空降副主任也不是吃素的,两个人明里暗里地斗,大家都觉得难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本就是关乎切身利益的大事,为此结仇撕破脸,在舒橪看来,也是情理之中。
“后来呢?”舒橪追问。
“领导之间暗流涌动,我们该干的活倒是一样不少。尤其是我那位学姐,她很爱这份工作。没过多久,她开始筹备新选题,关于当时的一起欠薪案件的深度报道,我作为她的组员,在后期也参与了部分工作。”
舒橪好像猜到了什么:“问题出在那次报道上?”
梁知予重重点头。
“初期和中期,学姐的工作进展一直很顺利,但是到了后期成稿剪辑的时候,台里突然开始卡她,原本预计在那年六月发布成片,结果整整拖了两个月也没有下文。”
“没过多久,学姐接到了台里的停职调查通知,调查组的人说,怀疑她为了获得和预期一致的采访内容,私下和当事人存在金钱交易。”
——金钱交易。
舒橪登时悚然。
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为什么梁知予上次会那么生气。
原来是有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他的如鲠在喉,只能听梁知予继续道:“其实我知道所谓的‘金钱交易’是什么。当时学姐做完采访,同情当事人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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