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州境内

夜幕降临，康王的车驾浩浩荡荡进了沂州城，谢承翊下了马车，在忻州众官吏的簇拥下踏入官驿正厅。

他拂袖落座于上首黄花梨木椅，侍从立刻奉上新沏的云雾茶。

"说说治水进展。"谢承翊揭开茶盖，热气模糊了他锐利的眉眼。

忻州知州钱渊上前半步。这位年过半百的老臣头发花白，圆脸上堆着恭敬的笑意："回殿下，忻州境内多处堤坝需修整，尤以青阳县最为严重。"

"工程可动工了？"茶盏轻叩案几。

钱渊躬身更甚："前日已召集人手，石料木材正在运输，约莫这几日便可开挖河道。"

"做的不错。"谢承翊目光扫过堂下众官员，"知州大人辛苦了。"

钱渊慌忙跪拜："全赖陛下与殿下指挥有方，下官不敢居功。"

"先这样吧。"谢承翊摆摆手，"诸位且回。"

众官员齐声应诺，倒退着退出厅堂。

众官员退下后，烛火在谢承翊脸上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他指尖轻敲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羽。"他忽然开口，声音低沉。

近卫林羽立即上前一步："属下在。"

"让曲恒来书房见我。"谢承翊的目光落在窗外漆黑的夜色中，"记住，要隐秘。"

林羽抱拳："属下明白。"说完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夜色更深了。忻州织造监督曲恒换了一身粗布衣裳，只带着两名心腹，借着夜色的掩护，悄悄来到官驿后门。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无人跟踪后，才轻轻叩响了书房的门。

"进来。"里面传来谢承翊冷淡的声音。

曲恒推开门，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光线昏暗。他快步走到谢承翊面前，直接跪地叩首："下官曲恒，叩见康王殿下！"

谢承翊倚在窗边，月光透过窗棂，在他拇指的青玉扳指上流转，泛着幽幽冷光。他没有立即让曲恒起身，而是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曲大人请起。"

曲恒额头已经沁出细汗，他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却不敢抬头直视谢承翊。

谢承翊转身走到书案前，"既来此，想必明白本王所图？"

曲恒咽了咽口水，低声道："五日前接到崔尚书密信，下官便着手调查。"

他偷眼看了看康王神色，见他面无表情，心中更加忐忑，"只是下官人手有限，且又要掩人耳目，还未查到线索..."

"没有线索？"谢承翊突然冷笑一声，扳指在桌面上重重一敲，发出清脆的声响，"足足五日什么都没查到？"

曲恒后背瞬间湿透，双腿一软，差点再次跪下："殿下息怒！下官、下官..."

"林羽。"谢承翊突然唤道。

阴影处转出一名精瘦男子，正是方才退下的林羽。他面无表情地站在曲恒身旁，如同一道鬼影。

谢承翊冷冷地看着曲恒："你说人手不足？正好本王这有人。"

他顿了顿，眼中寒光乍现，"林羽，你和你手下的人这些时日同曲大人一起，七日内——本王要看到进展。"

"下官领命！"曲恒深深叩首，额头几乎贴到地面。

谢承翊的神色稍缓，他重新走到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还有一事。"

曲恒连忙直起身子："殿下请讲。"

"钱渊此人如何？"

曲恒愣了一下，随即答道："钱渊这人十分平庸，政绩平平，靠着家里的关系，入官场二十年才混到知州位置。"

谢承翊又问："那他同太子……"

曲恒会意，低声道："下官觉得他并不是太子的人。犹记得前年太子生辰时，各地官员都往京城送礼，他却没准备，为此事还被太子一党暗中刁难过。"

谢承翊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既不是太子的人，那就好办了。"他挥了挥手，"行了，你退下吧。"

曲恒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倒退着退出房门。林羽也无声地跟了出去，顺手带上了房门。

待脚步声远去，屏风后传来轻微的响动。谋士庄思维缓步走出，他捋了捋胡须，低声道："殿下，曲恒在并州经营十余年，加上我们带来的暗卫，定能抓住太子的把柄..."

谢承翊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希望如此。"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月亮，书房内顿时陷入更深的黑暗。

......

连着五日，谢承翊以监察民情为由，带着亲信侍卫在忻州各处巡视。奇怪的是，他每次出行，除了自己的心腹外，便只带着知州钱渊一人。

钱渊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多问。每到一处，他都尽职尽责地为谢承翊讲解当地的风土人情、水利农事，生怕有半点疏漏。谢承翊大多时候只是静静听着，偶尔问上几句，神色始终淡然，看不出喜怒。

次日，谢承翊没有再外出，而是派人传唤钱渊单独觐见。

钱渊整理衣冠，恭敬地踏入书房。

屋内谢承翊正坐在案前翻阅文书，见他进来，微微抬眸："钱大人来了，坐。"

钱渊拱手行礼，小心翼翼地在下首落座："殿下召见，不知有何吩咐？"

谢承翊合上文书，唇角微扬："这几日多亏了钱大人，让本王领略到了别具一格的地方风情。"

钱渊连忙道："这是下官应该做的。"

谢承翊端起茶盏，慢条斯理地啜了一口，又道："钱大人在忻州做了多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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