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雷罚录:从24岁到6岁的血色纪年》
确实应验了,对于林卓来说这铁定是劫了。挨枪的痛感自己记得这般深刻,这绝不是错觉,可是怎么没伤口呢?
难道我已经死了现在到了阴间?这里是阴间?
她抬头看向太阳,阳光刺得眼睛睁不开,这不是阴间吧,不是说阴间没太阳吗。
她拇指狠掐虎口——痛!不是阴司也不是梦。
林卓恍惚地坐在地上。
胡掌柜佝偻的脊背绷如弓弦,耷拉的眼皮下精光一闪,这女娃喉头无伤却痛如刀绞,脖颈上隐现翡翠脉纹,分明是箭毒木毒发的征兆,可西南密林里的见血封喉树,怎会与关东军的铁王八扯上干系?
他看二人的这番反应,提着的心已略略放下,又暗骂:“这天杀的小鬼子,每日都要害死几个人。”
他佝偻着腰一瘸一拐地又挪回小马扎。
“胡掌柜可知这‘坦克’是何人所有?”
糨糊刷“啪”地拍在锅台上:“后生莫打听这个!上月南皮张庄遭了铁王八,三十亩的麦子地碾成烂泥,保安团十四号人连个铁皮都没凿穿。”
胡掌柜从黄纸堆底下抽出一张《蓟东日报》,头版照片里日军装甲车正碾过丰台农户的麦田,标题写着【大日本皇军例行演习展现亲善】。
黑衣青年指节在刀柄上压出青白,当年河西四郡的屯田,饿着肚子也要给战马留豆料。
看着那些被铁兽碾进泥里的麦穗,比插在箭楼上的汉军首级还扎眼。
青年拿起报纸,摩挲着□□式中战车的照片,指尖划过观察窗缝隙与散热格栅“此物惧火攻否?”
胡掌柜:“这铁王八的苦胆生在肚脐眼下!去年麦苗返青时,十个扶犁的汉子拿秸秆燎它尾巴,才呛出股黑屁!”
他烟杆子攥得紧紧的,烟袋锅敲着装甲车观察窗:“待到高粱晒红米时,八个扬场地把式用叉杆捅穿了招子,保准叫它成瞎壳郎!”
话音戛然而止,他猛抽两口旱烟,青雾里混着苦艾草的味道。
院外传来了卖油郎的梆子声,三长两短。林卓注意到胡掌柜后颈的刀疤突突跳动,那是去年他护送北平学生南下时挨的宪兵队刺刀。
“日本人……可是夷岛来的兵?”青年突然发问。
胡掌柜烟袋锅重重磕在凳子腿上:“如今报纸上都称昭和皇军!”
胡掌柜指着《蓟东日报》头条【昭和十年帝国陆军大演习】,冷笑一声:“看人家这名头!”
蒋委员长的兵倒是威风,上月路过沧州,把老孙家娶媳妇的肥猪都征了劳军!
林卓已缓过来看着报纸角落的小字:“这说中央军在江西剿……”
胡掌柜眼睛盯着《蓟东日报》次版【赣南剿匪大捷】,突然暴怒地把报纸撕成两半:“这上面的捷报,够换老孙头家被抢的肥猪吗?”
少年帮工吓得差点打翻糨糊盆。胡掌柜长叹一声起身道:“今晚就在这好好歇着吧!明日送你们去船屋,记着离卫河浮桥远些,鬼子的铁王八日日巡河。”
黑衣青年解下佩刀横放膝头,刀身映着跳动的灶火。林卓清晰地看见他瞳孔里跃动的火光,莫名觉得他心里也在烧着一把火。
林卓晃晃头回到东厢房继续整理她的东西。
把能换钱的挑出来,鎏金葫芦、绿水晶的手机链,一瓶100粒的布洛芬。
这个她吃过几粒,她看看又放回去了,这个有时候能救命的,不能卖。
能拿出来换钱的好像就这俩了,这也换不了多少钱啊,那半块金饼子就换五十块钱。
林卓焦虑了!
满屋子转圈,这得找个班上啊,不然吃啥?
她突然悲愤,在现代是社畜,穿到民国还得当社畜,这穿越的意义在哪?
“啊?穿越的意义在哪?”她忍不了了,跑到院子里,梗着脖子,双手叉腰,对着老天大声地喝问:“刚到这就挨枪子,现在还得找工作。”
一想到找工作上班,好像挨枪子也就那样吧,她觉得自己都升华了。
这不就是地狱开局吗,我又没有超凡的智慧,也没有逆天的记忆力,这算什么,炮灰?林卓跳脚,我是炮灰,那谁是主角?
她眼睛瞄向黑衣青年。
这确实有主角的样子,就算坐马扎,也是端坐着,黑色直裾深衣垂落两边,看起来竟如铁幕一般深沉。
几缕碎发垂在眉骨间,那有道寸许长的旧箭疤,倒是衬得脖颈处露出来的犀牛皮护领愈发狰狞,那原是鱼鳞甲的内衬,此刻却突兀地缀在常服领口。
周身气势极盛。
林卓不由自主地抖了下,这人现在看起来怎么这般凶悍,像是凶兽一般。
黑衣青年似无知无觉般,一动不动,端坐小马扎,闭目养神,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夜至,北斗玉衡星遥指浮桥。
黑衣青年屈单膝跪地,左手握三枚石子按立夏阳遁五局布九宫,强移休门至震宫生助天蓬,兑宫惊门叠白虎,正西三十里必是铁兽巢穴。
他抬眸望向勾陈一(北极星),星光穿过晾衣绳在掌心投下十字阴影,正与晨间所记日升方位重合。
三枚石子忽被踢散。林卓揉着眼睛倚门框嘟囔:“大半夜摆摊算命呢?”
青年未答,反手将环首刀插进土灶灰堆,刀柄错金纹映着北辰微光。
与记忆中祁连山追击匈奴右贤王那夜的星图重叠,彼时大火星(心宿二)正照狼居胥山,今夜箕宿风星却伏于铁兽尾焰。
“亥时三刻,铁兽出巽位,经离宫抵兑泽。”
他在地面刻出简图:从浮桥(东南)至军营(正西)的官道,唯一变数是坎位(正北)那栋水泥方楼,窗洞透出的电灯光晕如妖星,绝非汉家天象应有之物。
林卓蹲下身捡起一块石子:“这是咱的位置?”指尖点向中宫戊己土位。
青年依旧未答。
“你要夜探敌营?”林卓瞥见他紧咬的颌骨线条。
青年起身,挂在门上的鱼鳞甲在月光下泛起冷辉。
灶火将青年身影投在西墙时,北斗杓柄已从戌时指西北转为亥时指正北。
黑衣青年穿上鱼鳞甲,系紧靴口,林卓有些无措地看着他,心里又急躁又害怕,所有关于民国的记忆都冒出来了,乱哄哄地在脑子里打转。
她终于忍不住说:“那个枪,那个铁王八的枪管子有小孩胳膊那么粗,子弹比箭快十倍,被打到就完了,你躲不过的,要不,再观察两天?再想办法给他炸喽,我会配火药,到时候炸它。”
林卓干脆死死攥住黑衣青年的腰牌,一如在水里时,生怕撒手这人就没了。
黑衣青年屈指弹了弹甲衣领口的箭镞凹痕。
那是元狩二年浑邪王部神射手留下的。
“某七岁猎狼,十三破匈奴斥候营。”
林卓死攥着腰牌:“你当那是匈奴人的骨箭呢?”
她急躁得拽过装皂角的陶罐,嘴里念叨着:“一硝二磺三木炭”手指蘸水在炕席上写着。
75:15:10。
“给我两天,我能配出炸履带的火药!”
青年不语,夜风送来婴儿啼哭声与装甲车的引擎声掺杂在一起,令他想起漠北被匈奴焚毁的汉人村落。
他把自己珍爱的长枪组装好,轻轻抚摸长枪尖,把火绒、石灰包与硫磺块包好放进怀里。
林卓烦躁地掏出手机翻收藏的《天工开物》“硝石篇”而后噌噌蹿到前屋敲门大喊“胡掌柜!胡掌柜,我要木炭、硫磺,还有硝石!”
黑衣青年望着女孩翻飞的衣角,忽然想起漠北的沙狐,那小兽总爱在汉军埋灶时偷吃油脂,被发现时也这般炸着毛逃窜。
他犹豫一瞬,无声地解下腰牌放在窗台。青年长枪插地,灵猫一般便翻上了旁边的屋顶。
他蹲伏在棺材铺东邻的粮栈屋顶,瓦缝里还嵌着永明洋面的广告纸。西北方顺城街亮着昏黄路灯,灯柱上蓟东防共自治政府的告示被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沧州商会民国廿二年立的旧碑刻。
他跃过几户屋顶,靴底在青瓦上踩出一点灰白,正下方是振华烛皂厂的后仓,两个守夜的伙计正就着马灯赌骰子。
“四五六!通吃!”
吆喝声里,青年已翻过屋脊,靴尖勾住清风楼飞檐的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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