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会儿不是在曼谷才对吗？

“找我有事？”

“怒那。”VI拉下口罩，笑容灿烂，“拍摄辛苦了！距离下一场的香港还有二十天，其他人想再多玩一天，不过我有事情，先回韩国了。晚上在附近吃饭，想着一定要来看看怒那。”

你脑海里过了一轮时间线。一下飞机就全妆赴宴，从头到脚，处处装扮精致，手里还提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甜点盒。

你轻笑：“看来很顺路。”

“想怒那了嘛。”

VI不以为然，不主动一点怎么上位。

VI自来熟地在你旁边的空位坐下，距离不远不近，社交礼仪的边界内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亲近感。他打开甜点盒，里面是数枚小巧的马卡龙，“这家店超难买的，我排了好久队呢，怒那尝尝？”

“刚喝过参茶，不用了。”

你婉拒地举杯。

VI不在意你的冷淡，方才余光瞥到你的手机屏幕，是他们曼谷演唱会的现场照片，画面中心的人物是Kim哥。

没关系，以后就会换成他了。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空旷又处处透着阴郁华美的日式卧房，目光扫过正在和摄影师检查画面的朴赞郁导演，又落回你身上，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和一种更深的东西。

“哇…这里真的好厉害，完全就是电影里的世界。”他凑近了一点，肩膀挨着你，像分享秘密般的亲昵，“怒那，你知不知道，外面现在因为你都吵翻天了？”

你瞅他一眼。然后呢？

“那些骂你的人，真是有眼无珠。”VI左手手肘撑在大腿上，右手撑在地面，眼神明亮，紧紧盯着你的反应，“他们根本不懂怒那的才华，能在朴赞郁导演的镜头里演自己写的角色，简直太酷了，只有怒那才能做到。”

对于他直白热烈的赞美，你听得出来其中的真情实感。

不过……“有人骂我？”

谁那么没眼光。

“这很重要吗？”VI鼓起脸，哀怨道：“怒那，重要的是你呀！”

你点头：“内内内……”

被当做小孩子看待了！

VI调整表情，重新接过话题：“怒那，我跟Kim哥不一样。Hiong想让组合变得更红的同时，还能名正言顺的拥有怒那，占有怒那。他太贪心了……”

他磁性的声线带着蛊惑，“但我不同。我想要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一小部分。”

你挑眉，确定吗？

曾经被你揉搓过的嘴唇有些干燥，VI不自觉抿了下唇，俊美的脸上混杂着迷恋和野望。身体往前倾，撑在榻榻米地面上的手覆在你的手背，指尖细细地摸过筋络：“Hiong能为怒那做到的，我都能做到，而且我会更懂事，更乖巧，绝对不让怒那生气。”

他靠得愈发近了，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你的耳廓，声音压得极低：“所以…怒那，看看我好不好？”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他漂亮的眼睛紧紧锁着你，等待着你的审判。

你确实钟爱年轻的，有活力的躯体。

但这个笨蛋，外貌很精致，大脑空空，连自个为什么能顺利地走进这扇门都不知道。

还不如Kim呢。

“我说……”你捏住他的下巴，打量着他：“你很有胆量嘛。”

你容忍GD，因为他在韩国KPOP圈的音乐创作之路上确无敌手——比他帅的，歌没他红。歌比他红的，没他年轻。比他年轻的，没他有名。加上持之以恒的产出优秀作品，这才是你愿意给GD第二次机会的原因。

孔侑倒是清醒，害怕沉沦所以早早抽身离场，准备靠持久战磨到最后一刻，却浑然不知你早已把他从攻略目标里删除。

李终硕，他很聪明，想要名分。记者爆料不是他做的，你怪不到他头上，好聚好散得了。

吴仕勋更不必说，有一张矜傲的脸，认不清自己的地位，吃过教训后膝盖却比谁都软。

Kim？Kim一时认不清现状，会与你冷战，想通后又无法彻底放下身段。

就像你与GD第一次分手。嫂子病不是真的病，而是处于恋爱之中，人无法避免的炫耀冲动，不恰当的时机使得“嫂子病”和“姐夫瘾”轮流上演，勉强之下的爱里生出清醒的刺痛，新年时GD的质问犹在耳边——“一定要让我无条件投降你才肯爱我吗？”

是。

一定要。

你要GD如同乖顺的家犬，生不出任何反叛的心思。

你要Kim屏蔽敏感通透的心，对你的所作所为百般包容。

VI？你暂时对他没啥要求。

但笨狗狗应该吃点苦头，才会学乖。

拍摄间隙短暂的宁静快要结束，外间传来工作人员们归位的窸窣动静，你决定讲得明白些。

你握住他的手掌，从大拇指摸到小拇指，揪住指根，往后重重一掰——

“呃啊！”

VI反应极快地顺着你的力量后折腕骨，这才避免了骨折，指根连接手掌的地方被抻紧，疼得厉害。

外间的声响顿了两秒。

“虽说只是一场游戏，”你握着那根颤抖的小拇指，另一手掀掉他的帽子，往旁边一丢，拨乱他的刘海，精心打扮过的妆容，怎么比得过GD跪地求饶的失态、Kim酒醉后呢喃的真心，“无论是谁，你们在我看来没有区别。”

样貌出众，野心勃勃。

面对镜头完美无缺的假人和华服下永无止尽的贪念。

这场游戏玩到现在，你第一次于人前展露出漠然的底色，男人都只是打发闲暇的玩具，GD和Kim不过是更耐玩，更有趣的玩具。

“离我远点哦，否则就别再拿起麦克风了。”

“怒那，做不到。”VI好像不知道疼字怎么写，鼻尖已冒出了细密忍痛的汗，却还是大胆地朝你宣誓：“怒那和舞台，我都想要。”

他这一路走来，真的好恨。

方PD收到了金额巨大的投资款却吝啬抠门，让他们住在逼仄压抑的小房间，洗澡要轮流排队，热水要省着用，生活费填不满饥饿的胃袋，七个人肩膀挨着肩膀睡，忍受队长的呼噜，好像永远也上不完的课程，其他练习生的冷眼和Staff暗处的打压霸凌。

出道时被迫戴着面具作为神秘人的无助，有人能轻易拿到更多的歌词，在MVI中的镜头表现力更亮眼，毒唯粉丝对他翻的白眼，签售时明目张胆地跳过他，嘲笑他声音难听，rap说得黏黏糊糊口齿不清。

恨这一路走来，他们作为小团体的迷茫，会红吗？能登上更大的舞台吗？

想靠近你，学着Kim哥看你的作品，太晦涩了，完全看不进去，找了看网上的分析和解读，无法理解你如何做到的——一边怜悯着世界的苦难，一边堂而皇之地使用特权阶级带来的权力。

恨长了与你相似的面容却云泥两端的身世。自己是农民的儿子，你是富裕华贵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没有流氓音色，能当大vocal。跳舞为什么不能更努力一点，做不到亲故那样，如果像JP哥一样苦练会不会变优秀。

恨的人太多，看不清前路。戴上虚假的笑容面具，亲切地交朋友，记住他们所有人的生日和喜好，保持联系，嘘寒问暖，哪怕遭受再多冷眼也无所畏惧。

因为坚定要出人头地，要再没人能看不起自己。

挨了一耳光的大前辈如斗败的野兽，阴沉沉地回待机室那天，与他关系还算亲近的李世林前辈找到了他——

“喜欢社交对吧？你这头只看得到权势地位的狗崽子，”李世林拽着他的领子，把他整个脸压在墙上，在他耳畔恶声说了一个词：“她所拥有的超乎你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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