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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爱上金鳞卫》

60. 第60章

清凉殿。

听完鸢卫陈辛的禀报后,赵邝沉默了良久。

“陛下,事不宜迟,还请您先行撤离,宫中鸢卫会为您开出一条道。”陈辛见他久久未言,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

赵邝终于低头看向了这个素日里只会低眉顺眼的御前侍卫:“你是从什么时候潜伏在宫中的?”

陈辛简直要为之绝倒,少谷主好不容易用木鸢送来了消息,金鳞楼即将沦陷,只怕下一秒卿尘就会出现在宫中,他现在不想着赶紧走,竟然还有闲心问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但眼前君王双眼微眯,气势不怒自威,显然是不听到答案誓不罢休了。陈辛只得回答:“二十四年前,皇后去世时。”

赵邝眼神微动,不知想到了什么,嘲讽一笑:“原来你们窝藏在朕的宫中已经这么久了。”

这词可太难听了,陈辛咬咬牙,语气中带了一丝冷意:“当年少司命大人身死,陛下从未给过栖和一个交代!谷主不过想弄清楚当年的真相,绝无其他意思!”

“绝无其他意思?朕饮食中的梦偿,便是你们动的手脚吧!”赵邝语气尖锐。

陈辛从未听说过什么梦偿,乍然被冤,几乎控制不住表情,语气中再无半分敬意:“真是不识好歹!若我们想要害你,早可以动手,明明是你自己心中有愧,这么多年不敢联系栖和,何苦要以小人之心揣度我们?”

“陛下,卿尘来了。”突然,一道冰冷的男声打断了陈辛的话。明折自后殿踏出,眼神只淡淡瞟了眼这满脸通红的侍卫,就像没看见一样。

陈辛一下住了嘴,少谷主特意吩咐了,这些话不能当着明折的面说。

赵邝微微一笑,略过了陈辛,边走边问:“外面那些教徒都撤走了?”

“撤走了,”明折点点头,“应当是去了金鳞楼增援,只有卿尘一人,我足以对付。”

“既如此,咱们便去会会他。”赵邝愉悦地笑着朝外走去。

这是要金鳞卫挡在前面当活靶子分散兵力了?陈辛悚然一惊,总算是明白了为何赵邝有恃无恐。有金鳞楼替他当肉盾,他如何会怕?

但想起少谷主所言金鳞楼之惨状,陈辛终究还是没忍住,对着明折的背影大喊道:“明将军,金鳞楼伤亡惨重,金鳞卫自相残杀,几乎曝骨履肠,您当真如此狠心吗?”

明折身形顿了顿,但终究什么都没说,也没转身,只是护着赵邝接着往外走。

“聒噪。”赵邝微微斜眼,不耐烦地嘀咕了一句。闻言,明折立刻停下脚步,朝后一甩衣袖。

陈辛仿佛被什么东西刺中,双目圆睁地缓缓倒了下去。

对赵邝来说,金鳞楼的作用,只到肃清临淮王与邪教势力为止,在那以后,还有没有金鳞楼,有没有金鳞卫,也都没那么重要了。

现在,只剩他和卿尘的前尘旧怨。但很快,也要了结了。

天色渐暗,风起云飞,清凉殿前的枫香叶落了满地。枯黄叶片随着秋风席卷过赵睿已然冰冷的尸体,掠过满地叛军残首,又越过高高的宫墙,飘向横尸遍地的京城街巷,一路朝着厮杀声震天的南郊而去。

终于,枯叶轻轻落在明桃身侧的血泊之中。

少女的倒影被它漾起的波纹打散,又重聚。一滴,两滴,明桃听见血珠落地的声音。

她撑着黑玉剑,单膝跪地,口鼻处尽是鲜血,双瞳一片赤红。

打了不知有多久,她一次又一次举起黑玉剑,试图将那些袭击金鳞卫的白光挡下,可下一秒,那个被她挡在身后的师弟或师妹就会被自己人的刀取了性命。

明桃终于开始疲倦了。

黑玉剑承受的那些攻击一道又一道地加诸在她身上,明桃双手不停地颤抖,终于,她想要再次起身时,手一软,黑玉剑砰地落了地。

毕明的情况不比她好到哪里去,他和明桃一样,满身伤痕,白衣几乎成了血衣,但仍眼神坚定,一边护着明桃,一边试图解决眼前的白衣人,同时还得注意防卫失去神智的金鳞卫。

只是,他也终于力所不支,颓然倒地。

死去的人越来越多,地上的血也越来越多。白衣人似乎失去了耐心,打法越发激进,卿珩防备不及,被一道白光击中,也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他晃了晃身子,刚勉强站稳,就见不远处,郁儒正高举着江遥那把红带短刃,狠狠朝着江遥的的胸口刺去。

一切在明桃眼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生着。

“郁儒!”明桃凄声想要阻止她,却终究只能无力地跪倒在地。

手起刀落,江遥胸口瞬间炸开一朵血花。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恢复了原本的清明。

江遥缓缓松开紧掐着温郁儒手臂的双手,不可置信地向胸前看去,再抬首时,明桃看见那双原本透彻的眸子中填满了惶恐与无措。

“郁……儒?”江遥迷茫极了,但仍一个字一个字地试图唤醒眼前双眼漆黑的少女。

温郁儒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少女脸上似乎有些困惑,又有些挣扎,但终究只是徒劳,不过片刻,她又变回了那副没有生机的傀儡模样。

少年缓缓倒下,生命的最后时刻,短刃脱手,砸在一旁。仿佛一切都静止了,唯余短刃上的红穗迎风飘扬。

明桃呆呆地看着这一幕,两行清泪自眼边滑落,冲刷开她脸上已有些凝固的血迹。

“月月……别看……”毕明勉力撑着身子,轻唤明桃。

“师父,”明桃如梦初醒,立刻颤抖着爬向毕明,看着他一口又一口地吐着血的虚弱模样,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任何人来支援金鳞楼,为什么?

她试图去擦毕明嘴角的血迹,但根本没有用处,那些血还是接连不断地涌出,毕明自知大限将至,拼尽全力叮嘱她:“月月,走,快走。保护好你三师父,离开京城,再也不要回来。”

明桃拼命地摇头,泪水模糊了眼眶:“不,不……”

卿珩扶住明桃颤抖的身子,试图将她拉起。金鳞卫已经开始进入反噬的第二阶段,身上道道疤痕渐显,那些疤痕不断变深,变红,如一把利刃,生生将将他们的皮肤剖开。

大部分人甚至来不及惨叫,就已爆体而亡。

一片混乱中,白衣人们趁乱散去,蜂拥入金鳞楼的每一处角落。

“走,走啊!”这里的局势已然失控,可苏敛和卿晗还在前面等他们,毕明眼含泪水,用尽最后的力气推了明桃一把。

卿珩一狠心,直接将她拉了起来。

“明桃,往前走,”卿珩捡起地上的黑玉剑,塞在她手中,“你要活下去,带着她们一起活下去。”

明桃泪流满面,只能狠心转身。

就在转身刹那,她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接一道的爆炸声。不知是哪个白衣人起的火,火苗甫一接触到金鳞卫的尸体,便迅速点燃了他们身上携带的火药,一具具尸体炸开,火舌疯狂地舔舐着金鳞楼每一块砖瓦,啃噬着金鳞楼每一根立柱。

屹立数十年的金鳞楼,终于轰然倒塌。

大火迅速将她熟知的所有都焚烧殆尽,江遥,郁儒和师父的尸体都消失在了火海之中,明桃只来得及回头看最后一眼,便又要接着往前奔去。火势极猛,死死咬在她和卿珩后方,追赶着,嘶嚎着,似乎想要将他们一起吞没干净。

白衣人在金鳞楼各处都点了火,明桃冲进明敛居内时,里面已是浓烟弥漫。

这些浓烟带着毒气,几乎要将她残存的神智一点点吞没。为了保持清醒,她拔出一根银针刺向大腿,钻心的疼痛让她一下又恢复了力量。

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三师父,护着她出去。

卿珩与她分了头,两人边呼喊边搜寻,但久久没有结果。火势渐起,整个明敛居竟也开始摇摇欲坠,不时有柱子自梁上坠落,搜寻越发艰难。

终于,明桃一间即将倒塌的屋子内找到了人。

苏敛似乎是刚与白衣人缠斗过,满身伤痕,正侧躺于地,吃吃地大口喘气。她下身是一滩巨大的血迹,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

明桃整颗心几乎都要碎了,她立即扑过去想要扶起地上之人:“师父,我带你出去,我带你出去……”

苏敛面色青灰,见是她来,眼中快速地划过了一丝希望。那希望带着点眷恋,又带着点弥留之际的释然。

明桃抽噎着要将她拉起,却发现苏敛正紧紧拉着她的手臂,不让她动作。

“傻孩子……你回京城做什么。”苏敛看着少女浑身狼狈却还不肯放弃的模样,不由泪眼潸然,“月月,松手吧,我出不去了。”

明桃使劲摇头,泪如雨下,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语无伦次:“师父……求求你,求你和我一起出去,求求你。”

她使劲用力,想要将苏敛拉起,身旁之人却越发气息微弱,竟是无论如何也成功不了。

苏敛看着她固执的模样,心如刀绞,能做的却只有伸出手替她抹去泪水:“你上次这样哭,还是刚来楼里的时候。那时你躺在布包里,软软的,一说要带你去看月亮,你就不哭了,冲着我们笑。”

她希望明桃以后想起自己,都是开心的情景,于是用尽全力,强撑着笑了笑。

明桃却越发哭得不能自已,只知道摇头。

苏敛心疼极了,但却没有任何办法,那些白衣人实在太多,她产后虚弱,拼尽全力才将卿晗和孩子护送出去。久久等不到支援,她便已料到了毕明和自己的结局。

好在,明桃还活着,有些话,她还来得及说出口。

“月月,”苏敛哽咽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心中有愧,对你,对你所有的师弟师妹。”

明桃呆呆看着苏敛,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我常常想,若你们不是金鳞卫,现在该是什么样子呢?”

“你……你也别怪你师父不来,他这一辈子,求而不得,得非所愿,活得很苦。”苏敛的气息渐渐微弱下去,却仍记挂着自己要说的话,“月月……离开这里以后,把这些事都忘了,永远不要追究,再也不要回头。你有新的人生,你可以开始新的人生。”

明桃泪如雨下,她怎么可能忘得掉,她死也不愿忘掉他们。

她挣扎着要带起苏敛,可苏敛早已是枯骨之余,没有任何求生之愿。而明桃也早在先前的打斗中到了强弩之末,她自以为的用尽全力不过是徒劳。

明桃心里是无穷无尽的害怕,明明身处火海,却如同置身于少时那一个又一个无边无际的黑夜,眼泪失去控制一般,大滴大滴地落下:“师父,你别睡,求求你,你别睡。别丢下我,别丢下我。还有孩子,记得吗,我带你去找孩子。”

苏敛摇摇头,无力笑了笑,她尚且不敌白衣人,只能让卿晗带着孩子先走,但想也知道,金鳞楼早已沦陷,卿晗又怎么走得掉?

她闭上眼睛,任自己的思绪肆意流离。

仿佛又回到了沧源山,眼前一片郁竹葱葱。湖山叠翠,清泉亭旁,毕明正抚琴一曲。

见她出现,他朝她微微招手,唤她小师妹,一如从前。

苏敛眼角滑落一行清泪,嘴角却微微笑着。

明桃跪在地上,抱着苏敛,口中仍不断喃喃:“师父,我们出去好不好,我带你出去——”

可话音未落,苏敛的手便软软垂落。

眼前明明是火光的血红,明桃脑中却只余一片空白。摧心剖肝般的痛楚和绝望一齐袭来,身处火海,她竟觉寒意彻骨。

卿珩抱着孩子闯进火海时,正看见明桃呆呆跪在原地。苏敛的尸体躺在她身侧,大火已经烧到她的腿畔,她却丝毫没有反应,仿佛就想要这样在此了结自己的性命。

是一阵啼哭声唤醒了明桃的神智。她猛地转头,这才发现,刀剑相撞的声音竟已近在耳边。卿珩不知何时挡在了她身前,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正用剑和三五白衣人缠斗着。他早已浑身是血,身形却仍然笔直,如一道最坚实的墙,挡在她和那些白衣人之间。

看着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明桃突然醒悟过来,师父的孩子还活着!她一把擦去泪水,重新捡起黑玉剑,挣扎着站了起来。

“不要!”看到明桃又要用黑玉剑,卿珩急急开口阻止,虽她没有出现反噬的症状,但黑玉剑对她的消耗他全都看在眼里,她刚刚已经用过太多次,现在再用,身体如何吃得消?

卿珩看她动作不停,心中焦急,出招越发狠戾,迅速解决了一个离他最近的白衣人后,转头便将孩子塞到了明桃手里,打断了她的动作,拉起她的手边打边撤。

“相信我,我一定会送你出去。”

明桃愣愣地看着男子紧绷的侧脸,那双素日温和而带笑的眼如今满是杀意,牵着她的手却是紧紧不放。

她确实也没有力气再用黑玉剑,好在暗器还有不少,明桃抽出手来,警惕地捏住袖口,一边替她和卿珩寻找出去的路,一边趁空隙问他:“青仪呢?”

久久没有听到卿珩的回应,明桃心一凉,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没有接着再问。

想起那个总缠在自己身边说这说那的少女,明桃心脏微微抽疼起来,看向白衣人时,眼中恨意越发浓烈。

卿珩不知该如何回答她,他找到孩子时,青仪的确已经为保护孩子死了,但这只不过是卿晗的假身,他的本意是不愿明桃再负担谁的死亡,没想到竟起了反作用。

但来不及解释更多,剩余的白衣人似乎互相通了消息,如一道道鬼影,一个接一个地飘了进来。

为首的白衣人看到屋内的场景,心中一喜,这两人的模样一看便是已经力竭。残兵败将,何足为惧?

大火将整座明敛居烧得摇摇欲坠,他眼中却越发狂热,竟不顾大火焚身,扬起双手大喊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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