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其芒》
“做!当然要做,整日在这府中,我都快长蘑菇了,”团子眨了眨眼,“阿姐你就放心吧,这事我铁定给它包圆儿了。”
陈允司:“出门之前记得带上些银子,别忘了。”
团子拍了拍胸脯,扬起下巴:“我办事,阿姐只管放心。”
陈允司点头道:“嗯,是挺放心的,就是不知道是谁,之前去酒楼听书,却忘了带银子,最后还是我去将人赎回来的。”
团子:“阿姐……那是意外。”
实际上,团子办事确实靠谱,除了自带银子这条。
几日后,陈允司依照规制,前往宫中上朝。
她目光掠过百官,却见到了贺承启和萧维分立文臣武将之列。
萧维钧手持玉牌,身形挺拔,神色沉静。似有所感,他抬眼望来,朝陈允司颔首一笑,温润如玉。
陈允司微愣,回以礼貌微笑。
时辰一到,诸大臣便依照惯例,有序进入殿内。
女帝端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威严天成:“诸大臣可有本要奏?”
贺承启一步跨出班列,躬身行礼:“回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女帝:“御史中丞所为何事?”
“玉州刺史因灾荒处置不当,被压至京城。按律应当处以肉刑,但微臣认为不妥。”
听到这话,御史大夫蒋先的脸都要绿了。
这位新来的御史中丞未免太不懂事,自己分明已经按律批示,他只需按律处置即可。
但贺承启就是死活不同意,说是律法虽严,但也应与时俱进。
但大崇律法,自古如此,便将贺承启呵斥了回去,却不曾想这人会直接越过自己,在朝堂之上提出此事。
他强压怒气,出列驳斥道:“陛下,臣以为,大崇律法,为国之根本,应一以为之,不能轻易变通,否则,法无威慑之力,又怎称为法。”
贺承启紧接道:“陛下,律法严苛,是为更好的治理大崇,具有极高的工具性价值。但时过境迁,应当推以新的令法,以更好的治理大崇。”
女帝目光微凝:“哦?”
贺承启:“陛下推行仁道,更应将仁道溶于律法之中。”
见女帝不语,贺承启趁热打铁道:“现下殿外有一人,名叫郑萦,是玉州刺史之女,陛下不如宣其上殿,再做决断。”
女帝略抬一手,掌事太监道:“宣玉州刺史之女,郑萦,觐见——”
话音刚落,便见一身材瘦弱的少女,垂首进入大殿之中。她手持文书,面颊瘦弱,一看便知是吃了苦头的。
郑萦走上前,朝着女帝行礼,并将手中的文书双手奉上,声音微颤却异常清晰:“罪臣之女郑萦,见过陛下。”
掌事太监接过文书呈上。女帝垂眸:“郑萦,你有何言?”
郑萦以额触地:“臣女自知罪女之身,本无颜面圣。然身为人女,不忍见父亲残躯受创,万死敢求陛下一个恩典!”
女帝目光探向郑萦:“讲。”
郑萦:“陛下,父亲担任玉州刺史期间,百姓无称赞他为官清廉公正。此次他因患病,导致灾情处置延迟,致使百姓伤亡。律法所载应当施以刑罚,这本无可辩驳。但还请陛下念在父亲兢兢业业为官多年,且一旦被处以肉刑,肢体也不能再恢复。自此便只能作为残废,即使以后想改过新,也无弥补的可能。
臣女不愿见父亲如此,还请陛下允准,将臣女收为官府奴隶,以此来折抵父亲的罪过。”
女帝看着手中百姓的请愿书,皆是为刺史减轻处罚的请求。将文书合上,抬眼看向郑萦:“你作为官员之女,应当知道,成为官府奴隶可比你父亲承受肉刑还要屈辱,甚至还会丢掉性命。”
郑萦目光坚定道:“为人子女,身体发肤,受之父母,臣女愿意以自己来换父亲免受皮肉之苦。”
“好。”女帝声音不高,却清晰传遍大殿。
贺承启赶忙站出来:“陛下!还请三思。”
女帝抬手示意贺承启退下,并命掌事太监将文书传于百官。
百官看到文书上的那一个个签名,相互环顾,却始终一言不发。
女帝环视群臣,不再等待:“玉州刺史,因过失职,按律应当处以肉刑。但念其任职期间为官清廉,且此次为首次犯错,便免去断肢之苦。”
御史大夫脸色灰败,百官屏息。
“然!”女帝话锋一转,威仪凌然,“其所犯过错却不能一概免除,否则律法便再无威严。判玉州刺史四十笞,以做惩戒,望其今后更加严格要求自身,不再出现如此差错。至于郑萦,朕念其孝心一片,是为孝廉,不予惩戒,允许其在玉州刺史笞刑之后,在京照顾,直至痊愈。”
百官惊诧,面面相觑,只因此前从未开此先例。
直至贺承启道:“陛下英明!”
百官才接续道:“陛下英明——”
女帝看向贺承启:“御史中丞,朕命你全面负责修筑现行律法,以适应大崇仁德之治,并废除断人肢体之肉刑,改为笞、杖刑。”
贺承启行礼道:“臣遵旨。”
御史大夫蒋先立在原地,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恨意也在疯狂蔓延。但面上却丝毫未曾表现出来,他看得出女帝推行律法改革,早已有了抉择,玉州刺史只是一个契机。只是自己竟蠢到没有早些看出女帝意图,成了这位新来的御史中丞的垫脚石。
女帝命郑萦退下后,目光扫过神色各异的群臣,道:“诸位大人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陈允司出列道:“启禀陛下,臣这几日翻阅籍账时,发现百姓田地与应当缴纳的赋税并不匹配。一般来说,百姓应当缴纳的粮食税,应当与田地数量相关联,但依照籍账记载,百姓良田多有流失,不知去往何处,但赋税却只增不减。导致无力缴纳税负,只能以劳役来进行抵扣,生存艰难。”
女帝早就知道,朝堂之上贪腐成风。此前的户部尚书也是因为太不知收敛,才被换下。
但贪腐之风只能先行压制,被换下的头部官员,便是杀鸡儆猴中的鸡。只有震慑住了这帮官员,然后才能徐徐图之。
此时陈允司提出,女帝并无任何惊讶,只道:“户部尚书何解。”
陈允司:“陛下,臣想从京城开始试点,统计百姓现下手中所存有的实际田地,依照百姓现下手中的田亩数,重新制定赋税;此外,臣请求陛下发布一道敕令——朝廷将不定期抽查各路官员手中田亩,命良田占有的官员,将手中良田捐于国有,经核实后,便可免于惩罚;若是抽查之后与实际不符,便依律法处置。此后所获良田,在制定新型田亩制度后,重新分配给各百姓。此行,一则可减轻百姓税负压力,二则也可节省人力物力,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她知道——若是推行全面官员调查,必会遭到所有官员的齐心阻拦。但若只是抽查,他们便会存有侥幸心理,并划开自行上交,免于处罚的口子,免除他们的后顾之忧,这样才不至于让这些官员狗急跳墙。
至于钱财和官位孰轻孰重,他们自会权衡。
各个官员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不知将陈允司骂了多少遍。
女帝深深地看了一眼陈允司,而后看向百官:“陈大人此行,是为大崇千秋万代。但此行诸事繁多,户部人手不足,必然捉襟见肘。特派萧将军前往协助,诸大臣见陈大人与萧将军,如见朕。”
萧维钧上前道:“臣领命。”
诸大臣:“陛下英明。”
下朝之后萧维钧便走到陈允司身旁,他的脸色谈不上高兴,但也并非恼怒,眉宇间拧着一股难以化开的矛盾,目光沉沉地落在她侧脸上:“你为何突然如此激进?”
陈允司脚步未停,甚至没有转头看他,语调平静无波:“此举能造福天下百姓,萧将军应当高兴才是,但怎么看着并不是这样。”
萧维钧皱了皱眉,他虽想百姓安宁,但也想陈允司平安无虞,不由加重了语气,带着不容回避的追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陈允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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