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昙》
容时这一晕,直到后半夜才醒过来。
他揉了揉脑袋,舒展起双臂,像是刚睡了一场好觉,整个人都变得神清气爽。
反观路昙困得眼皮打架,头随着灯花跳动轻轻地晃。
要不是为了打探消息,她早就回房休息了。
结果容时这人废话太多,光是叶郎中问诊那一段,就讲了一柱香的功夫。他往后若是不在凌知许手底下干活了,还能去茶楼里同说书先生们争一争席位。
“方子写好了,我见罗非颜睡着了,便同叶郎中去取药。谁能想到他居然是装睡,我一走,他就打晕了负责看护他的药童,还扒了人家的衣服换上,打算瞒天过海。”
终于等到关键的地方,路昙拍了拍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许是当时的场面太过瘆人,容时说着说着,竟乍地打了个寒颤。
“而且罗非颜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居然把药童的脸换到了自己的脸上。衣服一穿被子一盖,那药童就完全变成了罗非颜的样子……我和叶郎中回来的时候,躺在床上的‘罗非颜’已经换了个人。”
话音未落,沉默在三人间蔓延开来。
路昙心跳得剧烈,江湖上的独门绝技多了去了,听说过会易容的,可从未听说过能与旁人换脸的,不像是正经的手艺,倒像是什么歪门邪术,总之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忽然间,一声鸟鸣打断了路昙的思绪。
路昙顺着声音来时的方向看过去,窗户被推开条缝隙,凌知许无言,抬手伸向窗外。
等他收回手时,手心上赫然停着一只灰棕色的雀鸟,它圆溜溜的小眼睛星星似的一眨一眨,静静地观察着屋内众人。
凌知许微微俯身,凑到那雀鸟旁低声说了些什么,又喂它吃了些粮谷,往它脚上系着的小木筒里塞了什么进去。
雀鸟乖巧地歪歪头,“吱吱”两声,随即振翅飞向窗外,融入无边夜色中。
察觉到路昙投来的目光,凌知许从容一笑,“放它出去探探消息,江湖上的事情可躲不过这些小家伙的耳朵。”
路昙敛眸不语,凌知许要用这只雀鸟与什么人联络,不是她该打听的事情。
路昙收回目光,转向容时,“你既然没发现躺在床上的罗非颜换了个人,方才又为何笃定他与药童换了脸?”
“还不是他自己露了破绽。叶郎中吩咐‘药童’给‘罗非颜’喂药,他接过了药,居然仰起脖子自己喝了下去。我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刚想问他是怎么一回事,他腿就扫了过来。”
说到话头上,容时一把抓起床旁放着的杯子,猛地往嘴里灌了好几口温水。
凌知许眸色不悦,“这么着急做甚?总不至于少了你几口水喝,伤口等下再抻开了。”
容时有些腼腆地揉了揉后脑勺,长呼出一口气,才继续道:“打我也就算了,叶郎中年纪那么大,还救了他一命,他居然也下得去手。”
凌知许眉头微蹙,语气多了些关切:“叶郎中现下如何,身体有无大碍?”
容时撇了撇嘴:“叶郎中没什么大事,我护他可护得紧呢。可怜了那个药童,罗非颜手劲儿太大,他后颈上的淤青不养上十天半个月绝对消不下来。”
“对了,这还有个东西。”容时说着,从衣领里拽出来根长布条。凌知许扇面一展,容时立刻会意,将布条铺在上面。
路昙心生好奇,她凑过头去,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旋即倒吸一口凉气——那布条上印着一串血红色的扭曲痕迹,“药钱他付的,我会还。”
落款一个罗字,再没有别的讯息。
容时冷笑,“你们信他会老老实实还钱,还是信我这身轻功天下第一?他一脚踹的那么狠,我腰现在还疼着呢。”
容时面色略显苍白,小心翼翼地捂着后腰,看上去确实受了皮肉痛苦。可罗非颜不是已经失去内力了么?他哪来的力气将容时伤成这样?
路昙正想开口,却见凌知许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张布条上。于是她问:“这上面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也不算古怪,只是看他的字迹,似乎是用左手留下的。”
路昙再度看向那些文字,确实如凌知许所说一般,上面的每一个字都略微向□□斜,字迹末尾的痕迹也明显要比其他地方深一些。
惯用左手的人少见,惯用左手舞刀弄剑的人更是少见。怪不得奈何楼的人会安排罗非颜修习腿法,《驰风腿法》对罗非颜这个“半路出家”的江湖客来说,确实最适合不过了。
容时嘟囔道:“可惜眼下关于罗非颜的线索,就只剩这一张字条。再过一月就是春闱了,也不知还来不来得及赶回去。”
“凌公子要参加春闱?”
路昙不由得多打量了凌知许一眼,青年虽面如冠玉,却全然称不上清秀,更是瞧不出半点儿属于文人墨客的书卷气。那双含情的眼眸太过深邃,给他增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锋芒。
她着实想象不出凌知许顶着脸在书案前埋头苦读的样子,像他这样的闲散公子,去哪里游山玩水,斗鸡走马还差不多。
凌知许的回答也如路昙所料一般,“怎会呢,我自在惯了,对功名利禄没什么想法。但大洵的春闱三年一试,这样少见的热闹,总归是要去瞧一瞧的。”
更漏声遥遥传来,天边乌色渐褪。凌知许差容时收了布条,淡然一笑,“已经这般时辰了,路姑娘不妨先回房歇息,余下诸多事宜皆可明日再议。”
路昙表面点点头,心里却想着:还能有什么事宜?难道要让自己帮忙当打手,将那罗非颜再抓回来不成?
与凌知许和容时不同,路昙不打算把心思过多地花在罗非颜的身上。虽然他与大师姐样貌相似,但看罗非颜的种种表现,他们之间多半是不认识的。
既是如此,她还不如去查清楚大师姐的信是如何从都京送到逍遥门的。
说起都京,眼前不就有两个从都京来的人么。
路昙心生一计,她停下脚步,从怀中掏出信封,许是因为一直藏在衣衫的最深处,拿起时竟还带着淡淡的温热。
“凌公子,容时,你们二人见多识广,不知可否见过这个印记。”
凌知许双眸微敛,目光随着路昙指尖,幽幽地落在信封封口处的印信上。
那是一个很独特的印记,松枝泛光如琼玉,松针细密略有凸起,无声地散发着阵阵寒意。
“这不是松涧镖局的镀银松印嘛。”容时心直口快,全然没注意到凌知许讳莫如深的表情。
“松涧镖局?”路昙满脸疑惑,“镖局也能帮人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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