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渐渐停了。

东方慎穿着那身泥水和血污混合的破烂蟒袍，在潮湿的龙窟里闷了一天，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馊味。

连斯内克都忍不住偷偷挪远了一点。

克因珐莉从高台下来，皱着鼻子走近，嫌弃地戳了戳东方慎的胸膛：“你，臭了。”

东方慎低头看了看自己，没说话。他确实需要换洗。

“斯内克！”克因珐莉喊道。

蛇怪立刻滑到她的面前：“陛下？”

“岛上有没有类似人类衣服的东西？给他弄点能换的。”克因珐莉有点不耐烦。她看书上的公主都自带漂亮裙子，没想过俘虏需要衣物。

斯内克三只眼睛转了转，有些为难：“陛下，咱们没有人类的布料。地精们用处理过的硬皮做护裆，狼人用整块兽皮裹身，石像鬼他们不用穿。”他想了想，“我倒是有蜕下的完整蛇皮，又薄又韧，就是带点腥味……”

克因珐莉想象了一下东方慎穿蛇皮的样子，嘴角抽了抽：“算了。”她尾巴烦躁地甩了甩，“你，”她再次看向东方慎，“自己想办法洗洗。海边有水。”

东方慎手一摊：“洗了没得换。”

克因珐莉被噎住。她环顾龙窟，目光扫过角落里堆着的一些东西。那是她以前收集的战利品，有些是沉船里捞上来的，有些是她打败敌怪缴获的。

克因珐莉尾巴一卷，从那堆落满灰尘的战利品角落里，勾出一件质地奇特的袍子，看都没仔细看就扔给东方慎：“喏，穿这个。鲛绡做的，不怕水，脏了抖抖就干净。本王以前……好像谁送的？忘了。总归是干净的。”

东方慎接过袍子。入手冰凉光滑，轻若无物。样式简单宽大，不分男女。虽然在阳光下显得有些通透，但至少干净。他点头：“谢陛下。”

克因珐莉看着他顺从的样子，尾巴尖地卷了卷。嗯，这样顺眼多了。虽然是个麻烦又总想跑的俘虏，但至少是本王亲自抓来的独一无二的“极品”。给他件袍子怎么了？总比让他臭烘烘地待在龙窟强。

“斯内克，”克因珐莉又吩咐，“带他去海边清洗。看着他，别让他趁机逃跑。”

“遵命，陛下！”斯内克应道。

东方慎跟着斯内克来到一处避风的礁石后。他脱下又脏又破的蟒袍和里衣。斯内克三只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精瘦但结实的上半身和腿上的伤疤，东方慎面无表情地无视。

海水冰冷刺骨。东方慎快速清洗身体，搓掉污渍和异味。

蛇怪从怀里掏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递给他：“怪物专用清洁膏，很好用，要不要试试？”

东方慎好奇地接过，闻了闻，有一股植物的香气，有点像他在东宫时用到皂角汁。

他道过谢，把清洁膏涂在身上，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又把清洁膏涂在脏衣服上，浸在海水里用力揉搓，很快就把泥渍和气味去除了。

洗完后，他拧干湿衣服，换上那件鲛绡袍。袍子尺寸略大，但还算合身，贴在身上凉丝丝的，湿气很快散掉，确实神奇。

“这袍子不错吧？”斯内克试图拉进主宰和慎太子的关系，“陛下对你真好。”

东方慎没接话，把湿漉漉的脏衣服搭在礁石上晾晒。

东方慎向斯内克要了清水和漱口的东西。斯内克找地精要来一小罐未知粉末磨的细粉，又用大贝壳盛了干净的水。

东方慎勉强用细粉和手指清洁了口腔。

斯内克指着几个巨大的石缸说：“这个由鹰身女妖负责收集和更换雨水，太子您用水的时候拿瓢取用就好了。”

等东方慎清洁完，斯内克指着一处背风的沙滩角落：“慎太子，您之前提到的厕所，这儿。挖个坑，完事儿埋上就行。”他三只眼睛坦然地看着东方慎，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东方慎看着那片毫无遮掩的沙滩，又看看旁边扭动着的蛇怪，沉默了几秒。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内心无比抓狂。

在大州，东宫净室熏香缭绕。眼下，只有海滩上的沙子，和一条等着埋坑的蛇。

他认命地走过去，用脚在沙滩上扒拉出个深坑。整个过程，尴尬的想死。

斯内克很尽责，三只眼睛轮流眨巴，确保太子没打算挖坑逃跑。

他甚至体贴地扭开头用余光监视，尾巴尖无聊地拍着沙子，发出沙沙声。

事毕，东方慎迅速用沙子掩埋，像在销毁罪证。他站起身，掸了掸鲛绡袍，表情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神里透着窘迫。

斯内克滑过来，尾巴尖熟练地把埋好的地方拍实：“好了！干净利落！回吧？”

东方慎没说话，迈步往龙窟走，他只想赶紧离开这片让他尊严扫地的沙滩。

东方慎晾晒的衣服第二天才干透，被克因珐莉叠好收在石床边。

那件鲛绡袍成了他的日常穿着。克因珐莉偶尔瞥见他穿着那身袍子在龙窟走动，眼神会停留片刻。

波杰岛上的暴风雨持续了了半个月才停。在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东方慎不仅养好了伤，还学会了简单的龙语。

积水退了，泥地还很黏。克因珐莉带上东方慎去看看外面的受灾情况。

克因珐莉踩着湿泥往前走，东方慎跟在一步之后，斯内克扭着身体跟在旁边。

狼人巢穴位于一处半塌的岩洞群。刚靠近那里，浓烈的野兽气味和湿毛味就扑面而来。

狼人们正用利爪奋力刨开堵塞洞口的泥石，见到克因珐莉，立刻停下动作，喉咙里发出敬畏的低呜，前肢微屈。

他们身形高大，覆盖着粗硬的灰毛，眼神凶悍。虽然东方慎在这段时间见了多了怪物，但是看到凑上来的狼人，他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毛。

狼人幼崽们浑身泥浆，撕咬着半生不熟的兽肉。他们不穿衣物，只用兽皮简单围系。东方慎注意到，他们饮水直接取自浑浊的积水坑。

几只幼崽从成年狼腿缝钻出，凑近东方慎的靴子，好奇地闻着。

突然一只幼崽抬起后腿，对着东方慎的靴子滋了一小泡尿。然后得意地甩甩尾巴，跑回父母身边。

灰毛头领低吼一声，把幼崽叼走。

克因珐莉差点没绷住笑，赶紧扭过头。她嘴角刚弯起的弧度马上被压平，树立住龙威，让刚刚松了口气的灰毛头领瞬间又绷紧了身体。

“管好你的崽子。”她声音平淡，却让周围的狼人齐齐低头。她的东西，哪怕是个俘虏，也轮不到一只幼崽来标记。

“看来它们很喜欢你，慎太子。”她转头看向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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