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未晞的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被无形的琴弦割伤。她猛地缩回手，咖啡杯在桌面上摇晃，深褐色的液体溅落在她早上刚买的《量子力学导论》上。这种刺痛感她再熟悉不过了——预知能力发动的前兆。

"又来了？"陈川从吉他谱上抬起头，他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笑意的眼睛此刻盛满关切。他今天化了精致的妆容，亮粉的眼影让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柔软，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在地下音乐圈令人闻风丧胆的吉他恶魔。

苏未晞来不及回答。眼前的景象已经扭曲变形，咖啡馆的灯光拉长成一条条光带，所有人的声音都变成了水下般的模糊回响。然后她看见了——

陈川站在舞台上，聚光灯将他女装的身影拉得修长而妖异。他手中的电吉他反射着冷光，琴弦不知何时变成了闪着寒光的金属丝。台下的观众在尖叫，但苏未晞听不见任何声音，她只能看见陈川向她走来，看见他眼中那种她从未见过的冷酷决绝。琴弦缠绕上她的脖颈，金属切入皮肤的触感真实得令人作呕...

"未晞！未晞！"

现实突然回笼。陈川的手正紧紧握住她的肩膀，他的美甲在她皮肤上留下几道浅痕。苏未晞发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喉咙处还残留着被勒紧的幻觉痛感。

"你看到了什么？"陈川的声音很低，带着吉他手特有的沙哑质感。

"我看到你...杀了我。"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同时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陈川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后突然大笑起来，那种ENTP特有的、带着几分疯狂的大笑。"我？杀你？"他笑得眼角泛起泪花，用手指轻轻拭去，"宝贝，如果我想杀你，上周你把我最贵的粉底液当颜料用的时候就已经死了。"

但苏未晞笑不出来。这是第三次了，同样的预知场景，一次比一次清晰。她的能力从未这样反复出现同一个画面，更从未出过错。

"我的能力可能出了问题，"她咬着下唇，"这几天看到的未来全是矛盾的碎片。昨天我还预见到刚哥突然老死了，结果一小时后他就活蹦乱跳地跑去夜店。"

陈川歪着头，一缕紫发滑落到眼前。"有趣，"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像在讨论一个有趣的谜题，"就像量子态的坍缩，观测本身改变了结果？或者..."他的眼睛亮了起来，"有人给你的'预知接收器'塞了虚假信息？"

陈川轻轻拨弄了一下吉他弦，发出一个不和谐音。"我怀疑张吉米一直在监视我们。上周我的演出设备被人动了手脚，效果器里植入了某种信号发射器。"他顿了顿，"更奇怪的是，我调监控发现，动手脚的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苏未晞感到一阵恶寒。她打开文件，黄万千的技术分析密密麻麻，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段视频截图：张吉米的电脑屏幕上，除了标志性的渚薰桌面，还有一个正在运行的程序窗口，标题赫然是"预知干扰协议v1.07"。

"找到原因了，"苏未晞的声音干涩，"他在给我的能力制造噪音。"

陈川突然站起身，吉他背带上的铆钉叮当作响。"那就好玩了，"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既然他给你看'我会杀你'的未来，那我们就反着来——"他俯身靠近苏未晞，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合着电子烟的气息，"我要做一切能证明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事。"

苏未晞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既有伪娘妆容的精致，又有摇滚乐手的野性。"比如？"

"比如..."陈川的眼中闪过狡黠的光，"现在就去结婚登记处？或者我可以在下一场演出上当众向你求婚？再或者——"

"够了！"苏未晞推开他，却忍不住嘴角上扬，"你真是个疯子。"

"但你喜欢这个疯子，"陈川拨动琴弦，弹出一段欢快的旋律，"而且你知道，对付一个能预知未来的女朋友，最好的办法就是——永远做她预料不到的事。"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夜空。苏未晞的太阳穴又传来熟悉的刺痛感，但这次，她看到的画面不再是死亡——而是陈川穿着白色婚纱，在暴雨中的舞台上对着空无一人的观众席弹奏《婚礼进行曲》，而台下的长椅上，张吉米独自坐着，手中捧着一束枯萎的玫瑰

张吉米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屏幕蓝光映着他那张与渚薰有七分相似的脸。

预知干扰协议v1.08——执行中

他抿了一口红酒，看着监控画面里的苏未晞又一次从预知幻象中惊醒，脸色苍白。

“很好，继续恐惧吧……”他轻声说，“恐惧到彻底离开他。”

陈川是唯一的变数。那个该死的伪娘吉他手，明明没有超能力，却能用音乐动摇他精心设计的“新世界”。

——必须拆散他们。

苏未晞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又杀你了？”陈川盘腿坐在床边，指尖拨弄着吉他弦，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她看见无数个陈川在无数个平行时空里同时行动——有的在雨中拥抱她，有的用吉他弦勒紧她的脖子，有的独自站在悬崖边纵身一跃。视网膜上叠加的影像让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鼻腔涌上一股铁锈味。

陈川突然笑了，那种让苏未晞又爱又恨的、带着疯狂因子的笑。

“有意思，张吉米还挺有创意。”他跳下床，抓起外套，“走吧。”

“去哪？”

“敬老院。”

预知幻象里，陈川应该在这一天“见死不救”，看着一个老人倒在路边。

——所以他直接拉着苏未晞冲进了城郊的敬老院，扛着音箱和电吉他，当着所有老人和护工的面，来了一场即兴死亡金属演唱会。

“各位爷爷奶奶！今天带来一首《向天再借五百年》——remix版！”

八十岁的李奶奶戴着助听器，在轮椅上比出金属礼。

苏未晞看着这一幕，预知幻象里的“冷漠陈川”和眼前这个疯子重叠又分裂，她突然意识到——

“你在故意做和预知相反的事？”

陈川弹完最后一个音，冲她眨眼：“Bingo！如果命运是剧本——”

“老子就即兴演出。”

第二天，苏未晞的预知更新了——“陈川会在演唱会背叛你”。

结果当晚，陈川在唱到副歌时突然跳下舞台，当着所有观众的面扣住她的后脑，来了一个长达十秒的深吻。

“这算背叛吗？”他在她耳边喘着气问，“那我可能还想再背叛几次。”

台下尖叫震天。

后台的监控死角，张吉米捏碎了红酒杯。

警告：预知干扰协议失效

电脑屏幕闪烁红光，张吉米盯着数据流里那个越来越不稳定的变量——陈川的“不可预测性”正在污染他的系统。

最让他愤怒的是，苏未晞的恐惧值不升反降。

"我看不清了..."她抓住身旁人的手臂，"哪个才是真的未来？"

“怎么可能……”

他调出陈川的数据模型，却发现算法根本无法解析这个疯子——

张吉米的指尖悬停在键盘上方。

全息投影屏上，无数条预知时间线如同琴弦般整齐排列——每一条都指向同一个未来：苏未晞因恐惧而离开陈川。这本该是个完美的计划。

"在看吗？小渚薰~"

"你......"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波动，"为什么不像剧本里那样行动？"

全息屏突然雪花闪烁，陈川的脸出现在所有显示器上。他慢条斯理地撩起假发，露出一个渚薰式的微笑：

"因为老子是'自由のカモメ'啊~"

某个瞬间，张吉米在反光的玻璃上看见自己的倒影——那张永远保持优雅的脸，此刻正因愤怒而扭曲。

他砸碎了键盘。

（李东京的净化）

李东京的双手已经按在张吉米胸口三分钟。

通常三秒就够——恶人会呕吐，善人会流泪。但此刻，他号称能净化一切黑暗的"腐烂太阳"能力，却在张吉米纯净到可怕的灵魂前节节败退。

李东京的长发像乌鸦尾羽般垂落腰际，在夜风中轻轻晃动。发梢突然泛起霜色。那抹白如同倒流的月光，沿着发丝向上蔓延，所过之处乌黑褪尽，化作雪一般的惨白。

苏未晞看见他咬破的唇角渗出血珠，却仍在低声吟诵净化咒文。白发如瘟疫侵蚀到肩头时，

"够了！"陈川抓住他还在发光的腕骨，"再这样下去你会——"

一缕纯白发丝飘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像烧尽的香灰。

汗珠顺着李东京的鼻尖滴落。他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教堂看到的圣母像，那种毫无杂质的圣洁如今正从张吉米体内反向侵蚀着他。

"你的黑暗..."李东京踉跄后退，"比天堂还干净？"

张吉米轻轻整理被弄皱的西装领口，袖口露出的皮肤上隐约可见电路板般的纹路。

（终曲）

陈川的吉他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

《欢乐颂》的旋律经过失真效果器的处理，变成一种介于圣歌与恶魔低语之间的诡谲音浪。张吉米完美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缝——那些藏在西装下的电路纹路突然亮起危险的红光。

苏未晞在多重未来的碎片中，突然看清一条闪着金光的可能性。她抓住陈川的领口，在吉他轰鸣声中吻了上去。

所有破碎的预知画面如退潮般消散，新的未来在她脑中清晰浮现：

——陈川穿着白色燕尾服和她交换戒指，而宾客席上的张吉米正在鼓掌，嘴角挂着渚薰式的微笑。更诡异的是，他的西装口袋里插着一支蓝色矢车菊，和EVA剧场版最后一幕里真嗣的配花一模一样。

现实世界中，张吉米周身的红光渐渐熄灭。他望着相拥的两人，忽然轻笑出声：

"看来...'人类の可能性'还是超出了我的计算呢。"

他的身影开始数据化消散，最后完全消失前，苏未晞分明看见他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谢谢款待，碇真嗣。"

"真是讽刺..."他的声音带着电子混响，"我解析了七万三千种未来可能，却算漏了这个变量。"

陈川的吉他横在两人之间，琴弦上还残留着《欢乐颂》的震颤。汗水把他精心描绘的眼线晕染成摇滚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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