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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苏末晞》

75. 忒

凌晨三点二十七分,黄万千的代码编辑器亮着幽幽蓝光。《心灵治愈:社交练习》的后台数据显示,ID"刚哥"又在重复刷咖啡店女老板的好感度剧情——这已经是第七十三次。

黄万千删掉了刚弹出的【异常行为警告】。他太清楚这个用户了:我死去的电动蛋黄乐队主唱,台上嘶吼时青筋暴起的样子被乐迷做成表情包,台下却住在公司安排的单身公寓,收藏了一柜子绝版百合漫画。

游戏日志暴露了一切:

凌晨两点购买999朵虚拟玫瑰

反复读取2月14日存档点

卡bug让女主拒绝所有男性NPC

最讽刺的是,这款为社交障碍者设计的治愈游戏,原本连"同性暧昧"的关键词都没加载。黄万千看着刚哥最新解锁的成就【永恒之女性】,想起上个月乐队采访里他说的话:"观众爱的是会砸吉他的怪物,不是会为《死亡圣母颂》哭的gay。"

窗外传来垃圾车轰鸣声。黄万千突然调出咖啡店老板的原始代码——这个NPC是用他前女友的微表情数据合成的。

光标在删除键上悬停许久,最终他敲入新指令:

【if玩家选择"接受全部阴暗面"】

【then解锁隐藏剧情《荆棘之冠》】

按下保存时,黄万千瞥见刚哥的游戏头像:黑色剪影里隐约可见他脖子上那条李东京同款的狗牌银链,苏末晞也在直播中佩戴。

(三天后,游戏论坛爆出新版本彩蛋解析:当女主在雨中拥抱咖啡店老板时,背景会浮现刚哥乐队成名曲《八月十七》的乐谱——那是他唯一写给同性爱人的歌。)

游戏屏幕的光在黑暗中勾勒出刚哥的轮廓。他盯着显示器,手指悬停在键盘上,酒精让眼前的画面微微模糊。隐藏剧情在这一刻触发——女主角独自站在雨中,面前是咖啡店老板的墓碑。

"下辈子..."游戏中的女主角轻声说,"...我要光明正大爱一个人。"

刚哥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这句话太熟悉了,熟悉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游戏弹出选项:

【选择"形婚套餐"获得表面圆满】

【选择"荆棘之冠"接受全部代价】

他的鼠标在第一个选项上徘徊。这很容易,就像现实中公司给他安排的那样——找个女艺人假扮情侣,粉丝会欢呼,媒体会祝福,所有人都能得到他们想要的圆满故事。

可他的手指最终还是狠狠点了第二个选项。

屏幕骤然暗下,随后浮现出新的场景:女主角站在舞台上,聚光灯刺眼得像是要灼穿她的皮肤。台下是疯狂的欢呼声,而她的私信栏里,告白与死亡威胁交织,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暴风雨。

"这特么叫特权?"刚哥对着屏幕冷笑,"这叫慢性自杀。"

游戏里的NPC服务员微笑回应:"但您收获了名气和追随者,这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

刚哥猛地灌了一口酒。

是啊,一群连他是谁都搞不清楚的傻子。他们爱的是舞台上砸吉他的野兽,爱的是公司包装出来的硬汉形象,爱的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而真正的他——那个会在深夜玩百合游戏、会在朱勇墓前喝到不省人事、会对着游戏剧情红了眼眶的男人——从来就不被允许存在。

游戏中的女主角突然转头,直视屏幕外的他。雨滴从她的脸颊滑落,像是眼泪。

"你选好了吗?"她问。

刚哥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想起朱勇最后对他说的话:"你比我勇敢,至少你敢在游戏里做自己。"

屏幕上的选项再次闪烁:

【继续伪装】

【撕下面具】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

(三天后,刚哥的乐队突然宣布解散。他在最后的演出上唱了一首从未公开过的歌,歌词只有一句:"我终于敢在阳光下爱你。")

屏幕里的蒸汽模糊了刚哥的视线。

那口"特权砂锅"被掀开的瞬间,他第一眼看到的是沉在汤底的那件旧校服——他第一次登台时穿的那件。蓝白相间的布料已经被染成了酱色,袖口还留着当年他用马克笔写的"去他妈的"四个字。

汤面上漂浮着被烟头烫穿的大专毕业证,边缘卷曲着,像极了他第一次收到演出费时烧掉的课本。

"这锅..."厨师搅动着汤勺,骨头和布料在浑浊的汤里翻滚,"...又咸又涩,得加三斤'人设调料'才能下咽。"

刚哥的手指悬在键盘上。

他想起第一次站在地下酒吧的聚光灯下,那件校服被汗水浸透的感觉;想起为了演出翘掉的期末考试,教授在电话里说"你迟早会后悔";想起经纪人第一次递来"摇滚硬汉"人设方案时,他烧掉的那沓原创民谣谱子。

游戏弹出选项:

【加入"人设调料"】

【原味饮用】

他的鼠标在第一个选项上徘徊——这太简单了,就像这些年他在采访里重复了无数次的"我从小就喜欢砸东西"。

但汤锅里突然浮起一片布料,那是校服背后他用红笔画的笑脸,已经被洗得发白。

刚哥猛地点击了第二个选项。

角色仰头喝下热汤时,游戏里的他发出真实的咳嗽声。屏幕上渐渐浮现一行字:

"最初的滋味,总是最难咽下的真实。"

(第二天排练室,刚哥从旧箱子里翻出那件真正的校服。队友惊讶地看着他把"摇滚不死"的皮衣扔进垃圾桶,换上了这件泛黄的旧衣服。)

《未被选择的选项》

深夜的公寓里,刚哥、李东京、苏末晞、黄万千围在电脑前。屏幕上是《心灵治愈:社交练习》的最终界面——厨房场景里,那口砂锅依然冒着热气。

"这游戏..."刚哥灌了口啤酒,"...会占卜。"

他点击重新开始,游戏载入到最初的乙女恋爱界面。粉色的UI,温柔的音乐,看起来和市面上任何一款恋爱模拟器没什么不同。

但当剧情推进到第三章,女主角走进那间随机生成的厨房时,砂锅里浮现的东西让李东京的眉梢跳了跳——

炖在汤里的是他摩托车俱乐部的徽章,边缘已经被火焰灼黑。

"自由和孤独..."黄万千轻声念出屏幕上浮现的文字,"...往往是同一个套餐的两个名字。"

刚哥切到自己上次的存档。他的砂锅里沉浮着粉丝送的镶钻麦克风,汤面上漂着无数封"永远爱你"的信件,但每张纸都在慢慢溶解。

"粉丝的爱可以养活你..."刚哥的声音沙哑,"...也可以勒死你。"

李东京突然抢过鼠标,新建了一个角色。当他的游戏人物推开厨房门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李东京的砂锅在屏幕上咕嘟作响。

那口混浊的汤里泡着他的中专毕业证书——纸页被颜料水染成了诡异的蓝紫色,就像当年他放弃美术专业时,倒进涮笔筒的那滩脏水。

苏末晞留下的脐环沉在锅底,银质环身上刻的"Tokyo"字样已经模糊。二十张"长腿模特优惠券"漂在汤面上,过期日期像一列嘲笑他的红色印章。

"这锅......"厨师用长勺搅动着,"苦味超标了,得加三斤'自我安慰'才能吃。"

游戏弹出选项:

【撒入"自我安慰"粉】

【直接喝下原汤】

李东京的指尖在鼠标上敲击,节奏和他第一次遇见苏末晞时,底鼓频率一模一样。

他选了原汤。

屏幕突然跳转到结账界面。服务员推来一张泛黄的账单:

「您今日消费——

·学业:"自由绘画"×1(附赠贫穷关节炎)

·爱情:"冲动消费"×1(女方已跑路)

·隐藏项:"反规则税"(需用灵魂韧性支付)」

刚哥凑过来念出底部的小字:

"选'艺术'的都会穷,但穷的方式各有各的浪漫。"

黄万千突然笑出声:"'一见钟情'保质期只有分娩前?这文案是我用硅脑模拟的人工神经网络自动生成的,但这也太现实了吧,这也让我开始思考从哲学的角度来说,当旧的意义框架开始剥落,我是否该主动跃入新的诠释系统?你也别太当真了,其实这游戏处于价值体系批判重构的可能性评估价段......"

但李东京盯着最后一行字出神:"所有'不按规则'的人,最后都成了别人的规则。"

他的摩托车钥匙在掌心发烫——那上面挂着的,正是和苏末晞脐环同款的银链。

(后来李东京的哈雷后座永远空着,但工具箱里多了套素描本;刚哥在歌词本扉页写下"苦味是最久的回甘";而黄万千在游戏代码里藏了个彩蛋——连续点击账单三次,会播放李东京当年在美术班的录音:"我他妈才不要画石膏像!"或许该对既有认知范式进行一场祛魅,让精神重获选择的自由。开发者黄万千如是说)

屏幕上缓缓浮现最后一条真理:

"所有没选的选项,都会变成梦里的刺。"

苏末晞的砂锅里没有热汤,只有一盘色彩斑斓却混乱不堪的"辍学者迷茫沙拉"。

她戳着盘子里那些配料:

表演系课本的碎片,边缘还沾着当年退学申请书的蓝色墨水

被吉他弦划烂的微积分公式,纸页上还留着用力过猛的划痕

音乐理论作业的涂鸦,角落里画着个吊死的小人

"社会偏见辣酱"浇上去的瞬间,她的喉咙已经开始发紧。

"早知道..."她喃喃自语,叉子在沙拉里搅动,"...该把大学读完?不对,专心搞音乐?等等,学理科是不是更..."

服务员适时递上主菜单:

「冒险者定制套餐」

可选伴侣:

A.忧郁诗人(每日限量供应情话,副作用:凌晨三点收遗书)

B.摇滚乐手(演出日激情无限,日常需投喂抗抑郁药)

C.天才程序员(经济适用型浪漫,恋爱协议需GitHub公证)

"能不能....三个都要?"

服务员的面具"咔"地裂开一道缝:"本店不支持多人套餐,除非您想触发'修罗场结局'。"

甜点单更令人窒息:

「轮回后悔药」

重回大学(代价:手指失去拨弦记忆)

专注摇滚(代价:家庭相册自动焚毁)

嫁给稳定(代价:眼角膜逐渐蒙上灰色滤镜)

"这哪是甜点..."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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