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处旅行修补世界》
第二天傍晚的玩家集会定在校园引导点。与“敌意”正面交锋后,玉京子三人组实在无力再冒着陷入并发症的风险,跨过半个校园到中央广场去。
罗星之和伊丽莎白姗姗来迟时,发现队伍构成有了一些微妙的变化:许无忧抱着“猫”缩在角落,褚春来在不远处独自一人站着,若有所思;天钺站在他对面,眼睛不时瞥向许无忧,隐隐呈对峙之势。
道士赵通元缺席会议,只在频道里说了一声自己另有要事。
好消息是玩家没有出现减员。
坏消息是一天过去,玩家们经历各异,也产生了不同的心思。
她在评分备忘录上写下第二点“持续合作”,又在后面画了个问号。
“之前对症结的猜测是对的,我们去试探的时候,病灶立刻有了反应,”玉京子率先开口。
“我们原本正在主干道上询问一位游客关于校园开放的看法,之后突然被症结产生的黑雾怪物拖入了某个独立空间。这里的人叫它‘敌意’,内心的敌意越强,怪物就越强,很难对付。”
褚春来追问:“那你们最后是怎么脱险的?”
大巫用法杖指向某个NPC:“那东西好像害怕这里的人,他们一出现,黑雾就消失了。我们还得知,面对‘敌意’时,想要保全自身,就必须保证内心没有任何敌意。”
面对怪物时不能主动攻击,心中甚至不能产生任何敌意,这简直堪称整个病灶里最凶险的机制。如果不是NPC提示,他们不知道要折几个人才能探索出这个条件。
罗星之戳戳伊丽莎白,和她说小话:“那我们只要和NPC一起行动,就能避开敌意了,对吧?”
伊丽莎白瞪大双目,恍然大悟,缓缓给她比了个赞。
褚春来:“不管怎么说,三位朋友此次涉险很有价值。不只能避免更多人遭受‘敌意’袭击,还能帮我们理解系统给出的药方,找到解决症结的办法。”
伊丽莎白点头:“不错,合作的必要性再次得到肯定,目标也已明确。我们的首要敌人就是名为‘敌意’的怪物,那么接下来要思考的是:它的根源何在,与症结又有何关联?”
罗星之:“从‘敌意’的攻击特点推断,它很可能源自校园内外关于开放问题的分歧和矛盾。三位被袭击之前,也正巧在问相关的内容,这肯定不是巧合。”
时机到了,手握标准答案的NPC决定给点提示。
“如果把这个问题比作一个天平,那么争论双方分居两端,互不相让。想让某一端彻底胜出几乎不可能,也许我们需要在二者之间寻找一个平衡……”
众人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她,打量这个不起眼却语出惊人的“新人”。
褚春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位新人挺有想法啊。”
玉京子:“合理的猜想。”
大巫将脸靠在法杖边,一下一下点着地面,问:“这可不是随便想想就能决定的事,你有什么证据吗?”
罗星之满脸写着“大言不惭”四个字,果断道:“没有。”
平衡——这个词早已成为每一个NPC直觉性的答案,她是真的没想过要找证据。
当然就算要找也是玩家们去找,NPC总不能事必躬亲,把饭喂到玩家嘴里。
一众玩家:……那你还说得言之凿凿。
罗星之:“我有个方向,我们需要确认上一次失败的原因,还要了解N……系统的倾向。”
说到这里,许无忧突然开口:“我们沿着学生起义这条线查了网络上留存的资料,也问了一些游客和学生。情况和猜测基本吻合,两年前的学生起义正是因为校内师生对校园开放感到不满。”
“而从碎片化的信息可以推测,事件的前因似乎是论坛上传出了校园将从完全封闭转向完全开放的小道消息。”
天钺将目光转到她身上。
褚春来漫不经心地把玩自己的手环,实际一直在注意对面的动向。
其他玩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暗潮涌动。玉京子从话中抓住关键:“完全开放……这种情况明显有利于游客,当时的玩家选择了游客这一端么?”
伊丽莎白:“可惜这个选择通向了失败。那么,另一端究竟是另一个陷阱,还是真正的答案呢?”
把病灶的治疗转换为选择题,三个选项已经排除了一个。剩下二者之间,理论上有50%的成功率,但目前都没有明确线索指向。
“既然这条路走不下去,我们再来想想系统的药方吧,究竟该怎么对付‘敌意’呢?药方似乎只是在提示我们小心怪物,以及不要想着利用怪物害人……”
褚春来戏谑道:“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今天从这位天钺小哥口中听说了一种新奇的东西,说不定恰好就和这件事有关。涟漪人是什么东西,不打算解释一下吗?”
他三言两语转换了话题,把天钺推到众人面前,不知是真的发现了线索,还是单纯想看对方的乐子。
天钺的左手下意识扶上腰间的暗匣,面无表情向前一步。
“涟漪人是一种由意识聚合而成的生物,它是许多人的想法合成的单一个体,思想和行动都不可控,且大概率为恶。”
头脑的隐痛将天钺带回了自己的世界。虚假的天地,满目流淌的蓝光,无孔不入的涟漪人和不断被夺走“碎片”的人。唯一幸运的是,涟漪人泛滥到一定程度后,开始互相争夺地盘,逐渐发展出稳定的核心实体。
而人类每杀死一个核心实体,就能对某个涟漪人造成一次重创。
记忆的起点是某个“修理工”的地下工作室。他从黑暗中睁开眼,如同重新诞生于世间。
“修理工”说他弄丢了不少碎片,忘记了很多事,但他应该是一个专门猎杀涟漪人的猎手。
“至于我,我是针对涟漪人设计的武器,追猎涟漪人就是我诞生的意义。”
T25猛然抬头看他,似乎在这句话中找到了共鸣。
罗星之小声跟伊丽莎白说:“听到有人自称武器果然还是很冲击我的世界观啊……”
伊丽莎白喃喃道:“我也曾见过……人格被完全抹去的各类‘器物’。”
她似乎想起了某些过往,说到最后两个字时不由面露痛苦。但在罗星之用目光无声询问时,伊丽莎白只是笑着摇摇头,示意她认真听。
褚春来已经见怪不怪:“既然如此,这位朋友应该有追踪和识别涟漪人的特殊能力。那么就请帮大家看看,‘敌意’算不算这种东西呢?”
天钺心中早有答案,不假思索道:“是,但它更像没有实体限制的涟漪人。”
玉京子:“这是什么意思?”
天钺神情凝重:“没有实体,我就无法杀死它。”
罗星之追问:“除了杀死实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天钺本想答没有,但他突然从脑海中翻到一条不知来源的信息——改变集体意识,可以动摇涟漪人的生存基础。在涟漪人尚不成规模时,人类曾用这种方法应对过多次袭击。只是后来涟漪人泛滥,彼此交织,互相保存,这种方法也就失效了。
这是什么时候得知的信息,究竟来自谁……天钺疑惑地翻了翻自己仅剩的记忆,但什么也没发现。这样的事发生过很多次,他已经学会坦然应对缺失。只要瞄准写在身体最深层的初始目标,就永远不会迷失在纷乱之中。
许无忧:“改变集体意识……就是系统提示的‘弥合分歧’吧!假设敌意最初的来源确实是校园开放问题引起的矛盾,如果矛盾缓和,敌意应该也会被削弱。”
玉京子为她提出一个验证方式:“所以,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弄清敌意的来源,对么?”
想起那团前赴后继往防护罩上撞的黑雾,大巫的心情就不太美妙:“可这样我们就必须再次直面敌意……”
褚春来目光扫过罗星之,做作地叹道:“哎,要是我们像本地人一样免疫敌意就好了。”
他刻意把“本地人”咬得很重,似乎意有所指。等罗星之抬头看他时,褚春来已经收回目光,整个人滴水不漏。
伊丽莎白拍拍罗星之,替她说出想法。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人的驱散能力。”红棕色的瞳孔望向远处,在玩家周边暗戳戳巡视的NPC们突然背后一凉。
伊丽莎白的提议最终演变成了绑架NPC计划。
罗星之看着玩家们肉眼可见的兴奋起来,觉得自己打开了某种潘多拉魔盒。但愧疚很快就被庆幸掩盖,这下她不怕暴露身份。为了防止自己的同事莫名其妙遭殃,她非常贴心地和伊丽莎白一起接下了这个任务,准备拉白默伊做群演。
关于主线的讨论以两人探究“敌意”来源、其他玩家继续搜集信息告终。罗星之在备忘录上的“共同推进主线”后打了个勾,评价为A。
天钺盯着“猫”,似乎还想说什么。褚春来轻轻摇头,指向自己的手环。
天钺看到他发送的私聊信息,按下了自己想说的话。在完全确认猎物的身份之前,一个合格的猎手不会轻举妄动。
见其他玩家都没有遇到并发症,许无忧犹豫一会儿,还是主动讲了自己连续遇到两个支线的惊险经历。说话时,她的手无意识摸着“猫”,眼神几次飘向褚春来,又担心被发现,瞥一眼就迅速收回。
罗星之察觉不对,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在触发支线的时候把人家小姑娘推出去当了挡箭牌吧。
——虽然猜测略有偏差,但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伊丽莎白听到“流浪猫”和“喜鹊”这两个关键词,若有所思,从储物格里拿出一张写着奇怪短句的纸条端详起来。
纸条是罗星之从某个系统角色身上找到的线索,两人一起研究了十多分钟,之后一头雾水地收起来。没想到能在这里得到答案。
“我在公共频道中发送了一张图片,请各位仔细查看,”她用手环给纸条拍了一张照,在其他人皱眉研读时解释道:“起初我们并不知道其中的内容到底指向什么,而在爱猫小姑娘的分享之后,答案就已隐约显现:她经历的两条并发症都能在其上找到对应。”
玉京子:“所以……这上面的每一点都对应一个并发症?”
T25愣愣接了一句:“这里的小动物都这么猛吗?!”
罗星之很想接一句:你好,是的,这个园子里有几百种生物,最不能打的就是大学生。
……
听玩家交换过信息,罗星之晚上还要回归NPC身份,跑去中间人协会开会,内心略有些崩溃。性格使然,她总会为了一时兴趣开始做一件事,热度退去后已经难以抽身,又想起摸鱼的好,但摸鱼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非常时刻开会注重效率,贺方定简短地对玩家近况进行了总结,更新了一些工作安排。
罗星之懒得听,一直在逗叽里和呱啦玩。
副本开放后,叽里呱啦或许是最开心的生物,因为它们终于能光明正大见人了。
系统会自动为玩家隐藏奇异的外表和道具,以免惊动病灶里的普通人。跟在伊丽莎白身边的时候,这种作用也扩散到罗星之身上。叽里呱啦就趁机冒出来到处乱逛,一个见了什么都“叽叽嘤嘤”,一个跟着“呱啦哇啦”。
许无忧曾好奇地问罗星之这两个小东西是什么,罗星之的回答是:我有两个宠物,一个是玩偶,另一个也是玩偶。
许无忧和她肩膀上的“猫”:???
可惜,来自异世的朋友似乎不太能欣赏本世界文豪的写作风格。
临近会议结束时,罗星之才抢来白默伊的笔记看。会上提到的要点依次排列,显得井井有条,真是一个做会议记录的好苗子。
第一,NPC一直都在紧盯玩家的情况,对哪些玩家陷入了“敌意”、哪些玩家触发过支线都一清二楚……就连刚过去不久的玩家集会上谈到的内容也迅速形成报告,送到了贺方定手里。罗星之本来还打算匿名递交一份特殊报告,但看协会的效率,似乎没什么必要了。
第二,协会的核心成员根据现有信息得出了副本变凶险的结论,“引导玩家”的目标让位于更积极的“保护玩家”。白默伊在旁边补充了一句:支线任务的触发条件超出了协会掌控,需要密切跟进。
除去这些,就是“深藏功与名”的兜底行动:对玩家难以处理的问题主动出击,迅速将其解决。当前的主要任务是追踪倒卖进出校名额的黄牛。
这件事引起协会注意的直接原因是,两位游客身份的玩家进入校园靠得竟然不是无数待命的引导NPC,而是将名额炒到200块一个的网络黄牛。而现在一天过去,“市价”已经涨到600块了,实在猖狂。
自校园通过预约制向外部分开放后,黄牛就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头,层层虚拟身份裹住非法牟利的人,使其变得难以追查。校园开放的争论愈演愈烈,黄牛也屡禁不止。这个问题连校方都解决不了,更不用说单枪匹马又人生地不熟的玩家。
罗星之一目十行看完,将笔记还回去,问出自己一直在思考的问题:“就算玩家意识到要维持校外游客和校内师生的平衡,尽量让双方和谐相处,但到底该怎么做呢?我们一直生活在这里,一直都在尝试,问题不还是无法解决吗……”
“哎,也许病变真的是世界将死的预兆,而毁灭是万物必然的命运。”
白默伊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稀奇道:“你这是加入悲观派了?”
“悲观派和乐观派的前提都是认真干活,我还是当个摸鱼的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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