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恩》
啮咬。
自双唇上传来酥.麻之感,带着些许清冽的冷香游走在卫嫱唇齿间。便就在此时马车恰传来一阵颠簸,使得男人身形压下。
那吻意愈发重。
愈发深深。
——带着一股无名的、却又惹人万分熟悉的压迫感。
她挣扎了下,想将李彻推开。
女子杏眸圆瞪眼底的怒意丝毫不作掩饰。她想要自麻绳中抽出双手,手腕却又被李彻空出的另一只手紧紧捉住。
对方就这样将她按在车壁上,口齿间热意逼近,直入肺腑。
她知晓那是什么。
——李彻在逼迫她吃。
以此将她乖乖的、毫不加反抗地带回京都。
带回从前那座硕大的、繁丽的,密不透风的牢笼。
卫嫱将脸偏至一侧张了张嘴唇想要吐出来。
李彻根本不给她机会。
他的动作虽不重似乎害怕会伤到她可那力道却控制得极好。男人的虎口自她的下颌渐渐落至纤细的脖颈上,那力道温和。
卫嫱听见自己耳边落下一声:
“听话。”
微沉的声息,拂至耳廓一侧撩带起鬓角碎发。
卫嫱瞪大了眼:“唔……”
唇齿间忽涌入灼烫的气息,而后便是缠.绵的软.舌。李彻更向前倾压下身,将她下巴托得扬起,她胸前青丝就这样如瀑般倾泻下来。
马蹄声仍踏踏不肯止歇。
卫嫱禁不住犹如一头幼兽般凶狠咬住对方的唇。
李彻“嘶”了一声。
极轻微却让她双唇跟之一颤。阔别四年的、突如其来的亲吻并未令卫嫱感到片刻的悸动相反的她的唇上愈发用力,将男人直从温柔乡中恶狠狠地拽出来。
锋利的齿贝。
不过登时二人便嗅到一阵血腥气息。
卫嫱咬烂了他的嘴巴。
她以锋利的牙尖狠狠捏咬着虽如此李彻却像是分毫未觉疼痛般手上与唇上力道并未放缓。男人只是眉头稍拢须臾自唇边逸出一声轻幽幽的叹息。
他的吻意未退。
男人手指修长轻掐着身前女孩的脖子逼迫她将药丸吞咽下去。
卫嫱感觉到对方死抵住她咬得紧紧的牙关
温热的血液顺着两人嘴角边流下渐渐地卫嫱感觉到一阵失力。
在陷入混沌的前一刻卫嫱仍死死咬着李彻的嘴唇。
忽尔一道陡峭的春风轻扑入暗紫色的车帐。
帘帐之上金丝祥云随风舞动着轻轻坠在男子衣袖边。
他垂下眼帘看着终于安静伏于自己双膝上
的姑娘。
药效来得很快。
卫嫱唇边残存着血渍,点点腥红——是来自于他双唇上的痕迹。
适才那一场“鏖战
唇齿间虽传来痛感,滞后的,却令男子眼底染上一片耽于爱河的痴狂。
直至冷风将他眉目间情绪吹散了些。
因是常年习武练剑,李彻的掌心处有一道薄薄的茧。
他用手掌抚过膝上女孩面容,掌心的茧轻轻摩挲而过,手指每落至一寸,满目皆是爱怜。
即便女孩那眉目仍旧有些许陌生。
她并不是从前那副模样。
不过没关系。
胸前垂发落下,李彻倾弯下身,爱惜地亲吻过女子面上每一处。
仍旧当她为一件十分精美且易碎的瓷器,动作、神色皆是小心翼翼。
这是她的阿嫱。
无论她身处何处,无论她变成了什么样貌。
这都是他的阿嫱。
是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阿嫱。
阿嫱安静地伏于他双膝上,宛若小时候那般乖巧。只一瞬间,莫名又令李彻回忆起了少时。
少时,琅月宫的前庭,种满了宛如白雪般清丽圣洁的梨花。他喜欢捧着一本书,与阿嫱一同倚靠在那一棵梨花树下。
二人肩并着肩,发丝轻轻纠缠着。轻柔微风拂过,少年皇子能嗅见身旁女孩身上的衣香。
那时候的她,也像现在这一般乖巧。
惹人爱怜。
他终于禁不住情动,俯下身,于卫嫱面上每一处细细亲吻。
女孩紧闭着眼。
那纤长的睫羽都未有一丝翕动。
唇角之处是一片缱绻与旖旎,情动宛若春潮,层层迭起,直叫人溺毙。
不知过了多久。
马车似是压到了路边的碎石,忽然一阵颠簸。
片刻,李彻直起身。
暮色渐落。
天际边的霞云,也翻就了成一片金粉色。
徐徐光影坠落,缀于男子暗紫色的衣袂上。他伸出手,稍稍拭了一下唇角,而后揭开马车帘。
车轱辘下的道路有些泥泞。
仿若在不久之前,这里曾下过一场春雨。
李彻的目光忽尔放远。
他抬起眸,眼帘亦朝上掀了掀,望向遥远的天际。霞光未散,昏昏的夜幕在一寸寸降临。他的目光缓缓,眼底有悠远的云。
再往前走,便是京城。
……
京城的春雨向来多情。
雨丝随风,细细潜入一片夜幕。静谧的宫巷里,风灯悄然破开了雨雾。
雨水湿淋淋地将马蹄包裹,也将整座皇宫裹挟得夜雾沉沉。
恍然间,卫嫱嗅见一缕熟悉的梨香,那香气萦绕在鼻尖处,却让她
眼皮沉甸甸的,怎么都睁不开眼。
她做了一个极冗长的梦。
梦里缠绕着她曾经最喜欢的鹅梨香,香气披弥,丝丝扣扣。冗杂的梦境也如同那香气一般迷离着,恍恍然间,卫嫱仿若看见那高大巍峨的紫禁城。
她看见一场春雨落尽,将朱门冲刷得一片肃穆而安静。
噼里啪啦的雨点,脆生生拍打着竹帘。窗扉湿漉,直将人的梦也打潮。
轰隆一声雷响。
卫嫱自床榻上惊醒。
“姑娘……
“姑娘醒来了……
不等她反应,周遭传来女孩子们清脆悦耳的声音。卫嫱抬起头,入目的是水青色的床帐。
薄如蝉翼的纱帐上勾勒着金丝,正是富贵繁杂的图案。
身着宫衣的姑娘们,正于她床脚边跪了一排。
熟悉的宫衣,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张陌生的脸。抬眸的那一瞬,卫嫱仍有片刻的恍惚。
时隔四年,她终是又回到了宫中。
她终是如多年前,李彻带兵攻入皇城那夜一般,被他再度囚入了皇宫。
“姑娘,奴婢伺候您起床更衣……
为首的宫娥颤巍巍的上前,对方声音怯生生的,看上去有几分怕她。
春风仍泛冷,吹带过卫嫱如小扇一般翕动的眼帘。
她咬了咬下唇,手指狠狠嵌入掌心。
嘶。
生疼。
不是梦。
她已然自适才的梦境中转醒。
弥散不去的,依旧是梦境中嗅到的那一缕梨花香,上好的鹅梨帐中香,正是她多年来最为喜欢的味道。见卫嫱不语,那宫娥再度上前,出声问道:
“姑……姑娘……?
六七个宫女于地上正跪着,她们虽规矩低垂着眼,可那面上却写满了畏惧与好奇。
是了。
她如今顶着的,并非是先前“卫嫱的面容。
即便四年前有人曾在宫中见过她,如今再相逢,她也不会被外人识破。
更何况,“卫嫱已在四年前身死,除了李彻那个疯子,还有何人会相信她能“死而复生?
一想到这儿,卫嫱原本满是绝望的内心深处,竟涌上几分戏谑的心态来。
经历过了这么多事,卫嫱觉得,自己的心态已好上太多太多。
最起码,而今除了对李彻的愤恨,她竟也学会苦中作乐,开始思量待一会儿碰到宫中老熟人,对方见了她又会是怎样的一副神色。
卫嫱自床榻上站起身。
她未理会左右宫人,穿好鞋袜,便要不管不顾地朝外走去。
卫嫱于凤鸣居睡了一整夜。
此间正是清晨。
晨露高悬于枝,熹微的日影照耀着,水雾又被泛冷的风拂过。
见她这副模样,宫人心中十分惶恐,忙不迭抱着衣服跟上。
“姑娘——外头风冷,当心着了凉……
昨夜,陛下是于众目睽睽之下,将这位陌生姑娘抱回凤鸣居的。
陛下本就鲜少出入后宫,自打四年前那一桩事后,更是对朝堂上举荐立后的折子充耳不闻。起初,前朝那些大臣们还有几分耐力,煞费苦心地朝金銮殿递来一道道奏折,可久而久之,久而久之……
再没有人敢于陛下面前提起这件事。
甚至有传闻言,陛下不近女色……
宫人跑得气喘吁吁,担忧抬眸,望向卫嫱背影。
“姑娘!姑娘——
卫嫱朝着金銮殿方向跑去。
朱红色的宫墙,华丽而高大,框柱了深宫这四四方方的天。金銮殿内一片安静肃穆,直至一阵嘈乱的脚步声,打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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