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君恩》
言罢,她看见李彻的脸仿若更白了一瞬。
卫嫱未理会对方,趁着他还发着愣,卫嫱将男人的手挥开,大步朝外走。
李彻没有拦她。
皇帝既也这般,更无人敢上前阻拦。众人虽不知晓这名女子究竟为何人,望向她的背影时,眼神里却莫名多了几分恭从与惧怕。
她是第一个不怕陛下的人。
更是第一个敢顶撞皇帝的人。
外间的雨仍淅沥沥地下着,雨势并不算大,却恰使人感到一股无从抵挡的冷意。
卫嫱前脚方冒雨迈过院门槛,后脚孙德福便追上来。
太监一面喘着气,一面递来一把伞。
“姑、姑娘……
德福公公上了些年纪,他口中含着粗气,跑到卫嫱面前,又长又缓地吁起来。
“雨天路滑,姑娘回宫时当心脚下。还有这件袍衫,是圣上唤奴才给您送来,姑娘回宫时注意身子,切莫着了凉……
明黄色的大氅,其上绣着金色祥云与游龙,乃是当今九五至尊的天子衣,而今却被老太监这样抱在臂弯处。
对方一双眼虽然苍老,可依旧闪烁着期望的光。
卫嫱目光掠过那件大氅,只接过雨伞。
鲜艳的红色,在卫嫱素色衣衫的胸口处绽放出一株红梅。
明明是那一滩血迹,说也奇怪,落在她的衣襟上,却并未让人觉得眼前这女子狼狈,反而衬得其愈显得艳丽动人。
卫嫱裙角落了些水。
她面色凝白如玉,还是同孙德福淡声道:
“多谢公公。
孙德福不着痕迹地皱眉。
却是转瞬,这太监掩去面上异色,毕恭毕敬地朝她离去的方向躬身。
直到她的背影自眼前淡去,德福公公才直起身。
他一双眼裹挟着许多思量,瞧着那一袭雨帘,微微有些出神。
卫嫱胸前的血迹仍未干透。
细雨入帘,随风漂浮入伞绸,打得她衣衫前襟也微湿。她循着先前的印象,走在这悠长的宫道里。
朱红色的宫墙,将两旁围得严实,前路一望无际,卫嫱却不知眼下自己应身在何处。
这么大、这么大的皇宫,她跑不出去。
跑不出这朱墙碧瓦,跑不出这风雨飘摇的水雾。
恍然间,前方出现一行人。
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高坐于轿辇之上,如众星捧月一般,身后七七八八地跟着些宫人。卫嫱抬眸时,那两人正巧不知说了些什么,皆眉飞色舞,掩面而笑。
想来应当是李彻养在后宫的妃子。
卫嫱无意生事,更无心与这二人斡旋,将头低下,欲低调走开。
却谁知,正在擦肩而过
时,她忽然被人叫停了脚步。
“等等。
语调上扬的一道女声,带着几分骄纵。
声音倒有些熟悉。
“你是何人,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卫嫱抬眸,只见那妃子目光凌厉,破过雨雾朝着她横扫而来。四目相触的一瞬间,卫嫱下意识攥紧了手边衣袖。
是毕氏。
曾对她百般折辱,致使她小产的金妃毕氏。
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但金妃似乎并未认出卫嫱,对方只瞧着她这一张十分陌生的脸,面上不由得浮现许多诧异来。
今早,毕氏便听闻,皇帝将一名女子抱入了凤鸣居。
对此,她十分的好奇。
经一番打听,此女子似是贡川人,甚至还有过一名夫婿。闻言,毕氏心中愈发诧异了,她骄恣的眉目间满带着疑色,凝眸望向身前之人。
眼前女子正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生得并不是倾国倾城貌,模样却也算是出挑。尤其是那身段,更是十分窈窕动人。
水雾弥漫的雨帘里,只见这样白皙清艳的一张小脸。她适才不知经历了什么,鬓发有少许凌乱,极单薄的衣衫上,甚至还沾染了几分血迹。
毕氏蹙了蹙眉。
真是有一种……
莫名的熟悉感。
“本宫在与你说话。
又是尖锐一声,金妃的语气俨然多了几分不耐。
卫嫱垂眸,淡声:“娘娘。
“跪着听。
凄风将雨线吹断,啪嗒嗒地砸在伞绸上。闻言,卫嫱也微拢起眉。
“本宫叫你跪着听。
“怎么,是没听见吗?
见她一直站着并未动弹,一侧的宫女领着眼色走上来。
那宫女可并不知晓她是谁,只知道自家主子动了怒,于是颐指气使地上前两步。
宫娥猛一挥手,作势要扇卫嫱。
“我们娘娘叫你跪下——
这声话音尚未落,宫女发出一声惨叫。
雨水淋落在地,砸在女子素色衣裙边。
雨伞微斜,伞面之下,露出那一双清冷而锐利的眼。
——她竟是徒手接住了那宫女挥过来的右手,虎口与手腕一用力,“嘎嘣一道脆响,宫娥的手腕就此脱了臼!
这一回,不光是周遭宫人,便是毕氏也吓得面色发白。她握了握轿辇的扶手,斥道:
“你、你胆敢!!
区区一个没有名分的平民妻,怎敢对她的人动手!!
卫嫱重新撑好伞,轻飘飘看了毕氏一眼。
今日走得急,她身上穿得甚少,雨中待久了,身上不由得也发了冷。卫嫱身子骨弱,本就畏冷,本不想同毕氏周旋。更何况——
卫嫱扫了扫金妃周围侍从。
各个满脸警惕,紧张盯向她。
似是下一刻,便会朝她发起攻势。
卫嫱抿了抿唇,视线淡漠掠过那张惹人生厌的脸。
“李彻还是将你养得太好。
这么多年,李彻还是未对金妃动过手。
也对,毕竟有毕焕安那样一名重臣在前朝,李彻又怎舍得对其掌上明珠动手呢?不光是毕氏,其余后妃也是被他安安稳稳地养在宫中。一来为了平衡朝中势力,二来,则也可以笼络人心。
“什么?
卫嫱没来由的一句话,让金妃怔了一怔。
毕氏不明所以。
四目相对的一瞬,看着那双陌生的眼,她却莫名感到一阵惧怕。
身旁蒋美人忍不住扯了扯她的衣袖。
对方用眼神示意毕氏:虽然眼前此人并未有什么名分,可她毕竟是被皇上亲自抱回宫的女人。
还安置在了凤鸣居。
这一阵心悸时,雨下得愈发大了起来。哗啦啦的雨水趟过朱甍碧瓦,将眼前宫墙冲刷得愈发干净。
待金妃回过神,那一名女子已然远去。
瘦小的身影,穿过眼前幽长的宫道,踩在长阶之上,雨水却不留下分毫痕迹。
金妃深吸一口气,缓回神思,望向那女子离开的方向,心中腹诽。
哼,不过是与那**有几分相似罢了。
不过是一个替代品,
她有什么好怕的。
……
卫嫱撑着伞,兀自走在宫道之上。
即便已离宫四年,可宫中每一处,她却在心中记得十分牢实。毕竟其中每一处,都是她当年一边流着血一边走过的,金銮殿,浣绣宫,纤华轩,鸣春居……
她深吸一口气,未朝凤鸣居的方向走。
反倒是向着浣绣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要找一个人。
找一个故人。
被李彻重新带回皇宫后,她睁眼第一件事是寻找小翎与阿兄,第二件事便是打探月息的下落。
月息这丫头,是她当年在皇宫中唯一一个交心好友。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她一人在这深宫中过得如何。
如此想着,卫嫱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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