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祛邪还是骂骂咧咧地抱着小女孩走了，留下秦弦一人躲在阴暗处。

走之前他询问了小姑娘，大致知道了她哥哥的长相打扮，二十岁出头黑色短发、打了耳洞、喜欢穿白色T恤。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找十个年轻人里同样打扮的估计能有六个。

秦弦叹了口气，希望对方情况还好，可以直接询问名字。

他抬头看向土坡上的另一长条临时排屋，那里每一间都亮着灯，很可能正在进行直播。秦弦双手在土坡上一撑，轻松翻了上去。

棚屋的外面安装着好几个监控摄像头，仔细观察一下这些摄像头的范围，其中一个正对着棚屋窗户。

秦弦低头在地上挑了颗不大不小的石子，将其放在食指侧面，大拇指指尖猛地用力，石子像颗子弹一样射出，正好打在了摄像头镜头位置。

“咔嚓”，清脆的声音响起，摄像头亮起的红灯坚强闪烁两下后熄灭。

这下就可以稍大胆地上前打探情况了，秦弦像一只猫一样无声窜上土坡，首先走到最靠西侧的房间窗口。

只见狭小的房间摆放着许多直播用的架子和道具，但最引人注意的是房间的布置。

墙壁上黏着老房屋经常使用的黄土砖，地面铺着已经被踩实的棕黑色泥土，看起来非常像是农村老屋内部。

泥土地上摆放着一张简陋木床，床上铺着老式红花被褥，一个满脸褶皱的老人张着仅剩两颗牙的嘴，呆呆望着天花板。他面部严重萎缩，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

床边有一个穿旧衣的年轻人正面对镜头贴心地帮老人擦洗身体，表情非常耐心温柔，一边擦洗还一边和直播间的观众对话。如果仔细俯视观察老人的表情，就会发现他的手虚虚抓住年轻人的手臂，拼命拒绝。但这微弱的反抗没有任何作用。

年轻人无视他，絮絮叨叨说着生活的艰辛，自己与父母的感人故事等等。在镜头看不见的角度，他摸上老人身体时，表情会有一瞬的嫌恶。显然，他父亲很可能并不是躺在床上的这位。

秦弦微微眯起眼睛，看到直播间弹幕数量非常多，礼物特效不断飞出来。

他皱着眉来到第二扇窗户，这里面的场景有了变化。布置成了乡下厨房的模样，老式灶台做得有模有样。

一个看起来智力有问题的人面对镜头坐在矮板凳上流着口水，另一个老妇人佝偻着身体，正一勺一勺将食物塞进对方嘴里。

镜头只对准他的上半身，但他裤腿上已经沾满了变质变臭的残羹剩饭，有的不知道粘在裤子上多久了，成了黑褐色，站在窗边都能闻到臭味。

接下来的房间也个个触目惊心。

有人正面对镜头在同一个似乎是自闭儿童女孩儿对话，但在镜头背面，他手拿一根长针抵在女孩大腿上。

有的房间里面是两个肢体残疾的人正对着镜头磕头，但在摄像头对面，站着两个手拿长棍的大汉。

秦弦迅速地将所有房间看了一遍，大约有十三个房间正在进行直播，直播的内容基本都是利用疾病、残疾、老弱来卖惨博取同情，有的直接赚打赏，有的还兼带货。

十几个直播间，规模还不算大。如果数量增加到二十以上，那这个地方的危险程度可能直线上升。

当然，现阶段想要带一个人安全离开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秦弦迅速行动，围着屋子稍微转了转，成功找到了总电闸，直接一石头就将电闸给砸爆了。

刷一下，整排屋子全部陷入黑暗，里面的人也被惊动。

“哎？停电了！直播中断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停电？”

“别墅那边还亮着啊，可能是这栋屋的电闸出问题了，走，出去看看！”

秦弦砸完电闸就迅速转移，蹲在了一间屋子的窗户底下。

他确认过了，这里有个四肢都断掉的人躺在床上，二十来岁黑色短发，很可能就是小姑娘的哥哥。

秦弦攀上窗户，腿一蹬直接踢碎了窗户玻璃。

因为直播造景需要，这里的窗户没有铁栏杆，这给了秦弦更多便利。他刚翻进放进，就立刻被人拿棍子指着质问。

“什么r……”

但他人字还没说出口，秦弦在黑暗中一脚踢中了他的下巴，直接把人踢得吱都没吱出声来便直挺挺倒下。

秦弦转身将床上的人扛在肩膀上，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只觉得肩膀上这人真的是非常轻。

失去了四肢的人体，比刚刚那个小姑娘还要轻些。

秦弦小心翼翼地抓着人翻过窗户，在黑暗中快速冲到了一处牛栏后面。

他把人放在地上松口气，顺带紧贴着墙壁查看四周动静。

“你……你是谁……”

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极其虚弱。

秦弦一边观察一边问：“你是娄兴业吗？”

男人用气音努力回答：“是的……”

“我是你妹妹找来救你的人，别说话保持体力，我带你出去。”

“……你，你走吧。我没救了，赶紧走……这里有，鬼……”

秦弦扭头问：“鬼？什么样的？能说说吗？”

但娄兴业没有坚持下来，直接歪着脑袋失去了意识。

秦弦赶紧俯身查看，确认还有微弱呼吸后便松了口气。但现在这位的情况不能脱了，本来还想着处理掉这里的诡异，但得改变计划，把人送出去再说。

秦弦将自己的外套撕成条，把人绑在了自己背上，从牛栏后冲了出去。

牛栏外是一片没什么遮挡的田野，已经有人开始拿着强光手电筒扫来扫去寻找他们。

秦弦趴在地上，匍匐在荒废的田野中前进。

带着腥味的泥土几乎要沾到鼻尖，杂草刮蹭在外露的皮肤上非常痒，还有蚊虫在嗡嗡飞舞。但这一切都没让秦弦皱眉，他背着一个人动作依旧利索，三四分钟就翻过了一块田。

可是田野一片连着一片，想这样爬出村子也不太现实。秦弦选择爬到了一户人家附近，躲进小巷中恢复体力。

突然间，不远处响起了一声枪响，惊动了一批人往那里冲去。

枪？这个村子虽然遍地罪犯，但在国内枪支管理严格的情况下，这些村民应该不至于搞到枪。

那会用枪的只有黄祛邪，他没有逃出去？

秦弦找了条干涸的沟渠，将娄兴业小心地藏进去，随后起身走出，自然地在夜色中装作村民朝枪响的地方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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