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光被偏执男主抓住了》
江泠知道,他不问,沈自舟也不会再提。
沈自舟的嘴很硬。
自己选的路,不管再难走,就算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以此拿来求怜博同情。
一路沉默无话,直至四洲城。
四洲城,顾名思义,位于东西南北四洲的交界处,风土人情混杂,四方商旅来客络绎不绝,分外热闹。
江泠坐车坐得骨头架子都要散了,恹恹地靠着,从缝隙往外看去。
四洲城城墙高耸入云,巍峨耸立。风沙吹尽,长而狭的爪痕贯穿墙面,四周遍布着刀斧钺痕,像是多年前在此经历了一场恶战。
江泠看着有些眼熟:“是不是以前来过?”
沈自舟凝视片刻。
城墙上,两道剑痕并立,就算时隔多年,也依旧未曾消退。
好似当年两位少年剑客并肩而立,将后背交与对方。
相逢一笑,快意恩仇。
他没忘。
而江泠却不记得了。
车轮滚过,沈自舟无声地驱使着马车向前。
进城的队伍很长。
排队的人如同蝼蚁,缓慢向前挪动。
江泠等得百无聊赖,目光一转,落在了前方的身影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沈自舟看起来消瘦冷淡了不少。
也是。
这些天来估计是耗费了不少心力。
六大圣地在通缉追捕,布下了天罗地网。他虚晃一招,让所有人以为他进了十万大山,但只要仔细搜查,就能看破这点小花招。
之所以还没有追兵前来,是因为有人为他善后,瞒天过海。
沈自舟既要应付六大圣地的人,又要带他求医问药,难免分‘身乏力,夜不能寐,怎么能不瘦呢?
不管多千辛万苦,都没在他面前透露过一个字。
……嘴硬。
江泠大发善心:“你……”要不进来休息下。
不是他好心,也不是心软。
而是沈自舟要是累坏了,还有谁能给他用?
好不容易发一次善心,话还没说完,就被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打断。
“让开——”
一匹高头大马从远处疾驰而来,如过无人之境,一旦有人稍微退让慢了一些,手中的鞭子就毫不留情地落下。
队伍骚动起来,在马蹄下无人敢挡,纷纷避让。
有人不明所以:“这是哪家的人,这么嚣张?”
边上听了,苦笑道:“这位可是四洲城里的小霸王,仗着亲哥在城里当管事,谁都不放在眼里。”
正说着,小霸王打马而来,正要一鼓作气冲入城门。
奈何面前挡着一辆马车,不避不让。
马车碍事地停在路中央,马也过不去。
小霸王抓紧缰绳,被迫停下,“吁”得一声,马蹄高高扬起,减缓了冲势,缓缓停了下来。
“滚开!”小霸王人如其名,趾高气昂,冲着马车上的人呼来喝去,“别挡着小爷的道!”
马车晃了一下。
江泠一听有热闹看,顿时头不晕,身上也不酸痛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才发现,原来热闹闹到了自己身上。
被小霸王用鼻孔指着不是别人,正是沈自舟。
四周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就连守城的士兵都交头接耳指指点点,没有出来阻止。
沈自舟巍然不动,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小霸王见他油盐不进,不免觉得失了面子:“哪里来得人?连四洲城的规矩都不知道吗?”
沈自舟反问:“四洲城的规矩?”
小霸王冷笑一声:“我就是四洲城的规矩,你个乡下来的车夫,还不快快让开!”
沈自舟不好奢华,不喜享受,出门在外,不过一衣一剑。衣衫洗得半旧,发间也不过插着一只木簪。
也不怪别人将他当做车夫。
江泠咬着唇角,忍不住笑了。
早八百年他就看沈自舟这个习惯不顺眼了。
装。
穿着简朴,不好锦衣奢华,装得跟世外高人一样。实际上却被人当做车夫。
太好笑了。
江泠乐不可支。
沈自舟:“……”
都不用想,就知道江泠在笑什么。
“你是聋了还是哑巴了?让你主人出来说话!”
江泠莫名其妙成了沈自舟的主人,心情大悦。
不仅没有阻止,甚至还巴不得打得更响亮一些。
事与愿违。
一声轻笑惹来了小霸王注意,瞧见精致的眉眼一闪而过,只肖一眼,就让人失魂落魄。
小霸王不仅招摇惹事,还好色。顿时拇指大动:“原来是车上藏了个美人。”
小霸王伸手探向马车,想要一看究竟,口中还不干不净的,“你要是把小爷伺候得爽了,也就不计较你挡路的事了——”
沈自舟抬起眼皮。
原本他只是将小霸王当做扰人的苍蝇蚊子之流,此时却猛然卷起一股刺骨的杀意。
骂他可以,比这更难听的他都听过。
可是,动江泠不行。
剑很快。
没有人看见他做了什么,下一刻,小霸王就捂着手在地上疼得打滚,嚎叫凄惨,如同被宰的年猪。
“我的手,我的手!”
抬起手,手掌被削去大半,白骨森森,鲜血淋漓。
小霸王还不知撞到了铁板,冷汗淋淋,口中还叫嚣:“你可知我是谁?我哥可是……”
沈自舟冷声:“滚。”
小霸王还要胡搅蛮缠,叫人来拦住马车。
又是“啪嗒”一声。
耳边传来一股凉意,一摸又是一手的血,耳朵生生被切落在地上。
抬头看去,沈自舟眼瞳沉冷,寒意彻骨。
想来,下一剑就要取他项上人头。
小霸王终于知道害怕了,双腿打颤,头也不回地就跑了。
沈自舟重新垂眸,一手搭在膝盖上,手指连一点血腥都没沾。好似方才出手狠辣果决之人不是他一般。
江泠一挑眉,调笑道:“生气啦?也是,他这么骂,圣人都忍不了呢。”
沈自舟难得开口解释:“不是。”
不是为了这件事生气。
愤怒的来源而是……这人算什么?连擦鞋底都不配的东西,竟然也敢肖想江泠。
沈自舟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江泠生了一副好皮相,大多麻烦都是因此而来。而他的剑术,也是从那些鸡鸣狗盗之徒身上练出来的。
他总是护着江泠。
以前如此。
现在……也是。
他恨江泠,可不代表谁都能欺辱。只有他才能折磨江泠,一解心头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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