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老鼠A到国务卿》
十一月二日,铅灰色的天空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
雷杰刚把磨损厉害的行李扔进床底,隔壁邻居孩子的哭闹和电视的嘈杂声就传进卧室,墙壁薄得像纸。而后又是刺耳的电话铃声,催促他赶快接听。
“喂。”
“你好,雷杰先生,我是法切蒂,温罗尔先生的秘书。”
雷杰原本以为,温罗尔的调查至少要等到三天以后,毕竟纽廉港人员流动频繁,社会关系复杂,就是金美莲死亡后的第三天,警署才通过界碑联系到他。
权力的效率,有时像蜗牛,有时却快得如同索命的子弹。
雷杰没有让法切蒂等待,随手抄起旧夹克快步走下楼梯。与筒子楼破败环境格格不入的低沉引擎声在巷道入口响起。
他在大门口瞥了一眼,通体漆黑的豪华轿车就停在污水横流的路沿边,车门打开,一只穿着手工皮鞋的脚踩在了湿漉漉的地面上。
法切蒂站在车门旁,微笑着朝雷杰挥手。
对方裹着一件卡其色羊绒大衣,棕色的头发在寒风中纹丝不乱,应该是涂着发腊。法切蒂抬头望向雷杰时,脸上浮现出雷杰熟悉的政府人员标准笑容。
低头迎着寒风往前走,法切蒂嘴角笑容的弧度似乎加深了,棕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专注地望着雷杰。
温和,得体,法切蒂整个人像一面精心打磨的镜子,而镜子和真人之间永远隔着一层膜。
“晚上好,雷杰先生。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休息。”
法切蒂伸出手,掌心躺着一张薄薄的金属卡片。
“如州长先生承诺,这是中介退还的三十万联邦金。不记名电子储值卡,在任何联邦银行或大型商户都可兑现或消费。”
雷杰干脆利落的接过卡片,没有丝毫犹豫或贪婪。
他抬起眼,纯黑的眼眸看向法切蒂,没有立刻道谢,只是将卡片随意地揣进夹克内袋,目光却未曾离开对方的脸。
“害死金美莲的凶手是谁。”
雷杰声音不高,直奔主题,和法切蒂这类政府职员的迂回交流完全不同。
法切蒂温和笑着,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涟漪,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关于金美莲的案件……很遗憾,雷杰先生。我们动用了相当多的资源进行追查,但线索中断了。”
他没有回避雷杰的目光,反而迎了上去,眼神坦荡得近乎真诚,在陈述一个无可辩驳的事实。
“他最后出现的地点是一家位于交界地带的时租旅馆。”
法切蒂微微蹙眉,仿佛诧异三十世纪,联邦第七州还允许这种旅馆经营。
“……没有有效的监控记录,登记信息全是虚假的,现场在他死后不久遭到了严重破坏,有后续租客和其他人员进去活动和清理,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物证,我们尝试寻找目击者,但那种地方……”
他轻轻摇了摇头,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什么也查不到了。
雷杰沉默着。
寒风撩起他额前几缕凌乱的黑发,拂过他脸颊,他没有动。但法切蒂能感觉到眼前男人变得沉默,并非没有情绪的起伏,而是在积蓄着力量。
纯黑的眼睛倒映着法切蒂温文尔雅的脸庞。
法切蒂感受到了对方无声的质疑,轻轻叹了口气。他不相信,每一个字都不信。
这可真不是个好差事。
但谁让他想见见雷杰,于是取消了其他人前来的任务,自己特地跑来一趟。
法切蒂继续说:“雷杰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有时候,真相可能并不如我们期望的那样。”
他斟酌着词句,语气变得更加委婉,却也直白。
“你了解,金美莲在界碑时财务状况窘迫,而你们又共同出资三十万联邦金给中介办理手续,在最需要用钱的时候,他只拿到了陪游合同的三分之一。我认为他是想通过其他手段赚钱,而遭遇了不幸。”
温然承诺了一天一万,总共陪游二十天给二十万。可金美莲在第一周后就回来了。那么剩余的钱财怎么赚取,自然是去额外接客。于是金美莲在私下接客中遇害。
这就是法切蒂话中隐含的意思。
见雷杰不说话,他停顿了一下,棕色的眼睛直视着雷杰,这次更加直白了,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理性。
“……结合他当时的经济压力,调查人员有理由推测,他在私下寻求一些额外快速的收入来源。这种交易本身就伴随着极高的风险,冲突,抢劫甚至更糟的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而那种环境,恰恰是罪恶最好的掩体。”
“私下接客”这四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扎进雷杰心里。
金美莲已经痛苦的死亡,死后还要被人贴上不堪的标签。怒火让雷杰更加沉默平静,而夹克口袋里的手猛地攥紧,银行卡卡住指节。
法切蒂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薄薄的文件夹。
“州长先生理解您需要一个新的开始。”
他打开文件夹,抽出两张崭新的卡片和一份文件。
“这是您在第六州厄瑞波斯州的驾驶证,以及对应的社会安全号码。您已经被正式录入进厄瑞波斯州的人口信息系统。从法律意义上说,在厄瑞波斯境内,您不再是黑户,而是一位拥有完整联邦公民权的合法居民。”
他把卡片和文件递过去,雷杰接了过来。
崭新的塑料卡片上印着他的照片和名字,社会安全号码是一串数字。
这两样代表着身份被承认的东西,他和金美莲一直渴望着,因为没有而无法离开界碑,一直被困到二十八岁才获得。
得到的那刻该是喜悦,热泪盈眶地感谢法切蒂才对,但不知为何拿着证件,雷杰没有任何想法,如同站在法医间看到金美莲一样,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随后便没有了感情。
仿佛是个局外人。
一种挣扎求生多年都未曾真正拥有的东西,即便真拥有了,也填不满沉疴多年的欲望。
但雷杰还是说了一声,“谢谢。”
然而,法切蒂接下来的话,立刻为这份“礼物”加上了无形的锁链。
“但是,”他语气带着一丝必要的提醒,如同医生告知注意事项,“由于您的信息是特批录入,属于州内系统的新建档案,您前二十八年的信息在厄瑞波斯州的数据库里是空白的。更重要的是,”他加重了语气,“联邦各州的信息系统是独立运行,互通的效率极其低下,数据更新存在严重的滞后性,通常需要数月甚至更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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