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离后主公他追悔莫及》
夜色已深,东廊灯火未歇。
姬阳负手立于廊下,夜风拂起他玄色披风的衣角,一众侍卫分立两侧,个个不敢出声。
“府内寻遍了吗?”他问。
一个婢子前来回话,她低着头立于一旁,轻轻点头:“东院、西偏、书斋、藏阁……皆未见。”
姬阳神情更冷一分,目光犀利:“池边、后园、暗井都查过?”
一名亲兵立即应声:“是,属下亲自查过,未发现少主踪迹。”
竹娘跪在一侧,已是惊慌失措:“都督,奴婢、奴婢该死,请都督处罚我。”
姬阳未理她,只低声道:
“此事暂且莫惊动母亲。”
“若叫她知道了,今晚别想安生。”
他眼神一转,语气一顿:“姜辞的院子……查过没有?”
众人皆是一怔。
竹娘沉吟半息:“她那里……不太可能吧。”
姬阳眯起眼,冷声一笑:“不太可能?谁知道姜家人来到丰都安的什么心。”
语毕,他衣袍一振,大步转身:
“走,亲自过去看看。”
而此时,东侧内院。
姜辞穿着寝衣,倚靠在床榻上,发未完全束起,一缕垂在耳边,被夜风吹得微微摆动。
床榻上,姬云梵已抱着她给的小枕,缩在榻角,眼睛半睁半闭,睫毛扑闪。
姜辞一手覆在他额头轻轻抚着,声音低缓如夜间的炉火:
“……后来,小将军就把那只掉队的小鹿送回了山里,再也没让人打扰它。”
姬云梵咕哝一声,手里的被角揪了揪,终于彻底沉入梦乡。
他呼吸绵长,面颊带着一点孩童才有的柔软和天真。
银霜坐在外间,压低声音道:“姑娘,他睡着了。”
姜辞轻轻“嗯”了一声,垂眼看着怀中那熟睡的孩子,眼中浮起一点淡淡的情绪。
就在这时——
“砰。”
院门被人猛然推开,一声怒喝落下:
“姜辞。”
银霜猛地起身,脸色骤变:“是都督!”
屋门被他一脚踹开,撞得门扇重响,姬阳大步入内,玄袍扫地,气势逼人。
姜辞被吓得朝他望去,姬阳束发高绾,他立于门口,整个人仿佛从战场中刚刚归来,煞气未收。
夜色顺着门扉倾泻而入,将他整个人映得沉如寒铁。
他的目光像刀,迅速掠过室内,最终落定于床榻之上。
榻上红烛尚燃,帷帐半垂,一男一女共处一床,只隔着一道小小的抱枕。
姬云梵睡得极沉,脸颊埋在姜辞的手边,呼吸均匀。
而姜辞,已经抬眸看向他,神色恢复淡定,眼含微凉。
她坐直身子,语气平平道:“他梦中惊醒,寻我投宿。”
“我拦不住。”
此时刚睡着的姬云梵因为姬阳的动静也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做起身来,糯糯喊了一句:“二伯……”
姬阳立在榻前,黑影投在地上,沉如铁幕。
他眼神森冷,死死盯着姜辞,唇角勾起一抹近乎嘲弄的弧度,声音低沉压着怒意:
“你才来府中两日,竟能哄得我那侄子与你如此亲近。”
“姜辞,你安的什么心?”
“你真当我不知?”
语气一寸寸逼近,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寒霜。
而他话音刚落,脑海中却轰然掀起了回忆。
那年他为质的第二个冬天。
西凉军营,大雪漫天。他被关在辎重营后,身上只穿着一件破了口的旧襦,脚底赤裸,冻得发青。
那日有人扔下一只馒头,在他面前滚了一圈。
他当时饿得眼前发黑,正欲伸手去捡,却被人一脚踢飞,笑声哄然。
“啧,堂堂东阳姬家子,也不过如此。”
“狗都不如,连馒头都得抢。”
他们围着他,嘴里骂着“贱种”“孽子”,一个人端着米汤走来,居高临下地望着他,将整碗汤水一倾而下,污浊的汤汁从头顶泼下,顺着脖颈一路流入衣襟。
冰冷彻骨,屈辱入骨。
而他那时抬眼望去,不远处的营台上,站着一身戎装的西凉将领。
姜怀策。
他居高临下看着,没有动,没有阻止,甚至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姬阳那年不过十四岁,被西凉人抓到送入营中。
三年。
他吃过牲口盆里的残渣,被绑在树下淋一夜的雨,被迫跪在旌旗下听人辱骂姬家祖宗十八代。
夜里,他蜷在马圈角落,冻得四肢僵直,眼神却从未熄灭。
他知道,只要活着,总有一日他会回来。
会以仇人之血洗他所受的一切耻辱。
而此刻,眼前的姜辞,眉眼间竟有几分姜怀策的影子,那种在寒风中站得笔直、目光清明的神色,仿佛再一次将他钉回那个肮脏而狼狈的冬夜。
姬阳手握剑柄,指节微颤。
他胸膛起伏,眼神几乎化作实质的锋刃,恨不得就此拔剑,将她一剑刺死。
将她挂在城门之上,暴晒三日,以解旧恨。
可他的剑,终究没有拔出。
姬阳站定于榻前,俯身一把捏住姜辞的脖子,眸色漆黑,浑身气势如冰川压顶,他喉咙滚动,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你们姜家,一个都不干净。”
他的力道不轻,姜辞呼吸一窒,脸色瞬间泛白。
银霜惊呼一声正要冲上来,却被他身上的煞气逼得僵在原地,不敢妄动。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榻上的姬云梵随即猛地爬起来,一把扑上来推开姬阳那只掐着人的手。
“你干什么!”他一脸不悦地张开双臂,从榻上下来,挡在姜辞身前,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
“是我做噩梦,是我想娘亲,是我自己要来找姜姐姐一起睡觉的!”他仰着头,语气里带着小大人的责备,“二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凶?”
姬阳低头盯着那张和自己大哥几分相似的稚气脸庞,咬牙道:
“你到底是姓姬,还是姓姜?她不过是个外人,你年纪小,看不清,她只会迷惑人心。”
“她不是你娘亲。”
可姬云梵却一点不怕,皱着鼻子扭头看向姜辞,认真地说:
“姜姐姐,二伯太凶了,你不要嫁给他。”
“你嫁给我爹吧。”
那稚声稚气的一句话,在夜里格外清晰。
“我爹脾气可好了,他总是笑,还会给我讲故事,从来不这么吼人。”
此话一出,空气仿佛瞬间凝结。
姬阳的脸色霎时间难看至极,唇线紧绷,眼神一沉,猛地上前,一把将姬云梵提了起来,像拎只猫似的夹在腋下。
“你跟我走。”他语气冷硬,“再不走,你回头被人卖了还要替人数银子。”
姬云梵被拎着,手脚乱动,小脸涨红,眼圈一红,忽然放声大哭。
“二伯你坏!我要跟姜姐姐一起睡!她身上香香的,和我娘亲很像……我想娘亲……”
他忽然哭了起来,姬阳脚步一顿,神情微微僵住,他的手还拎着姬云梵,却没有再迈步。
他想起那一年,兄长姬栩病倒在床,寻了许多大夫接连束手,连夜下了重判。
姬云梵那年才三岁,没有母亲,是姬夫人将他一手带大。
姬阳低头看了看那哭成一团的姬云梵,手渐渐松了些,却没说话。
良久,他只冷冷丢下一句:
“今晚随你,明日起不许再踏入她院门一步。”
他将孩子放回姜辞面前,冷着脸转身离去。
帘幔微动,夜风吹过,姜辞低头看着已扑进她怀中的姬云梵,哭得抽噎不止,紧紧攥着她的袖子不放。
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背,声音温柔如水:
“没事了,姐姐在这。”
姬阳走出姜辞的院子后,停住半晌,他没好气的吐出一句:
“真会挑时候……驯人心。”
夜更深了。
竹娘快步跑来,在院外止住脚步,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急切:
“都督,可是找到小少主了?”
姬阳从廊下阴影中转身,他点了点头,语气平稳:
“找到了。”
“他在姜辞那儿,睡得很好,一切无事。”
竹娘顿时松了口气,微微佝偻的身子这才舒展开来。
姬阳又道:“你回去禀告兄长,就说阿梵今晚在我这儿借宿。明日一早,便送他回去。”
竹娘连连应是,退下前又小心翼翼看了姬阳一眼,见他神情未动,这才脚步轻快地离去。
姬阳立于原地片刻,望着前方灯火,一语不发。
片刻后,他转身,遣散了还未退下的巡夜士兵,命人休息,一人折回内宅,独自前往府中祠堂。
夜色沉沉,烛火微弱,祠堂内香烟袅袅,姬阳一身甲衣未卸,他立在父亲灵位前,久久未语。
他又想起了那年,西凉营帐,大雪纷飞的夜晚。
他跪在湿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