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一直不曾开口的谢晏身上。

他就这么静静坐在那，摇曳的烛火落在她身上，俊美的脸上清冷无温、眼神清淡无波，周身散发出淡漠清贵的气质，显得孤傲凉薄。

周如稚跪在地上，用那双饱含热泪的眸子望着他，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无助和哀求，就好像是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小花，娇弱又可怜。

“公子，求您相信奴婢一次，奴婢真的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大哥，你可千万别被她骗了。”谢真急急开口，“上次她先爬了你的床，这次又给你下药，谁知道她下次又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如稚低下头，肩膀微微颤抖，双手无助地交织在一起，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我觉得小妹说的对。”沈新柔忽然附和起来，只是目光一直落在身侧，正直勾勾地盯着周如稚的谢安身上，“这次是大哥，下次指不定是谁呢。”

谢安听出了她话里的嘲讽，反手就撂下了手里的茶盏。

夜风从门口钻进来，角落里燃烧着的烛火噼啪作响，气氛瞬间就变得紧张起来，在场每个人的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卷进去。

“沈新柔，你要是对我有意见你就直说，整天在那里阴阳怪气的，有意思吗你？”

“是，我是没意思。”沈新柔意有所指般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周如稚，皮笑肉不笑地道，“既不会伺候男人，也不会装柔弱，可不就没意思。”

谢安皱着眉头，一脸烦躁。

“你简直莫名其妙！”

“怎么？被我说中了？”沈新柔轻笑一声，几乎句句话里都带着刺，“没能娶到一个温柔漂亮的可人儿，你是不是很失望？”

谢安不甘示弱地回怼，“对，我就是很失望！怎么了？”他对着她一阵指指点点，眼神里满是鄙夷和不屑，“你好好看你自己，哪有半点为人妇的样子？当初若不是母亲非要我娶你，你以为我会娶你？”

“……”

他们俩就像两只斗鸡，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激烈的争吵声在空气中回荡，就好像尖锐的箭，句句穿心而过。

“都给我住口！”

谢夫人一声怒斥，二人满是憎恶地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就别开头去。

接下来屋子里就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夜风从门口钻进来，角落里燃烧着的烛火噼啪作响，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每一瞬都被无限拉长。

就在这时候，谢晏终于开了口。

“全凭母亲处置。”

周如稚的眼泪终于滑落。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心碎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

谢夫人暗忖了一阵，“这事怎么说也不是件上得台面的事。如今你大婚在即，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看这样，就先把她打发到西山的庄子上去。”

在场的丫环婆子几乎是瞬间就变了脸色。

说是庄子，其实那就是家族的流放地。像他们这样的下人，如果被扔到了那里，不仅需要每日做重体力活以做惩罚，可能还要面对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悲催境况，最后几乎都只有死路一条。

想到这里，他们看着周如稚的眼神里不觉就多了些同情。

然而，她的神情很平静，从头到尾不见丝毫恐惧之色。整个人就好像被人抽走了灵魂一样，就这么呆呆的跪坐在地上。一直到夫人让丫环把她从屋里拖了出去，她都没再说一句求饶的话。

……

这天晚上，周如稚就被连夜送到了西山的庄子。

至于她是怎么过去的，她已经不记得了，她只知道当她醒过神的时候，人已经到了庄子上。

这片庄子管事的是个女人，姓刘。

他们到的时候，她已经歇息了，听下人说主家来人了，连衣裳都来不及穿好，就赶紧迎了出来。

“李嬷嬷，这么晚了您怎么突然来了？”

李嬷嬷抬了抬下巴，“给你送个人来。”

刘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顿时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她不是大公子屋里的阿稚姑娘吗？怎么会被送到这里来？”

“不该你知道的，就别瞎打听！”李嬷嬷厉声道。

刘嬷嬷连连点头称是。

“人送到了，我们就回去了。”李嬷嬷给她使了一个眼色，“你记着，你一定要把她人照看好了。”

刘嬷嬷瞬间了然。

“您放心吧。”

一切安排好了，李嬷嬷就带着人回去了。

这会儿已经快子时了。

刘嬷嬷早已困得不行，她打了个呵欠，随后就带着周如稚去给她安排住处。

来到一扇门前，刘嬷嬷抱着胳膊懒懒道。

“你以后就住这个房间。”

说是房间，其实就是间破柴房。

不仅四周漏风，连屋顶都是破的，有月光从上面落下来，在地上投落下一片冷白的光影，依稀还能看到角落里吱吱叫的老鼠。

“嗯，谢谢刘嬷嬷。”周如稚道。

刘嬷嬷又道，“明日开始，你下地干活。你每日必须卯时就得出门。”

周如稚点头，“我知道了。”

送走了刘嬷嬷，她找了个避风的角落，又弄了点稻草铺在地上，就这么蜷缩着坐着。

不时有老鼠跑出来，吓得她只能到处躲。

当老鼠又一次从她身下钻出来，她积攒了一整晚的压抑，在这个瞬间全部爆发。

她抱着膝盖蹲坐在地上，瘦弱的身子剧烈颤抖着，压抑已久的哭声终于爆发，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就像受伤小兽无助的泣鸣。

……

周如稚穿得本来就单薄，再加上房子又破，后半夜她就发起了烧。

不过在庄子上，生死都是看命。

所以即便她病得再重，她依旧得拖着病重的身子去干活。

田地间，周如稚顶着烈日刨着土。

阳光无情地炙烤着她的皮肤，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她的双手也磨破了皮，就连锄头上沾满了鲜血，可她却丝毫不敢停下。

“你麻溜的！”刘嬷嬷又一鞭子抽过来，“像你这样干活，什么时候才能干完？”

皮鞭如同毒蛇一般，狠狠地抽打在她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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