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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君总想把我推给情敌》

48. 胡笳羌笛

男人从浓墨般的夜色中踏出,五具尸体横亘在我们之间。苍白的月光将他的影子拖曳成一柄长剑,森然刺入沙地。

“你是新来的女医官?”

他的声音比想象中温和,却像一把薄刃贴着我的脊背滑下。

我喉头痉挛,猛地弯腰干呕,酸水混着血丝溅在沙土上,洇开一片暗红。

远处亲兵举着火把奔来,骤然的火光撕开黑暗,映出满地狼藉。

“将军!西北哨岗……这是?!”

男人抬手截断禀报,腕甲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拖去验尸帐。”

他转身,阴影覆上我的脸,冷声道:“你,跟我来。”

主帐的门帘被夜风掀起,我踉跄着跟进去,膝盖一软惊险中撞上兵器架。一柄环首刀铮然坠地,被贺祈骁反手抄住,刀柄在掌心转了个弧,稳稳归位。

“贺祈骁,定边军主帅。”

他背对着我突然开口。

“姑娘不必怕,我只问实情——那五个人,怎么死的?”

火盆噼啪炸响,映得案头边防图上的朱砂标记如血欲滴。帐外传来尸体拖行的闷响,像钝刀刮着耳骨。

他推来一碗热茶,陶碗粗糙的纹路硌着我发抖的指尖。

“不、不知道……他们突然就……我不过是想去寻床被褥……”

护甲重重磕在案几上。我瑟缩着闭眼,听见帛卷展开的窸窣声。

“三日前,河西村三十七口暴毙。同一日,押送姑娘的车马,正好停靠在河西村附近吧。”

这是要将莫须有的罪名一并扣在我头上?

“尸体均被细线勒死,身上还有密密麻麻被银针扎过的痕迹。”

他指尖点在某处朱批,叩出沉闷声响。

帐外狂风啸叫,如百鬼夜哭。

我攥紧衣摆,喉间涌上腥甜:“将军若认定是我……”

“你做不到。”

茶壶突突冒着白汽,隔开他骤然松融的目光。

“你连这茶盏都端不稳,何来杀死五个人的力气。”

贺祈骁饮下滚烫的茶,眯眼细细打量我,利刃般目光最终落在我始终用手护住的小腹上。

“难道你——”

帐帘猛地掀起。宁安桥挟着雪粒子闯入,目光在我凌乱的衣襟上一触即离。

“尸首颅骨有虫蜕,是血线蛊。”他递上铜盘,半片蝉翼似的蜕壳在烛光下泛青,“虫卵入饮食,三年方发作。可能……是那个时候留下的。”

哪来的蛊虫?分明是玉笛洞穿天灵!

我心乱如麻,却见贺祈骁摩挲着虫蜕,再抬眼时竟含了三分笑:

“楚姑娘舟车劳顿,新被褥稍后送去医帐。塞简陋,只能委屈姑娘暂住大营了。”

“谢……谢将军。”

远处焚尸的焦臭味混着宁安桥身上的苦艾香,转过粮草垛时,我猛地拽住他的衣袖,提到嗓子眼的心还在如雷鼓动,无法平息。

“谢谢宁医师……那些人……当真是蛊?”

暗淡的眸子映出我狼狈的倒影,无情地拨开我抓住他的手。

“自然是——”他故意拉长尾音,月光爬上他淡漠的眉眼,“假的。”

宁安桥这是直截了当地坦白他对大将军说了谎吗?

从他袖中露出半截青玉色管身,消失的神器此刻竟在他掌心泛着幽幽月光。

他将玉笛塞回我手中说:“但将军需要个说法。”

更鼓声从瞭望台荡开,惊起夜枭掠过残月。

“将军不会怀疑你的。不过探探你是个什么人,放不放心留你在此。”

我怔愣片刻,小跑着跟上他,不解地问道:“那你何必编谎?”

他停下脚步,八尺壮男离我仅一步之遥,我必须抬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压迫感更甚。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不起波澜地说道:“比起神仙术法,蛊术,更有说服力,不是吗?”

我心里紧张地拧成一团,将手中的玉笛握得紧紧的。

神仙术法……他如何知道的……

“东凉擅巫蛊之术,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皆信鬼神。曾经营中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以此为借口,更能获得将军的信服。”

“原来如此……”

突然“嚓”一个声音从我脚下传来,我被惊得冷汗都忘了怎么冒,惊叫着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往他身上躲了躲。

无情的声音从头顶落下,伸手推开我:“一条蛇而已,大惊小怪。”

“……”

一条蛇,而已?!我居然踩到了一条不知死了多久已经风干的蛇?

我默默压下自己惊惧的心情,用无声的沉默来假装自己不害怕。

“记得撒一些驱蛇虫的药粉在门口。”

“嗯……”

“你不会不知道驱蛇虫用什么药吧?”

“嗯……”

确实不知道,但我有师尊留给我的书,翻一翻指不定有答案。

宁安桥突然转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往他身前一带,惊得我又差点喊出声来。

“走路要看路。”

我低下头,原来是自己差点踩到一根木棍。宁安桥很快松开我,没再说话径直回了自己的住处。

塞北的风吵得根本睡不着。

我蜷在咯吱作响的行军榻上,忽明忽暗的铜火盆将木架子上的瓶瓶罐罐影子抻长,扭曲成戈矛林立的鬼魅。身下垫的狼皮隔着一层陈旧阴湿的粗麻布,粗粝毛茬扎进腿弯。

身体的不适折磨着我。

“别怕,娘亲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对着虚空呢喃,恍惚想起玉笛出现时的画面。

为何会在那时想起柳砚清的脸?是因为心怀愧疚吗?

绝世仙骨,星君下凡……这便是我与他的命运吗?

我翻过身,额头抵上手腕间的玉石。不敢呼唤他的名字,怕惊扰了他。

可是……可是……

“我好想你啊……砚清……”

晨雾未散,我攥着假装要洗的床单走向校场。昨日微妙的气氛中,贺祈骁怕是已经看穿了我的秘密。

高台上,贺祈骁玄甲覆霜,正冷眼扫视操练的新兵。二将军贺祈安的喝令声震得沙尘飞扬。

躲在粮车后,信州茶馆的闲话突然浮现——

“要说贺大将军的姻缘啊,那可是金玉裹着黄连!不亚于三将军与公主的跌宕爱情故事哦!”

那日我坐在角落吃茶听趣闻,不止是说书人,就连台下的茶客都说得眉飞色舞。

“陈员外当真豁得出去,把嫡女塞进贺府当妾,也不怕辱没门楣?”

“你懂个屁!”

胖商人往地上啐了口瓜子皮。

“贺家手握兵权,常年驻守边疆。皇帝只有一位待嫁的公主,若非东凉人在环洲城外的埋伏,清漪公主肯定嫁给三将军,说都不用说!”

“一妻一妾有什么用,自从大将军的三弟死后,他可再没离开过边疆呢。”说话人突然放低声音,“我听说,是为了查明当年三将军真正的死因,报仇雪恨。”

“什么?不是暗杀?!”

“什么真的假的死因,近些年东凉蠢蠢欲动,我看,是要大干一场咯。”

身旁之人咂嘴摆了摆手,“东凉新上任的大将军,可厉害了,贺祈骁都甘拜下风。三将军尚可与之一战,大将军嘛……只能说‘廉颇老矣’咯。”

一旁人手抵着下颌,发出疑惑:“可我怎么听说,那少将军的死和东凉皇帝有关?莫非故意挑起战争?东凉势力本就在咱赵国之上,难不成——”

“诶诶诶!这可不能胡乱说啊。”说着,说话人手刃划过脖颈,“小心掉脑袋。”

思绪回到眼前。

“所有人打起精神来!马上入冬了,不想在这荒漠冻死就练起来!”

底下银甲二将军抱拳领命。

贺祈安,定边军指挥使,贺祈骁的二弟。

生得一副春水映梨花的清隽样貌,眉眼轮廓比他大哥柔和三分,未语先含三分笑,斯文得不像带兵打仗之人。

我甚至怀疑宁安桥和贺祈安的身份是不是互换了。足智多谋,我看来该叫他“赵国周瑜”。

砂砾突然迷了眼,我再抬头时高台上已空无一人。

“楚姑娘这是在窥探军情吗?”

贺祈骁的声音如刀抵在后颈,我浑身僵住。

他何时来的?!

“不是……”我低头行礼,脚步凌乱地后退,“我只是路过……打扰了将军,这就离开!”

我快步离开,生怕跑慢点,就会没命。

想问的话也没敢问出口。

罢了,妇道人家之事,他一个大将军不会无聊到跟谁提起。

刚跑出沙场,我便与从营帐内走出来的宁安桥撞了个正着。他身形高大,像一座山般挡在我面前。我一时没站稳,踉跄着险些摔倒。

宁安桥伸手扶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让我感到差点以为胳膊要被他拧断。

“去哪了?”

“……方便去了。”

他冷哼一声,松开手说道:“事情忙完了?就四处闲逛?病房还有几位的药没熬出来,快去。”

叽叽歪歪的,又不是不弄。

我撇了撇嘴,心中一阵委屈,只得低声应道“是。”

军营里不成文的职位排名,或者说危险排名更恰当。贺祈骁第一,贺祈安第二,宁安桥第三。

至于一位医师怎么能跻身前三名的,答案显而易见。

宁安桥不止对我凶,躺在病床上垂死挣扎的士兵也不放过。该骂的该凶的,一个不放过。

敢怼回去?那就搁床上等死吧。

唯一的医师,就有这等权利。

炉火明灭间,药汁突然沸腾溢出,烫得我手背一颤。

这已是今日第三次了,害喜让药材的苦味变得难以忍受,即使用白布掩住口鼻,喉头仍不住发紧。

我笨拙地擦拭着手背。

烫伤的疼痛反而让人安心,至少此刻,这方寸药房是安全的。

“宁医师!鲍渔他——”

来者冲进药房叫人时,我手中的蒲扇差点惊落。

年轻的士兵蜷缩在病榻上,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他的手紧紧抓着胸口,呼吸急促。

我快步走到床边,俯身轻声问道:“哪里不舒服?”

士兵紧闭着眼,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嘴里含糊地嘟囔着:“痒……”

“痒?哪里痒?”

胸闷气短全身发痒?这是什么症状,以前学过的书上有见过吗?

病人苦不堪言,却在听见我声音的瞬间突然坐起。

“姑、姑娘?!咱们军营啥时候来女的了?”

“啊?我来有段时间了……”

他咧嘴一笑,猛地扯开衣襟:“那麻烦姑娘给我好好看看,我这后背痒得难受。”

猝不及防,视线避无可避,一下子我什么都看到了。

胸膛和后背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些已经结痂,有些却还在渗着血水,甚至有几处已经溃烂,隐隐能闻到一股腐烂的臭味。

“我知道了……你先赶紧把衣服穿上。”

他却毫不在意,侧过身,把后背对着我:“穿上怎么看?姑娘看看我这后背怎么一回事?”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他后背的伤口上。溃烂的伤口触目惊心,腐烂的气味让我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先趴着,不要乱动,我马上来给你上药。”

他倒是听话,乖乖地趴了下去。

“哎,医师姑娘,我这人怕疼,别又拿针扎我啊。”

“放心吧,只有用刀的份,针灸派不上用场。”

我快步跑回药房,目光迅速在架子上扫过。是该先做膏药敷一敷,还是先取刀把溃烂的部分割掉呢?

正手忙脚乱,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你干什么?”

我惊了下,手里的药瓶差点掉在地上。宁安桥站在门口淡漠地打量我。习以为常的我收回视线,继续翻阅《鹿山本草玄录》。

“有个士兵后背的伤已经开始溃烂,得赶紧处理。”

他又是不屑地冷言:“你不是只认得些草药,知道怎么处理伤口?”

“我……我有师尊给的医书,上面兴许有方法。”

我不服气地举起手里的书晃荡着给他看。

“师尊?柳仙人吗?”

我惊奇地看向他,惊讶道:“你认识砚清?”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走到一边的药架子前,径直取下药物工具。

“那本书上面没有写刀枪伤口的处理办法。鲍渔的事交给我,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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