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在唱歌》
“我要走了。”
林翩月的声音平静下来,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决绝。
“去伦敦?”
夏霜迟喉咙发紧,一字一顿地问,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嗯。”
电话那端传来一声沉重的鼻息,“我妈那边……手续已经提前办好了。我会先过去,适应一下环境。”
夏霜迟的眼眶瞬间红了。
方才因那封粉色信件而滋生的、关于爱情的朦胧幻想和隐秘雀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只剩下沉甸甸的离愁别绪。
她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林翩月,是从小伴她长大的光。
即使夏刚经营不善,让爷爷留下的公司风雨飘摇,夏家早已不复当年,与林氏真正的豪门望族之间横亘着巨大的鸿沟,林翩月也从未因此看轻过她分毫。
这份纯粹的友情,是她晦暗青春里珍贵的慰藉。
“那你……什么时候走?什么时候回来?还会回学校看看吗?”一连串的问题不受控制地从夏霜迟口中冒出,带着急切和不舍。
对方的回答简洁得像冰冷的刀锋,“一个月后。四年。不回。”
夏霜迟沉默了几秒,终究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追问:“那……何潇呢?你打算……告诉他吗?”
电话那端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似乎只有电流细微的滋滋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林翩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和自嘲。
“不打算。”
在自由肥沃土壤上恣意生长的玫瑰,娇艳欲滴,却也布满了保护自己的尖刺。
“小迟,”林翩月的声音放柔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却又无比坚定,“放心,我在国外,也会好好生活的。”
电话挂断后,夏霜迟握着手机,胸口堵得发慌,一股难言的郁闷和失落弥漫开来。
她不明白,明明互相喜欢、看起来如此般配的两个人,为何会走到这般两两相错、互伤互怨的境地?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遗憾”的重量。
恍惚间,心底那颗被林翩月电话浇得有些蔫儿的、名为“喜欢宋远”的种子,却又在无人窥见的角落,倔强地汲取着那一点点青春的悸动,悄然破土,伸展出稚嫩的芽叶。
她想……
她是喜欢宋远的。
这份喜欢,像月光下悄然绽放的昙花,生错了季节,长错了地方。
一旦肆意蔓延,等待它的,只能是毫不留情的修剪与碾落成泥。
所以,这将是她深埋心底的一个秘密——
一个独属于青春少女的、美丽又易碎的童话。
抬眼看向墙上的时钟,指针已无情地指向十点。
夏霜迟猛地回过神,慌忙打开书包翻找作业。
天!今天还没写!难道又要熬到深夜?
夜色浓稠如墨。
她疲惫地倒在床上,意识模糊沉入黑暗前,宋远那张冷峻的脸庞和那封粉色的信封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一个微弱的念头飘过——
明天……明天一定要看……便彻底坠入了昏沉的梦乡。
-
次日清晨。
夏霜迟罕见地睡过了头,惊醒时离迟到仅剩半小时。
洗漱、抓书包、冲出家门……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兵荒马乱。
那封关乎她心跳秘密的粉色信封,连同夹着它的那本《诗词精选》,被彻底遗忘在昨夜的混乱与悲伤里。
当她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时,早读的朗朗书声早已响起。她猫着腰,屏住呼吸,悄悄从后门溜了进去。
万幸,班主任秦福不在。
然而,更让她心头一空的,是旁边那个依旧空着的座位——宋远也没来。
头顶白炽灯的光线忽然变得有些刺目。
夏霜迟说不清此刻心里翻涌的是庆幸还是失落,或许两者皆有。
庆幸于暂时不用面对那难以言说的暧昧与尴尬,失落于那抹熟悉的身影缺席带来的空旷感。她收回目光,翻开语文书,机械地跟着诵读,心绪却像被困在迷宫里,寸步难行。
她忽然发现,连自己,也走不进此刻真实的内心。
-
医院里永远弥漫着消毒水和焦虑混合的气息。人们步履匆匆,脸上写满疲惫与忧心。
“请患者宋远到506诊室就诊。”
“请患者宋远到506诊室就诊。”
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毫无感情地重复了两遍。
宋远抬起头,看了一眼闪烁的屏幕,沉默地拿起手边一叠厚厚的化验单,起身走向诊室。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沉又软。
诊室里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女医生,烫着略显过时的大波浪卷发。
她仔细翻阅着宋远的化验单,眉头越皱越紧,最终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小伙子,以前来看过吧?”
“嗯。”宋远的声音平静无波。
“什么时候?”
“三年前。”
医生猛地抬起头,镜片后的目光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责备,“三年前?!那个时候就查出问题,为什么不及时接受治疗?虽然你这个是家族遗传病,但如果当时就积极干预控制,情况绝不会恶化到这种地步!你看你现在这……”
她指着报告单上几个触目惊心的指标。
宋远没有回答,只是缓缓低下头,浓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
为什么不治?
因为在那时的他眼里,这无法根治的绝症带来的死亡预告,并非噩耗,而是解脱。
是逃离这窒息生活的唯一出口。
贫穷?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真正压垮他的,是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和肩上沉重的负担。
死亡,曾是三年前那个少年心中隐秘的救赎。
“唉……”
医生又重重叹了口气,拿起笔在病历上飞快地写着,潦草的字迹像纠缠着的藤蔓,杂乱无章,“你这情况……比三年前严重太多了。心肌受损程度加深,功能显著下降。现在药物治疗效果已经微乎其微。”
她停下笔,抬头看向宋远,眼神带着医者的沉重,“目前唯一能延长你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的方案,是植入心脏复律除颤器。至少……能争取几年时间。”
宋远的目光空洞地落在医生龙飞凤舞的字迹上,那些符号和数字对他而言毫无意义。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沙哑:“如果……不做呢?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放下笔,直视着他,眼神里有不忍,但更多的是职业的冷静:“最多两年。而且后期生活质量会非常差,随时可能发生恶性心律失常导致猝死。”
诊室里一片死寂。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宋远沉默了许久,久到医生以为他不会再有回应。
他才终于抬起眼,那双深邃的眸子里一片沉寂的荒芜,仿佛早已接受了一切。
他艰难地、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那个他最不愿意面对,却又无法回避的问题:
“那……做这个,要多少钱?”
-
整整一天,宋远的座位都空荡荡的。
前排林翩月的座位也空着,像教室里两个突兀的伤口。
连平日里最跳脱的何潇,也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趴在桌上,周身笼罩着一层低气压。
窗外的天色阴沉得厉害,寒风卷起枯叶。夏霜迟拢了拢校服外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
冬天,真的要来了。
踩着暮色回到家,夏霜迟径直走向书桌。一种莫名的、强烈的不安感驱使着她,想要找到那本《诗词精选》,找到那个粉色的秘密。
然而,半个小时过去了。
桌面上、抽屉里、书架上……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
【退出畅读,阅读完整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