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错任务对象后和顶流交往了》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行。”
还是熟悉的开场,一样熟悉的场景,不过今天对话的地点发生了变化。
进入12月以后,李艺率正式开启了新一阶段的大脑认知纠正治疗,而为了配合疗效,朴贞淑的私人心理诊室也在父亲钞能力的加持下,迁移至银河集团旗下的医学研究院。
“最近的治疗进展有让你觉得不适的地方吗?”
朴贞淑拿着笔不断在评估表上勾画,态度十分随和亲切。
认知疗法的过程十分漫长,从最初的神经教育开始,通过行为实验,让她逐步适应对疼痛的恐惧预期,同时在物理和心理的双重干涉下让大脑重新构建感知模式,最终使得大脑的奖励系统重新参与调控疼痛。
而要如何骗过大脑,则是整个过程中最为核心的关键。
在2004年,这样的治疗方法尚属前沿,此前只有疼痛学的专家提出理论上的依据作为支撑,李艺率也算得上是第一批临床患者。
李艺率:“还不错,都可以适应。”
每次问诊时,她一直都是这样平静乖巧的模样,看上去像是极为配合治疗,但朴贞淑却认为她实际上是很有自我主见且十分悲观的“问题病人”。
想到这里,朴贞淑的语气听起来更加平缓亲切了些,“好久没做正念冥想训练了,我们今天试着放松一下如何?”
“嗯。”李艺率点点头,十分配合地将沙发放倒至半卧状态,随着朴贞淑轻柔的引导语,放缓呼吸阖上双眼。
室内的白噪音发出沙沙流动的声音,刻意营造出胚胎尚在母体中时,聆听着血液流动的寂静平和。
空气中又传来熟悉的雨后泥土的气味。
暖色调的灯光,舒适的躺椅,朴贞淑的声音平稳坚定充满了接纳感。李艺率的肩膀随之一点点被融化,脚底有了接触地面的感觉,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
“你现在回到了你觉得最安全的地方,能告诉我,这里是哪里,里面有什么吗?”
记忆的硬盘被读写,李艺率又回到了熟悉的家。
冬日里疏于打理显得有些不修边幅的灌木丛搭配几株间距相同的白桦树,在有条不紊中多了几分漫不经心。方正的平顶水泥盒子,表面打磨得一丝不苟,唯有雨水在墙角蚀出几道浅痕,像是从建筑里长出来的一张张没睡醒的厌世脸。
高挑的拱窗每一扇都装有内嵌式百叶帘,冬日的阳光透过缝隙洒了进去,时间被刻意凝固,唯有空气中断断续续的音色流淌着稚气又富有天真的色彩,柔和了九十年代冷峻建筑的棱角。
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李艺率看见了一个约莫四五岁年纪,扎着双尾发辫坐在琴凳上背对着她弹奏钢琴的小女孩,房间另一侧的沙发上,一个穿着鸡心领毛衣背心的中年男子正听着摇摇晃晃的音色低头翻阅报纸。
明明是陷在沙发里的姿态,他也刻板着腰背坐得笔直,衬衫袖口和西裤下摆整齐得一丝不苟,阳光勾勒出他鬓角的微霜,阴影模糊了他的脸,却自动描摹出一张在无数个午夜梦回时让李艺率不由自主落泪的脸。
身后传来如同附骨之疽般低沉的声音:“哦莫,好怀念啊,这是五岁的那年吧?”
具时望的嗓音略带沙哑的恶意,像是终于抓到了什么要命的把柄——
“可是艺率啊,人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李艺率的心跟着猛然一紧,下意识地抓住了朴贞淑的手,眼皮轻颤,手脚也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走开,走开!讨人厌的具时望,从小到大只会欺负她的坏家伙!
她无声地在心底呐喊着,咬紧了牙关却说不出一个字。朴贞淑轻缓平稳的声音还在耳边安抚着:“艺率啊,没关系,别紧张。我们现在很安全。是不喜欢这个地方吗?还是有什么让你觉得不喜欢的人?”
是不喜欢吗?
她轻颤着牙齿,眼角有液体扑簌簌滑落,哪怕是身处于潜意识的空间,她的视线也是一片模糊。
但很快她就发现,被模糊的并不是她的想法,是那张脸,是她看见的一切场景,是她的全部视线。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
她觉得委屈极了,她的委屈大到像洪水一样在她的身体内席卷吞没了她,最后失守地从她的眼眶里流出来。
是不喜欢吗?
她闭着眼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隔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艰难地挤出一句,我不要呆在这里。
朴贞淑握紧了她的手,覆在她的手背,用语言为她建立了一个安全的巢穴:“好,那我们现在就离开,去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只有你一个人的地方……哪里都可以。”
视线闪过短暂的花白,天空倒映着阴郁的灰,医院从最高处俯瞰下去,像一个巨大的白色坟冢。脚下是水泥地面,她的身体被禁锢在轮椅上,如影随形的疼痛始终没有被遗忘,李艺率隔着天台的铁丝围栏,注视着一成不变的阴霾。
朴贞淑:“怎么了?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吗?”
李艺率:“嗯……回到了,医院……天台。”
闻言,朴贞淑的心骤然空了一瞬:“艺率啊,你现在……看着这个熟悉的场景,会让你觉得痛苦吗?”
“不会,”脑仁激起一阵翻滚的疼痛,在与身体的沉疴叠加下,李艺率看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感受着脚踩在水泥地面上坚实又让人安心的触感,摇摇晃晃地、蹒跚地走向围栏地边缘。声音平和,近乎是透露着某种狂热的向往和憧憬,“我要跳下去了。”
朴贞淑在一瞬间收紧了握着李艺率的手指,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撞击胸口,却还是嗓音平稳却坚定地开口道:“没关系的,你看见了吗?底下有一张网,它会在你每一次下坠的时候稳稳接住你,就像之前我们做过的每一次那样。别怕,你不会受伤的。”
眼前再次出现了那张巨大的,柔软富有弹性的安全网,温柔地散发着暖黄色的微光。
身体再一次随着潜意识下坠——
自杀本身就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其过程的痛苦程度在很多时候甚至远超为之寻死的瞬间。
克服了对高空的恐惧,身体承受着强烈的失重感,风在耳边呼啸,她却只感觉到某种近乎于轻盈的解脱。
她的身体又一次穿过了安全网。
看着自己的身体坠地,意识却没有在瞬间被剥离。骨骼断裂,肢体被扭曲成歪斜不堪的形状,五脏六腑在高空坠落时破碎,血从她的身下蜿蜒成一道暗红色的小溪。
耳边一直持续着的,像是老式电视失去信号时噪音般的蜂鸣在发出一声急促的长音以后便消失了,她感觉不到疼了。或者说,疼痛随着她的坠落被剥离成了某种遥远的东西,像隔着玻璃观察一场暴风雨。
“艺率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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