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一愣，若是国公府夫人真的看见了，帮着姜宁说话，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她埋在姜夫人怀里的脸惨白如纸，不敢再直视姜志坚的眼睛，只是将脸更深地埋进母亲怀里，声音细若游丝，“我……我当时吓坏了，只……只记得姐姐好像很生气，然后我就掉下去了……是不是姐姐推的，我也记不清了。”

一直跪在地上指认姜宁的丫鬟云萝，此刻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她本就是按姜绾指示行事，如今连二姑娘自己都记不清了，国公夫人又明显偏袒大姑娘，老爷如今更是雷霆震怒……她一个小小的丫鬟，哪里还敢硬撑？

“老爷夫人，奴婢……”云萝猛地磕头如捣蒜，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奴婢当时离得远，又被吓懵了，就只恍惚看见大姑娘的衣袖好像……好像挥了一下，二小姐就掉下去了。是不是推的……奴婢没看清，也不知道是不是奴婢眼花了。”

主仆二人的改口，如同两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姜煜脸上，也抽在姜志坚和姜夫人心头。

姜煜看着委屈退缩的妹妹和磕头认错的丫鬟，只觉得一股荒谬感涌上来，刚才那股理直气壮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大半，只剩下尴尬和被愚弄的羞愤。

姜老夫人张了张嘴，看着宝贝孙子那副模样，再看看姜绾的退缩，最终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复杂地看了一眼依旧面色苍白的姜宁，没再说话。

姜夫人搂着瑟瑟发抖的姜绾，心中五味杂陈。

姜志坚声音恢复了惯有的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够了！此事真相如何，已无需再辩。不过是一家人的误会，不必再上纲上线，国公府那边关系必须挽回。煜哥儿口出狂言，冲撞世子污及国公府门楣，罪不可恕。明日你随我亲去国公府，负荆请罪。是打是罚全凭国公爷和夫人发落。”

姜煜脸色灰败，嘴唇哆嗦着，却再也不敢反驳一句。他知道这次是真的闯了大祸，躲不过去了。

姜志坚的目光再次转向姜宁，语气缓和了些，“宁姐儿，你受委屈了。国公夫人明察秋毫，对你颇为怜惜，这是好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为父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眼下姜家与国公府这桩亲事是重中之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你向来明白。”

他走近一步，声音压低，“明日你随为父和你二哥一同去国公府。你在国公夫人面前，务必替你二哥，替姜家多说几句好话。国公夫人怜惜你，你的话比我们父子更有分量，明白吗？”

姜宁静静地听着，心中一片冰冷。替姜煜说好话？替这个辱骂她为弃女，恨不得打死她的二哥求情？原是她罪大恶极，如今她被冤枉，却被轻轻揭过了。

她看着父亲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功利和算计，微微垂下眼帘遮住眸底翻涌的寒意，声音平静无波，“女儿知道了，父亲安排便是。”

姜志坚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松了口气，瞧着姜宁面色欣慰，“你向来是个好孩子，父亲没有白白疼你。”

姜志坚说完立刻转向管家，恢复了平日里的雷厉风行，“立刻去库房把那对前朝的白玉如意，还有那幅吴道子的真迹找出来。明日一早，我带着宁姐儿和煜哥儿去一趟国公府。”

翌日一早，姜志坚带着姜煜和姜宁去了国公府。整个尚书府都静悄悄的，姜绾落了水生了病，这会子只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旁的云萝给姜绾扇着扇子，只轻声道，“姑娘，前几日那事儿只怕是老爷和夫人都有几分对姑娘不满意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怎么办？”姜绾冷笑一声，“我是尚书府唯一的嫡女，姜宁说到底也只是个养女，我可是爹娘亲生的。他们再不满也不会对我这个亲生女儿甩脸色，欠我的这辈子都还不完。我不过是糊涂了些罢了，只是这个姜宁，倒真是不可小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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