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鹤堂内。

姜老夫人半倚在罗汉榻上，捻着佛珠的手指许久未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姜志坚坐在下头，眉头紧锁，眼神晦暗不明。

姜夫人则站在一头，神色不悦，却因这场上没她说话的份一直不敢言语。

“都看清了？”姜老夫人浑浊的老眼扫过儿子儿媳，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浓的不安，“那丫头如今是油盐不进。煜哥儿亲自去送东西，非但没讨到半分好，反而被她当众剥皮拆骨，问得哑口无言。这哪里是收买人心？分明是结仇，她心里对姜家有恨，怕是已经刻到骨子里去了。”

姜志坚烦躁地揉了揉额角，声音疲惫，“母亲，眼下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寿宴上谢凭舟那番话，等于向整个京城宣告姜宁是他的人，由不得旁人欺辱半分。这门亲事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如今是骑虎难下。若是想退，国公府绝不会答应，也丢不起这个人。可让她顺利嫁过去，这丫头日后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只怕……”

“只怕第一个就要拿我们姜家开刀。”姜夫人猛地抬头，“老爷，母亲，不能再犹豫了。照她这势头，嫁过去得了谢世子的心，又有国公夫人撑腰，日后翅膀硬了哪里还会记得姜家的养育之恩？只怕会变本加厉地报复。到时候，别说毅哥儿的前程，只怕我们整个姜家都要被她拖下水。”

“我也实在是没想到，从小带大的孩子，如今却已经成了日后的隐患。”姜夫人面上不忍，却还是继续道，“这门亲事，原本是想用她换毅哥儿回来，再顺带换些聘礼回来贴补家用。可如今买卖做砸了，这棋子不但不听话，反而要反噬其主，成了悬在我们头顶的刀。再这样下去，姜家定然引火烧身万劫不复。”

姜志坚在一旁，神色困顿，“那依母亲之见？”

姜老夫人捻佛珠的手猛地一顿，“唯今之计，只能弃车保帅。国公府那位小侯爷谢凭舟，性情暴戾命格带煞，克妻之名满京城皆知。前面两房未婚妻，不都是没过门就意外横**吗？再意外死一个，谁又能说什么？国公府只会觉得愧疚，对我们姜家的补偿，只会比原先许诺的更多更重。到时候，毅哥儿调回京城指日可待，我们姜家还能借此攀附上国公府这层关系。”

“母亲！”

姜志坚脸色剧变，猛地站起身，眼中充满了震惊和一丝挣扎，“宁姐儿……她到底在府里十几年，名义上也是我的女儿。母亲……你怎能生出如此心思？让她死？”

“女儿？”姜老夫人冷笑一声，“志坚，你真是好糊涂。她姓姜，不过是府里施舍给她的一口饭吃。你拿她当女儿，她可曾拿你当父亲？松鹤堂里她如何顶撞我，锦瑟居中她如何羞辱煜哥儿？她心里何曾有过半分孝悌之心？何曾念过姜家半分恩情？”

老夫人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姜志坚，“她如今记恨姜家，视我等如仇敌。你对她心软，就是养虎为患。等她羽翼丰满，谢凭舟的刀锋所指，便是我们姜家的灭顶之灾。一个养女，和姜家满门的荣耀，你亲儿子的前程，孰轻孰重？难道你要为了那点可笑的养育之情，葬送整个姜家吗？”

“我……”姜志坚被母亲的话逼得后退一步。

亲情？养育之恩？在家族存续和亲儿子前程面前，显得那么苍白可笑。

姜宁的恨意，早已斩断了那本就脆弱的联系。

老夫人见他动摇，继续加码，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蛊惑，“无毒不丈夫这，是她自找的。她不仁，休怪我们不义。让她意外死在婚前，姜家是受害者，国公府理亏，只会加倍补偿。我们既能保全颜面，又能拿到实实在在的好处，还能彻底拔掉这颗眼中钉。”

姜志坚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内心天人交战。

一边是十几年的名义父女，一边是血脉相连的亲生骨肉和家族百年基业。那点微末的不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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