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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凶宅当人形驱诡器》

56. 功德+56

孤盏摇曳,万烛同燃。

丹红长剑掠过烛芯,星点微微淌至剑身,李俟菩的脑子里传来应庐的跳脚声。

“哇哇哇……烫死了烫死了!”应庐叫得近乎破音。

李俟菩伫立在台案前,剑未出鞘,凌冽的剑气却削掉了卜噬官头上胡乱包裹的残缺纸钱。

烛火卷舐,稍稍一跃,纸钱便从烬边蔓延。

老诡僵在原地,看向颈边的长剑,迟迟没有动作。

“刀剑不长眼,我劝您还是从实招来。”宁松帷抱臂在一旁,“什么叫出不去?您这算是卜卦还是下咒?”

这位生存了不知几千年的鬼古怪得很,自从看到了李俟菩,他那双眼睛就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人惧怕的东西一样,神色不正常。

是笑也不笑,哭也哭不出来。

先是借了身旁纸人的口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不知所云,梦到哪句说哪句。

后又断言她们会被困死在这里,身亡命殒。

余愁山听到这个倒没什么反应,宁松帷却是听不得没有由来的诅咒,就算面前的这位是个堂堂正正的算命师,可那又怎样。

这鬼卦也没起,胡说一通,谁信?

但没想到他听闻宁松帷质疑其自身能力,反而说得更加离谱了些,又说她们这般,出门就会立马横死,一命归西。

宁松帷简直要气笑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卜噬官,分明是信口胡诌。

而李俟菩算是知晓了这鬼几斤几两,右腕一凝,在几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灵气便阗溢了整间店铺。

这诡物立刻就消停了,只是他那浑浊的眼球在触碰到剑时,冥影即散。

“你主子在哪?”余愁山盯着像是被吓到的老者,率先摊牌。

他却连头也没抬,充耳不闻,只浑身发颤地看着剑,整个头几乎都要埋下去,李俟菩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屋子里的气氛有片刻的凝滞。

想过他会反驳,会狡辩,会故作姿态,谁料这东西不理不睬,如风过耳般一直低着头。

当真是怪得很,李俟菩瞥了一眼纸人,它退后着瑟缩了一下。

脑袋里又传来吸气声,应庐思想再三,道:“他认得我。”

李俟菩凝视着眼前的老诡。

不对,是认识这把剑。

她轻点剑柄,不谈她现在记忆有缺,对这诡毫无印象,就算是有关系……

等等,这诡若是棺纸人的兵,肯定是会认得这把剑的,何诏亲眼见过应庐化形,难保不会告诉漆灯花。

所以这诡物在淆惑视听。

李俟菩的剑出鞘半格。

灵气溢得更厉害了,诡气与之在屋子里似是抢夺地盘般胡乱飘动,宁松帷描摹了一眼剑身。

许久,老诡抬起头。

他嘴上的纸钱颤栗着抖动,只听到细微皮肉绽开撕裂的声音,火烧过凹凸的脸部痉挛一样地剧烈抽动。

杜口难言,他竟想说出话来。

身旁的纸人见状,神色紧张,挥舞着手想做些什么,却被老诡一掌挥个尽散。

余宁二人的神经一瞬绷紧,李俟菩不慌不忙地施加力气抵住他咽喉,双眼对上之时却不由得一怔。

苍黄眼皮下,藏着尽是看着让人发晕的漩涡,复杂的神色李俟菩压根看不懂。

连应庐都道:“他什么意思?作何这样看着你?”

李俟菩眉心微动。

“你……”

卜噬官才吐出一个字,血水便全浸满了整张纸钱,顺着下颌滴落。

他微张着嘴,用尽全身力气想再说些什么,奈何那纸钱察觉到他急于摆脱的想法,禁锢得更紧了。

他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急得双手乱指,甚至想伸手去抓那把剑,却被李俟菩一绕,避开了。

褶皱黑斑布满的手停在半空,他慌得几乎要穿过那台案走至李俟菩的身前,全然不顾他的头会不会在下一刻滚落在地。

“作甚?”

李俟菩终于肯开口询问,那诡物也果真旋绕到了李俟菩的侧方。

这东西浑身不对劲,恐有诈。

宁松帷暗暗提起力道,余愁山一个错步,就要出击。

谁曾想,这东西在几人眼皮底下,居然双腿微曲,直愣愣地跪了下来。

屋子狭小,本就不宽裕的地盘站了三个人,李俟菩一时躲闪不及,当头接了个大礼。

宁松帷更是瞪大了双眼,神色震惊,张口结舌没说出话来,余愁山则是表情怪异地看了一眼李俟菩。

“……阿俟,这真是好大一个惊吓啊。”应庐的声音居然出奇地放低了好几格,“你是又惹了什么我不知道的恩情?”

李俟菩眼睫颤了颤,没回。

于是,这幅奇怪的四人站位就这样停留了好几秒。

直到宁松帷开口,“不就怼了您几句,要挟了一下,您要是不想死,乖乖交代不就行了?”

“您先起来,何必要折我们阳寿呢?”

原以为这东西是个硬骨头,没想到随便一恐吓就吓破了胆,看来是能轻松套出话来了。

余愁山强硬道:“这位……我们并无恶意,也请您别浪费我们时间。”

老诡的头垂得极低,佝偻着背,那脑袋几乎要磕着地,李俟菩微皱着眉移开几步,脚贴近门槛。

哪知那老诡好似知晓李俟菩的不耐,哆嗦着手够到另只手臂,利落的咔嘣一声脆响,屋子里顿时散满一股子血腥味儿。

他掰断了自己的一只左手。

三人皆是骇目。

“喂,你这是干什么?!”宁松帷被这一瞬间的事儿吓到了。

李俟菩本能地伸出手,却只捞到空气。

诡物的那整条手臂软下来,从指节至衣袖身处渐渐聚成光点,最后化成一张陈旧的木质签牌。

血液成点成串地渗透进木板里,明灭的火光映现在签牌上——

蓝溪之水厌生人,身死千年恨溪水。

“什么意思?”宁松帷被这番行径打懵了,脱口问道,“线索?”

李俟菩望向头低得快要截断的诡物,才短短几秒,从他身上流出的血几乎就要把他跪着的双腿淹没。

不知为何,李俟菩压低声音问道:“你见过他吗?”

“没有。”应庐慢吞吞道,不知在思索什么,“反正我生前是肯定没见过的。”

“生后呢?”

应庐轻笑,“阿俟你真可爱,我生后当然是待在剑里了,怎么见?”

呵,就多余问这一句。

余愁山看了眼断臂的诡物,冷漠道:“水鬼之怨。”

宁松帷仔细打量了眼前这血快流干的诡物,这东西断然不是水鬼,琢磨道:“所以呢,谜底是什么?”

木质签牌上的两行字不大不小,李俟菩瞟至右下角的细标,是一个很难注意到的纹样。

若非跳跃的烛火填补形状,她估计都看不到上面去。

那纹路呈冬芽卵状圆柱形,顶端尖,芽鳞边缘丝状,惟妙惟肖。

李俟菩曾在山下的小径旁见过,是松花。

她道:“漆灯花。”

“你是说,这是棺纸人故意留的线索?”宁松帷道,“我们盘问那么久,人家就只是象征性的玩个你扮我猜?”

“不知。”李俟菩说,“有可能就是个图案。”

现在情势不明,也不知漆灯花是故意引诱她们去做什么,还是这诡真的怕自己魂魄消散背叛了漆灯花。

最诡异的,还是这东西对她的态度,种种行为真的太奇怪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徘徊在心尖。

没等她再想其他,这老诡一把丢掉那签牌,又抬起自己完好的那只手臂,就往眼框里戳。

疾快的速度让李俟菩只能在他即将要戳瞎眼时攥住腕子,宁松帷暗呼一声。

李俟菩身子动得比脑子快,一切未明,这东西居然还想不要命的用自残来换取什么。

这诡物也倔得很,骨头都要被捏碎了还想挖掉自己的眼睛。

宁松帷连忙说:“他这眼球不会又是个线索吧?难怪他不愿意说,漆灯花手段高啊,这么残忍的办法都想得出来!”

“如果他不是个哑巴,可能线索就不止是在表面的器官上了。”

余愁山冰冷的声线回荡在店铺中,屋外阴风起。

李俟菩侧目,余愁山的脸在蜡黄烛火中,半明半暗。

“那这到底是想让我们跟着他的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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