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琉光》
春,仿佛不曾造访皇城,阴森诡异盘踞在皇城每个角落。
特别是早朝方歇,天色暗霾不见天光。
宋云眠从议事殿出来,身后不远处跟着的是辛槐,这位司礼监三号人物现今正当宠。宋云眠觉得他做事麻利人又聪明,最重要的是话还少深得他心。
宋云眠的这一程,漫无目的,辛槐从始至终也没问什么,存在感近乎微无。
反倒是宋云眠,在远远地看到宫中藏书阁时主动说道,“母亲还在时,我最爱去那藏书阁里玩。
那会儿他还小,根本认不得几个字也没耐心读书。
可他就是爱去那里,在藏书阁睡觉,都比在旁处睡得香。
宋云眠没问问题,辛槐也就没有任何应答。
一如他猜测的那样,宋云眠只是突然记起了这件事然后说了出来,没想同人闲聊。
“我记得藏书阁的一面,种有几棵梨树。那梨是青皮的,并不是什么贵重的品种,但那梨香还是很浓郁的……
宋云眠说出了很多宫廷细节,辛槐猜测他其实很深刻地爱过皇宫这个家。只可惜他的母亲死在了后宫争斗之中。
若当年颜氏没死,宋云眠可能真会像他的样貌给人的感觉一样,成为真正的清隽高洁的公子。
然而现在再去追溯源头已经没有用了。
在他无故屠戮了那么多的岭东平民之后,将军便不可能放过他了。
话间,宋云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问辛槐,“辛槐,你的家乡在哪儿?本殿怎么从未听你说过?
辛槐心惊,面上却是十分镇定,
“奴才来自南部最边上的一个小镇,名唤长乐。
长乐?
宋云眠轻声咬字,随后笑道,“一听就是个好地方。
话落,宋云眠的目光从藏书阁挪走,与此同时他的温情仿佛也被抽走。
他又去了中宫。
说又,是因为他隔了七八日就会来一次,以刺激皇后和二皇子为乐。但他又不能常来,大抵是看到两个人就觉得恶心。如今昭和郡主已被景闲王接走,偌大中宫只剩这天下最最尊贵的母子。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吧?
宋云眠低声问道,前方无人,辛槐离他半丈远如此细微的声音他自然是听不见的。
他在问自己。
答案是:确实该结束了。
前方加急密报。
吴庭善根本没死。不仅没死,还在清石关附近同苍蓝军对杀,战斗力比从前还要高。
季与京已经打到了明月关,他没杀章回宁。但章回宁还是**,他选择了自尽,大抵是不想再左右为难了。
他一死,整个朝中便只有赵辛阔这位镇得住的大将了。可
他因陛下和林侯爷的遭遇,病倒不能临朝了。
真病
假病,宋云眠无从知晓。但每回派人去探,赵辛阔都在发高烧,太医查验,也不是作假的。
说来也是可笑,偌大皇朝平定叛乱,还得枭主的外力。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当下最重要的是弄死皇后和二皇子。
想等吴庭善回来救?
他不会给他们这样的机会,因为他们不配。
到了中宫,宋云澜正在给皇后喂水。
皇后如今意识早就是散乱的了,她一时觉得自己八岁,一脸天真烂漫地找宋云澜和内侍要糖吃;一时又说自己是皇后,动不动翘着手指说要将人赐死。
般般诡异,肉身还没死,其实活着也没多大意义了。
每每看着母亲这般,宋云澜就觉得这皇城是**的地方。若母亲没入宫,西地广袤任她驰骋,她的心大抵不会全然地放在一个男人身上,继而生出偏执。
而他自小养在外祖身边,正直明朗,说不定现在已经是声名赫赫的将军了。
自省来了,只可惜来得太晚。
再又一次看到宋云眠时,宋云澜放在了碗盏,走向了他。
兄弟俩面对面而立,对视片刻,宋云澜先开的口,
“你的母亲是不是我母亲杀的,那会儿我比你更年幼我是真的不知道。但若真是她杀的,你想报仇人之常情。”
稍作停歇:“我把我这条命给你,你放了我娘,将她交给我的大舅父可以吗?她现在已经意识不清,死和不死没什么差别了。”
宋云眠笑,一声又一声。
他其实并不是很想笑,但那声儿从喉间溢出,他根本抑不住。
“宋云澜,你怎地如此的天真啊?这种时候,你还有资格同我谈条件?”
宋云澜:“我是求你。”
宋云眠:“求啊?那你跪下,舔我的鞋。”
宋云澜没有任何犹豫地跪了下来,低下了头,竟真的舔起了宋云眠的鞋面。
中宫那些看着他长大的老嬷嬷心痛不已,纷纷将头偏了过去,不忍心再看。
“够了。”
宋云眠看不得母子情深的样子,特别是宋云澜和皇后。
他提脚,踹向宋云澜的脸,一下又一下。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那样多的人因你们悲苦一生,有些早早就**,怎么你们还活着啊?”
“这天,是不是瞎了啊?”
宋云眠没有服用任何药物,可他还是一日疯癫过一日。
“来人,送二皇子和皇后去地底下和阎王爷喝茶吧。”
吴庭善,你活着又如何?
小辈一个接一个死去,家虽在却早已残破不堪,再也无法回到从前了。
银盾军亲自灌药,下手是又快又狠。没多大点工夫,药汤已经灌入到宋云澜和皇后的肚子里。两个人都没闹,宋云眠喜欢这因绝望认命而生的安静。
“二位,好好享受死前的时光?”
宋云眠话毕欲走,提步时,目光扫见中宫里的老嬷嬷和内侍卫大都眼湿湿,静滞了数息,随后勾了勾唇,“既是这般忠心,就随着他们去吧。”
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人帮着皇后毒害他的母亲?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
张祺远占了明月关,他不主动出战,宁东军如何叫战他也当没听见。如今僵持了好些时日,时间从四月滑到了五月初。
季与京也不着急,现如今后方有城池能休憩各种物资补给也有保证。再加之各区域捷报频传,他心更是安平。
耗,在他看来,就是在给时间将士们休养蓄力。
岂料,一夜之间形势陡变。
宫里传来消息,二皇子和皇后被太子毒杀,死在了中宫。同时死去的,还有在中宫待了许多年的老嬷嬷和内侍。
宋云眠越来越疯了。
远在南部的宋云彦听到这消息,立马启程去岭东见了**黛。
他抵达那会儿,是晨早。
**黛正在花厅用早膳,五月春意浓盛,她越发喜欢待在门和窗都能够被推拉开来的花厅了。
她看到“擅离职守”的宋云彦,指责的话她是一句没说。只因知晓他大抵是知道帝都之事儿了,救母心切。
宋云彦坐定,她才首度开口,“四哥想出兵讨伐太子?”
说话间,还亲手盛了碗汤推到他的面前,是真将宋云彦当哥哥看待了。
宋云彦:“可以吗?他已经疯了,我担心娘亲。”
“我已经没有别的愿望了,只想将娘亲接来南部。她要日日能和卓姨耍,定是欢喜的。”
**黛:“你先喝汤,缓缓情绪。”
宋云彦:“……”
他缓不了一点,但黛黛的话他必须听。
当即端了汤喝。等一碗汤见底,他是真的舒服了许多。
其间,**黛也没闲着,将自己的那碗热汤也喝完了。喝完,才细说此事。
“你可以随军回去,但不能让外界知晓。”
“为何?”
“你都说宋云眠已经疯了,你若是高调返回帝都,可能贵妃娘娘等不到你去接她了。”
若她猜得没错,吴庭善未死的消息加速了二皇子和皇后的死亡。同样的,宋云彦的异动也可能会刺激到他。
本来,他可能都没想到贵妃娘娘。
因为贵妃太静了,静到让人察觉不到她的存在。如她先前说的那样,波云诡谲的内廷,贵妃娘娘也很好地保
全了自己。
这是大智慧。
“懂了。”
“让秦逸宁带兵进帝都,我暗中跟着,这样就不会刺激到宋云眠了。”
想通了的宋云彦笑了,眉舒目展。
“黛黛,这个家没你不行。”
**黛被他逗笑,“知道就好。”
“也该出兵了,季将军一直停留在明月关也不是个事儿。”
“四哥,你造点动静出来帮帮他。”
宋云彦听完,忍不住道,“胳膊肘开始往外拐了是吧?”
**黛:“那不是,我是从中斡旋让你俩能好好相处。未来重回帝都,大家还能住一块儿。”
宋云彦憧憬了一下未来,觉得替妹夫破下僵局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行!我即刻回南方,点兵入帝都。”
**黛:“……”倒也用不着那么着急?
中部素来温暖,进入到五月,白日里日光灼灼都有燥意了。入了夜,冷月清风,才又凉爽了些。
亥时末,宁东军驻扎地,中军大帐中仍燃着灯。从新起夜时瞧见,处理了“急事”,进帐一探。
敢这么进帐的,整个宁东军中就那么几号人,有些还不在此处。
个个都是季与京再熟悉不过的,进来了他甚至都不曾抬眸看,稳坐案几后,细致地雕着一块玉石。
若宋云彦在此,他定是能够认出这白玉出自绮山,帝后凤印也是这个玉。
从新大咧咧地坐到季与京面前,盯着他看了会儿才道,“哥,你大半夜不睡觉搁这雕什么呢?”
“大鸟?”
从新觉得像。
季与京:“……”
这才抬头看向从新,黑眸幽冷处刻着一排字,“你是不是眼瞎?”
从新读懂了他的眼神,笑得花枝乱颤。
“不是鸟啊?”
季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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