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骨寻踪[刑侦]》
吐出第一口血后,贺临就愣住了。
他刚用手捂住唇,第二口血就不受控制地跟着吐出。
鲜血溅落在了地毯与白色床单上,晕染出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贺临愣愣地垂眸,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手心里温热鲜红的血液。
他的大脑里一片空白。
随后天旋地转之中,贺临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更多的血就一口一口地往出呕。
就像是他心底压抑着的愧疚,此时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一边吐贺临一边迷迷糊糊地想,他之前只喝了几杯清酒,身体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液体能往出吐的,就像是怎么也吐不完。
方觉正哼着小曲,美滋滋地洗完了手,打算享用贺临带回来的刺身,一回头就看到了领导的惨状。
他当场就傻掉了,笑容也僵在了脸上。
方觉的大脑一片混乱,第一反应竟是喃喃自语:“我……我就是吃点剩饭,我罪不至此吧?”
话一出口,方觉自己也觉得荒唐至极,他的第二个念头又冒了出来:“贺队是我做错了什么把你气吐血了吗?”
贺临半合着双目,额头都是冷汗,眉毛紧紧拧在一起,难受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挣扎,鲜红的血还在顺着唇角不停流下。
方觉又愣了两秒才如梦初醒,奔到了贺临的身边,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只见床上和地上是大片的狼藉,就像是个血腥的**现场。他急忙在贺临床头处放了个垃圾桶,贺临就继续低头往垃圾桶里吐去。
“贺队你坚持坚持,我给你叫救护车。”
方觉声音颤抖地打了个120电话,因为紧张过度,往日里的伶牙俐齿变得结结巴巴的,旅馆的地址他还是查看了桌面上的酒店信息才说出来的。
挂了电话以后,方觉又匆匆忙忙去看贺临的情况。垃圾桶里差不多吐了两百毫升的血,方觉手忙脚乱地给贺临拿了个毛巾擦着。
贺临侧躺在床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疯狂转动,因为大量失血,他的脸色一片苍白。趁着意识涣散前,他伸手拉住了方觉,气息微弱道:“别告诉他……别告诉他。”
方觉只听清了半句,赶紧把耳朵贴近贺临的嘴唇,想听请贺临到底想说什么。
“贺队,你说什么,别告诉谁?”
贺临的意识已经
开始涣散,方觉甚至不知道他到底听没听见自己说话,焦急间,贺临的嘴唇动了两下:“容倾……黎尚……”
说完这句话,贺临就用尽了力气,他眼眸合拢,手无力垂下,直接失去了意识,晕了过去。
方觉被吓了个六神无主,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他的脑海里又闪过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是不是要去网上发个求助的帖子:“和领导一起出差,领导忽然吐血晕倒了,我该怎么办?”
还好身为警察的保密责任感,硬控住了他的疯狂念头。
方觉又想打电话求助,思考着是要打电话给程姐,师父还是陈局?
可是远水怎么能解近渴?
就在方觉不知所措之时,他回忆起了贺临昏迷前说的话。
容倾是谁,他不认识。
贺队还说什么……
黎尚,对!黎哥。
黎哥就在天宁呢,天宁离这里很近。
心急如焚的方觉眼睛一亮,他终于在迷茫之中寻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他没办法,黎哥肯定有办法。
人都快不行了,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哪里顾得上贺队交待的什么不能说?
方觉顾不得那么多了,他拿起电话,手指颤抖着去翻找黎尚的微信,拨了个视频电话……
.
天宁基地的电脑前,容倾的手机忽然一响。
他看到上面跳动着“方觉”两个字,还是拨打来的视频通话。
方觉虽然偶尔发挥不太稳定,做事有点不靠谱,但他绝不是无理取闹的人。
容倾记得贺临和他说过,这次是和方觉一起出差过来的宁城。
容倾心里有些不详的预感,急忙拿起手机接了起来:“出什么事了?”
视频那边首先映出的是方觉惊慌失措的一张大脸,他的声音颤抖:“黎哥,怎么办,贺队他忽然吐血,然后晕过去了。”
容倾的眉头猛地一跳,心脏瞬间悬了起来,但他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沉稳地问:“打过120了吗?”
“打过了,车还没来。”方觉的声音抖得厉害,“怎么办,他吐了好多血……”
镜头稍稍扭转,照向了一旁床上昏迷不醒的贺临以及一床一地的鲜红。
看到了这一幕,容倾只觉得他的心跳几乎停止,过去的记忆如潮水一般瞬间将他淹没,冷得他的指尖都开始颤抖。
容倾深深
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方觉处理不了这个情况,他要冷静,他有经验的,他不是第一次见了。
按下心中的担忧,容倾开口道:“贺临他曾经有过严重的脑损伤,这是后遗症之一,可能是应激性溃疡或者是神经问题所致,你先让他保持侧躺,千万不能被血呛到。把他的脚用枕头和被子踮起来,保证头部脑部的供血充足。
看着视频里的方觉手忙脚乱地去做。
容倾继续道:“现在你收拾他的东西,带上他的手机、充电器、证件、纸巾,那个垃圾袋也要拿上,里面有吐出来的血,需要带去医院,给医生化验和方便估算出血量。
容倾说到这里又深吸了一口气,平复着紧张的情绪:“就算是一时醒了,也千万不能给他吃喝任何东西。你把旅馆的具体地址发给我,上救护车后问好医院的地址也发过来。剩下的,我会处理。有情况你随时打给我。
方觉几乎是哽咽着答应下来。
挂断了视频,容倾快速起身,他首先去了走廊尽头的支队长办公室。最近在赶基地的演习,时支队长和一众领导也在基地加班。
容倾敲了敲房门。
还没听见回复,容倾直接拧开了门,几乎是夺门而入。
时任看到容倾脸色苍白地站在门口,微微一愣,他刚要开口询问,容倾就道:“时队,我要请假,贺临之前的旧伤复发了。
时任几乎没有见过容倾如此失态,一副失了三魂六魄的样子,他点了一下头道:“去吧。随后他又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容倾,“你交过来的东西我看过了,差得不多了,剩下的我这边可以处理好。不过过几天的演习,作为总策划,你最好参加。还有这大晚上的,你打算怎么过去?
容倾思考了一下:“我同事叫了救护车,旅馆离这里开车过去的话大约需要三十多分钟……
基地附近很难打车,算上叫车时间,可能会更久。
“贺临是在基地的任务受的伤,这算是工伤了,也不能不管他。时任说着从一旁桌上拿过一把钥匙,扔给了容倾,“我的那辆警用摩托,你知道的,就停在楼下库里,反正我也不用,不急着还。但是你得注意安全。
容倾心中一暖,接过来道了一声谢。
那是时支队长的那辆贝纳利黄巡,车速可以达200码每小时,平时宝贝似的不许任何人动。警用机车有特别的通
行证,是城市通行最快的方式。
容倾不敢有丝毫耽搁,回去取好手机充电器和卡,披了件外衣就下楼上车。
他带上头盔和黑色露指手套,身体前俯,一发动机车就发出了“嗡”的一声嗡鸣。
随后整辆摩托车就仿佛离弦之箭,迅速冲入了夜色之中。
机车很快就驶出了天宁基地,驶向宁城的街道,随后上了高架。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猎猎作响,吹起了他的衣角。
容倾心急如焚,在保证安全的情况下,把车速加到了最大。
他的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贺临的身边。
街边的景象化作模糊的光影飞驰而过,黄巡在他的身下仿若一条蓝白色的闪电,在车流之中不断灵活穿梭。
晚高峰的宁城,街道上车水马龙,拥堵不堪。
但容倾凭借高超的车技和警用摩托的优势,比救护车没晚多少就到了旅馆门口,他正好遇上了方觉和救护人员抬着贺临下楼。
容倾长腿一支机车,摘下了头盔抬头望去。
方觉看到了他,仿佛在绝望之中看到了救星,激动地叫了一声:“黎哥……”随后他就哽住了。
容倾眼睫眨动,随即切换成了黎尚模式。
他先看了一眼被推入救护车中的贺临,那人的双目合拢,意识全无,脸色惨白如纸,护士已经开始给他接上检测仪,数值上的血压和心跳都不乐观。
黎尚收回了目光问:“要去几院?”
医护人员道:“最近的,宁城第一附属人民医院。”
黎尚又把头盔戴上,沉声道:“鸣笛,我在前面开道,车跟着我来!”
警用车很快就行驶在了救护车前,黎尚骑着机车一路疾行,风驰电掣地穿梭在街道之中。
救护车闪动着警示灯,见状四周的车辆纷纷换道。
警用车和救护车都不用顾及红灯,黎尚选择的是能够最快到达,又最不容易堵车的一条路。
来到拐弯处时,他熟练地减慢车速,压低车身,平稳行过弯道。
遇到相对宽敞的直道,则会全力加速,快速行过。
有了警用车在前方开道,提前预警,能够让路过的车辆更好避让。
此时正值周末,中间有一段路过景区,晚上的游客不少,道路上车流拥堵。
救护车却在宁城的繁华街道中开辟出了一条生命通道。
这是一场争分夺秒的
救援,十五分钟后,救护车到达了医院急诊楼的门口。
黎尚摘下头盔,他对方觉道:“你去停车,我跟着进去。”
方觉慌忙走向了警用机车,黎尚则接过了方觉手里拿着的袋子和书包,他估算了下里面的血量,黎尚的眉头一皱问:“出血止住了吗?”
方觉擦了擦头上的汗:“没,车上还吐了一回呢。”
黎尚跟着推诊疗床的护士一起疾步往里走,把袋子交给护士拿去化验和给急诊的医生看,又把情况详细地和医生说了。
很快做过了脑部和身体的CT检查。
贺临躺在诊疗床上,脸色惨白,他似乎有了一些意识,双目微微张开,眼眸却没有任何的焦距。
看到这一幕,黎尚的心里揪紧,他俯身靠近了贺临,声音轻柔却又带了几分急切:“贺临,振作一些,不要睡……”
贺临似乎辨认了好一阵,才认清了眼前的人是谁。
他只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在梦里,嘴唇微微张了张,声音微弱地说:“你……你终于来了。”
黎尚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我在。”
随后黎尚突然意识到贺临说的这句话有哪里不对,他几乎是脱口而出:“贺临,我是谁?”
贺临的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话没说出来,又是一缕血丝顺着唇角滑下。
看到了这一幕,黎尚只觉得心如刀绞,他拿了纸巾垫在贺临的下颌处,有些慌乱地擦着他的唇下,贺临却用自己的手,费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一瞬间,好像有千言万语在心中翻滚,但是所有的话又卡在胸腔之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血压过低,准备输血。”
“治疗室准备好了。”
直到有护士匆匆过来问:“谁是患者家属?医生要进行谈话。”
黎尚这才有些慌乱地从贺临的手中把手抽了出来,稳了稳心神说:“我是。”
.
急诊办公室内,医生对黎尚道:“根据CT显示,患者的头部的一处血管出现了轻微出血,所以导致了应激性吐血。目前看脑出血量不大,可以先以输血和止血为主,进行保守治疗。此外,出血的位置特殊,位于颞叶,有可能对患者的语言和记忆能力造成影响,特别是可能引起顺行性遗忘。”
黎尚皱眉问:“什么叫做顺行性遗忘?”
医生解释道:“就是无法形成新的记忆点,短期记忆
无法往长期记忆转化,像是游戏里的回档,没到存档点的部分记忆可能会消失。患者有没有提起过,有一些断片经历?
黎尚想起来贺临和他说过的话:“有提起过梦只能记起来一半……
医生说:“如果只是梦境,没有延伸到日常生活,那情况还好。
等黎尚和医生沟通过情况出来,贺临已经被推进去治疗了。
黎尚等在了治疗室外的走廊中。
方觉找到了地方,跑了过来,他把车钥匙递给了黎尚,急切问道:“黎哥,贺队怎样了?
黎尚指了指一旁的治疗室:“已经推进去了。然后他问方觉,“你们今天都做过什么?
这样的情况只在贺临刚刚手术后出现了几次,甚至当时还没有这次凶险,刚才医生说出血过多,人已经休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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