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篱》
谢定带着人乔装入了匈奴人营地,杀了左谷蠡王部一个措手不及。头领既死,这场骤然的战役也不过小半个时辰就被平息下来。
等到一切安定下来,谢定率先步入王帐之中。
王帐因为先前的火被烧了大半,但还能隐隐看出里面原本华靡的装饰,几个贵族身份的俘虏被绑缚着驱赶到王帐的一角,谢定也半点儿不客气地坐上了座首匈奴王座,身下坐着兽皮,旁边就是狼首,配上那一身匈奴人打扮,乍一看上去还真像是匈奴内部的部落混战带来的首领更替。
韩培拎着硝制好的巴赤台人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谢定斜支着一条腿,悠哉地靠在那匈奴王位上,手里还捞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宝石一抛一接的。
韩培:“……”
手突然有点痒,想拔刀。
他在这儿又是砍人头又是硝制的,全是脏活累活。这人可倒好,在这儿耍威风呢?
韩培拎着的人头旁边一放,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对着角落里的几个匈奴贵族,几人当即一个哆嗦,越发向角落里蜷去。
谢定却恍若未觉,主动招呼着,“元修,快来看看,这匈奴王藏了不少好东西,家底可比那浑邪部厚多了!”
竟把堂堂左谷蠡王部和一个匈奴边缘小族相比!
被绑的那且渠听得懂齐话,这会儿听谢定如此言语,不免面上露出点。但思绪刚刚转过,就觉上首似有若无瞥过来一道目光,他心底一惊,忙不迭地低下了头。
谢定好像只是随意一瞥,目光粗略从那些俘虏身上略过,又转向韩培,颇不见外地招呼着,“快过来挑。”
虽说战利品要登记在册,但那也多是军资粮草等物,像是这种匈奴首领个人收藏多半归于主将所有。谢定这一副分赃的架势颇有些难评,但不得不说,韩培还得谢他一句大方。
韩培刚这么想着,就见谢定已经浑不在意地手里的盒子往地上一扣,只听“哗啦”的一声,那左谷蠡王不知道多少年攒下的珍藏被垃圾似的倒了一地,一颗比鸽子蛋还大的红宝石咕噜噜地滚到了韩培的脚下。
韩培:“……”大方个鬼啊!是看不上吧?
他默然了片刻,还是俯下.身去把这宝石捡起,往前走了两步,扔到那一堆珠宝堆里。
谢定倒是笑了,“怎么?这还看不上?”
听出了谢定语气中隐含的跃跃欲试,韩培不得不开口:“差不多行了,浑邪部不够,一个左谷蠡王总够了吧?别告诉我你打算这么杀到匈奴王庭去?”
谢定抛掷着宝石的动作一顿。
他单手在空中一横,握住了那颗落下来的宝石,手肘撑在膝上,抬头向上,灼灼的眸子中满溢着桀骜的笑意,“为什么不?”
且渠缩在俘虏群之中,险险压住了到喉咙的惊呼。
他怎么敢的?!
就连韩培也好半晌没说出话来。
他“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压低了声音,低斥道:“别胡闹了!就这么点人,你真以为能在匈奴肆意往来?这一次是攻其不意,但事到如今,浑邪部出事的消息也该传开了,你还真当那匈奴单于是个傻的,就在原地任由你宰割?”
且渠隐隐觉得自己这边仿佛被骂了,但抬头就对上巴赤台那颗怒目圆睁的脑袋,他背心一凉,不由地又把头埋得低了点。
谢定却道:“浑邪部出事的消息传开了,那这左谷蠡部吗?”
韩培:“你!”
……这人来真的?!
韩培尚且还没想好到底该说点什么劝阻,那边谢定已经悠然走下王座。
他直直向着俘虏群中走去,在那一众挪动着躲避的匈奴贵族中,精准地找到了那个听得懂齐话的且渠。
弯刀出鞘,且渠眼见着浑邪部的图腾被这齐人的手握在掌心,刀身上带着点斑驳,似乎是没擦净的巴赤台的血,而那雪亮的刀锋已经抵住了他的脖颈。
年轻人开口了,他的声线清亮,但落入此刻的且渠耳中,却宛若锁魂恶鬼,“给我说说匈奴王帐里的事……别装傻,我知道你能听懂。”
*
如今这长安城中,最炽手可热的可谓是新任的廷尉了。
栾都侯幼子石光庆行事不端,被苏之仪上告御前。石家欲以金银赎买,但苏之仪罗列种种罪状,其中之一便是那石光庆放任家仆抢夺田地,居然侵占了高祖陵寝。大不敬之罪,罪无可恕,石光庆当即被缉拿下狱。
苏之仪亦因此事被正崇帝盛赞为“刚直守正,不避强御”,从一介郎官跃升九卿之一的廷尉,可谓是踩着石家的血登上了朝堂。
……
廷尉狱。
能进这个大狱的多半是有身份的人,牢狱内的布置都与一般不同,狱卒待人亦颇为客气。毕竟关押与此的人非富即贵,保不齐什么时候便出狱起复,他们犯不着为此得罪人。
而能出入其中,探望囚徒的更不是一般人。
狱卒躬着身恭恭敬敬地往前引路,“侯爷,这边请。”
栾都侯一拱手,“有劳。”
他身后的青年虚扶了一把,小声地提醒了一句“爹,小心”,又摸出一把赏钱扔给狱卒。
他这随手一扔,那狱卒还是趔趄了下才接住,面上却喜笑颜开地连连作揖:“谢侯爷赏,谢石郎君赏。”
栾都侯点点头,青年已然满脸不耐地,“行了。出去等着吧!”
狱卒似是犹豫了片刻,“这……”
青年神色一厉,狱卒连忙弯下了腰,“是,小的这就出去。”
只是走之前,还是在门口的香炉里插了根香,犹豫着:“侯爷容禀,这廷尉狱的规矩……”
石茂通当即面露恼色:“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
“哎~”栾都侯抬了抬手,制止了儿子喝骂,又对着那狱卒微微致意,“规矩不可破,劳阁下告知了。”
狱卒连连道着“不敢”,谨小慎微地躬着身退到了外面去。
但等到狱门一关,他当即换了一副表情,狠狠地往旁边一啐,小声喝骂着,“我是什么东西?是你爷爷!”
又低头看了眼手里被掰下来小半截的香,他“哎嘿”一下笑出声。
关里面那玩意儿这几日给他找了多少麻烦?指望他好好招待,想什么美事呢?只克扣点时辰,算他爷爷心慈手软了。
*
而牢狱内,石茂通也颇有不满,“不过是一个小小狱卒,拿着鸡毛当令箭,倒在爹面前逞起了威风了?也不看看,便是前一任廷尉,到了爹面前也只有跪下行礼的份!”
栾都侯却只是看着儿子。
待静静地等他说完,才冷淡地,“你也说了,是前一任廷尉。”
石茂通一愣。
栾都侯牵起一抹半是嘲讽的笑,“当今这廷尉可是被陛下亲赞的‘刚直守正’,咱们不得避着点?”
石茂通一懵,“那弟弟?”
难不成真的要把亲弟弟搭进去?
栾都侯摆手,“先进去看看。”
……
栾都侯父子走进来的时候,石光庆正缩在牢房的一角,嘴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默念什么。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整个人都是一蜷。
这下意识反应,莫说栾都侯了,便是石茂通这个为人兄长都看得心里一酸,他低声唤着了一声弟弟的小字,“正明。”
石光庆这才抬起头来,他神情恍惚、眼神浑浊,隔了一会儿方才辨认出外面的人。
认出的那一刻,他那双浑浊的眼中仿佛放了光,当即手脚并用地往外爬过来。
“咣啷”一声,他直直地撞到监牢门上,发出好大一声响。
可他却恍然未觉,伸着手往外面抓住,“爹、大兄,你们来救我了!快带我走!这鬼地方就不是人住的,它@#¥%……”
石光庆语无伦次的诉着苦,石茂通这个当兄长不由面露疼惜。
看小儿如此,栾都侯眼底也闪过不忍,可只片刻,他便肃容斥责,“你肆行不法,连高祖陵寝之地都敢侵占,让为父怎么保你?!”
石光庆哭诉的声音一滞,不敢置信地抬头看向栾都侯,不知自己怎么会得到这么一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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