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开始索取关键信息，这是谈判的本能，也是他评估风险和价值的关键。

太宰治似乎早就等着这个问题，他走到书桌旁，拿起威廉之前整理资料用的平板电脑，他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了几下，调出了东京的地图，然后在几个关键位置画了圈，正是银时和他这些天重点徘徊的区域。

“不是我们认为，”太宰治将平板转向降谷零，鸢色的眼眸直视着他，“是需要去的地方在呼唤我们，但这些‘好地方’都被你们占完了，如果不亲自去一趟我们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

降谷零看着地图上那些被圈出的地方，瞳孔再次微微一缩。

那些地方警视厅地下特殊证物保管区，防卫省某个绝密研究所外围，甚至组织某个连他权限都接触不到的深层安全屋附近，等等此类数不甚数，甚至还包括了mei军基地。

这些地方确实不是一般人能随便去的地方，如果这些超能力者的目标真的在这些地方，那他们的“钥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和这些地方产生感应。

他沉默了几秒钟，套房内只剩下银时轻微的鼾声，“我有一个疑问，以你们的能力，不通过我，想要进入这些地方应该也是轻而易举吧。”

威廉与太宰治对视一眼，就知道这个公安卧底是把他们也当成和艾琳一样的强攻系超能力者了，但这也无需解释，留点敬畏总是方便的。

“难道你希望我们强闯这些地方吗？”威廉反问道。

最终，降谷零抬起头，紫灰色的眼眸中闪烁着一种孤注一掷的锐利光芒，他看向他们沉声道，“我需要你保证，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后，立刻彻底地离开，并且永远不再以任何形式干涉这个国家。”

他提出了自己的底线，这是交易，也是他争取的最后一道保险。

威廉露出了一个完美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明智的选择，降谷先生，至于你说的承诺。”他看向艾琳。

艾琳微微颔首，声音斩钉截铁，“找到就走，绝不停留，我对这里也没有兴趣。”

这些天的‘和平’生活，居然让她开始怀念大海上打打杀杀的日子了，再不走，艾琳怀疑自己的身手都要生疏了。

降谷零无声地吐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撑着地毯，有些艰难地站起身，声音恢复了作为公安精英的冷静和力量，“好，那么，让我们开始吧，告诉我，你们感应最强烈的‘呼唤’，指向地图上的哪个坐标？”

几个人对话一直谈到深夜，期间艾琳一直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即是威吓也是好奇。

厚重的套房房门在降谷零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那位公安卧底带着一身复杂情绪和沉重任务的背影。

套房内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以及沙发上银时节奏平稳的鼾声。

威廉走到书桌前，拿起平板，指尖优雅地滑动着，似乎在整理刚才谈话中降谷零提供的关键地点信息，红瞳深处闪烁着计划达成的满意微光。

而太宰治，却没有立刻回到他舒适的沙发窝里。

他像一缕游魂般，慢悠悠地踱步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他背对着房间和所有人，肩膀的线条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僵硬。

终于，太宰治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但细听之下，却少了那份漫不经心，多了一丝探究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别扭。

“艾琳小姐，”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投向窗外遥远的黑暗，“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又像是在组织一个他不太习惯提出的问题。

“那个公安先生对我们来说，明明只是个意外撞进来的麻烦‘小老鼠’。”他用了听起来轻蔑的词，语气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轻佻，反而有点干巴巴的。

“按照我说的方法，或者......”他耸了耸肩，省略了后面那个更血腥的选项，“才是更符合常理的选择吧？”

他转过身，倚靠在冰冷的玻璃上，鸢色的眼睛终于看向站在房间中央的艾琳。

那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困惑，太宰治歪了歪头，嘴角试图勾起一个习惯性的弧度，“利用他的身份，还要帮他处理麻烦，还要费心费力地和他谈判，甚至还主动点破他藏得那么深的身份秘密？”

艾琳刚刚走到沙发边，正弯腰拿起一条薄毯，准备盖在银时身上，听到太宰治的话，她的动作顿了一下。

熔金的眼眸抬起，平静地看向倚在窗边的黑发青年。

她看到了他眼中那份清晰的困惑和别扭，那是一种对于她行为根源的纯粹不解，甚至带着一丝被打乱了自身冷漠预期的烦躁。

“是举手之劳。”艾琳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她抖开薄毯，动作轻柔地盖在银时身上，银时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毯子边缘。

“他看到了不该看的，杀了他，会引来更多麻烦的追查，处理起来更费事。”她陈述着第一个理由，这是基于效率的考量，符合她的逻辑。

“他的身份有用，能打开你们打不开的门。”她指了指太宰治，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沙发上睡着的银时。

“你们，”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更准确的词，最终只是简单地说，“看起来都很着急回去。”

艾琳的目光扫过太宰治那或许连本人，都没有意识到带着倦意笑容的脸。

这些天，他虽然看似漫不经心，但艾琳的见闻色能清晰地捕捉到，当他在某些区域徘徊，手中那本破旧的自杀手册毫无反应时，那份被深深压抑在玩世不恭表象下如同困兽般的焦虑。

那焦虑与银时扛着洞爷湖满街乱转时的烦躁如出一辙。

“用他的权限，帮你们找到地方。”艾琳盖好毯子，直起身，熔金的眼眸坦然地迎着太宰治探究的目光，“省去你们像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时间，这很麻烦吗？”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反问。

在她看来，这不过是最优解——消除麻烦（目击者），利用资源（降谷零的权限），达成目标（找到锚点，尽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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