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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得岁岁吵》

3. 岁岁

三伏天的北京,太阳像个火球悬在天上。许岁眠睁开眼的时候,工作群里已经刷屏了——八点半开选题会。

又是一夜乱梦,根本没睡踏实。看着镜子里浓重的黑眼圈,她叹了口气,飞快地洗脸洗头,对着镜子胡乱抹了点遮瑕。眼看要迟到,头发也没顾上梳,架着个大黑框眼镜就冲出门打车。

紧赶慢赶,八点半整冲进了大楼。

报社会议室里,选题一个接一个报。轮到体育组时,组长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最近AR赛车俱乐部那个谢卓宁,你们知道吧?就前几天在金港赛车场,开着自己改装的保时捷911,把那些职业车手都给干趴下了!”

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一阵议论声。有人翻出手机视频,画面里,赛车在弯道上擦出火星子,解说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赛前法拉利车手还笑话他,结果人家最后一圈电池满充,直道上尾速冲到330,直接破了赛道纪录!”

这热度,谁不想蹭?赛后多少媒体想采访这位谢队长,可全被挡了回来,连总台体育频道都吃了闭门羹,更别说她们《先锋报》这种小庙了。大热天的,体育组派出去的小姑娘们,好几个差点晒中暑,连俱乐部大门都没进去。

可流量就在眼前,谁肯放弃?这块硬骨头暂时没人啃得动,今天又被提上会。主编目光扫了一圈,最后停在许岁眠身上。“小许,这个你跟一下。”许岁眠手一抖,笔记本差点掉地上。上周她才从民生组调过来,新人嘛,这种难啃的骨头自然落她头上。

散会后,辛悦凑过来,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你知道吗?这位爷,根儿正苗红,是个真·三代。”

“他爸、他爷爷……所以啊,媒体?想近身?门儿都没有!”辛悦拍拍她肩膀,一脸同情,“咱们组前仆后继多少炮灰了?肥老炮把这烫手山芋丢给你,摆明了是完不成的任务,就是报复你上次举报他那事儿呢!”

“肥老炮”是报社里姑娘们给郝德柱起的外号,又胖又横,规矩多得离谱,还爱对报社里漂亮姑娘动手动脚。许岁眠刚入职那会儿,就被他堵着问“下班后海喝一杯?”,结果她眼都没抬,反手就捅到了总编那儿。虽然后来总编只是不痛不痒批评了几句,但这梁子算结下了,郝德柱逮着机会就给她穿小鞋。

辛悦好心劝:“要我说,你随便找个咖啡馆猫几天,写个稿子交差得了,反正结果都一样,何必去受那个罪。”

许岁眠没说话,盯着电脑屏幕上谢卓宁的资料。照片里的男人戴着头盔,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鼠标,直到发现队医名单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温言。

许岁眠盯着屏幕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起身去了卫生间,拨通薛晓京电话:“帮我打听个事儿。”

“说!”薛晓京还是一贯的豪爽。

“谢卓宁最近一次训练的时间和地点,要具体的。”

他们这种顶级的私人车队的训练场,要么在京郊的山里,要么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封闭路段,甚至半夜溜进机场跑道测极速都有可能,没点特殊渠道打听,普通媒体想都别想。

电话那头,薛晓京“啪”地一拍桌子:“我靠!许岁眠你丫不是想旧情复燃吧?我可告诉你,好马不吃回头草!你看看他身边那帮人现在对你什么态度?你要敢复合,你就是……”

“别激动别激动,”许岁眠赶紧打断,“薛大小姐,您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在哪儿高就来着?公检法吧?注意点形象行不行?”末了补充,“我找他纯工作,我们主编把他采访塞给我了。”

“用毛爷爷发誓?”

“发誓!”

“行吧,我去问问何家瑞。”

“别说是我打听的啊!”

“大姐!你到时候采访难道蒙面去啊?”

“也不是不行。”

“丢不起那人!”

挂了电话,薛晓京琢磨了一下,短信又追过来:“要我说,你就该趁着采访把丫睡了!看他以后还敢跟你摆谱不!顺便治治你那‘病’。”

提到“病”,许岁眠就心烦。上次那个“老神仙”开的中药喝了也没用,失眠照旧。再加上她自己还吃着点镇定的西药,感觉身体里像有两股气在打架,走几步路就虚得不行,得停下来歇会儿。

回到工位前,许岁眠看着屏幕上“温言”那两个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顺手百度了一下,还真有词条,现在在一家挺有名的私立医院实习。她撇撇嘴:“就那臭丫头还能考上医科大?”扒拉扒拉简历,果然,也是个“留子”。

后来跟薛晓京碰面,不知道怎么聊到了温言。“还记得以前大院儿老追着咱们打、告刁状那个死丫头吗?”

“温家那小烦人精?一天到晚‘卓宁哥长、卓宁哥短’,整个一谢卓宁脑残粉!”

“可不是么,现在摇身一变成医生了,还挂名在谢卓宁车队当队医呢。”许岁眠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觉得谢卓宁是真惯着她,可把全队人的命交给她?也太儿戏了。

那天午后小酌,许岁眠喝了点酒,胃里烧得慌,嘴上也没了把门的:“嘿,我现在倒挺佩服何家瑞。自己创业开买卖,虽说搞得有点灰不溜秋吧,但人家至少没祸害咱老百姓啊!再看看你们这帮‘小姐少爷’毕业都干啥?你薛晓京,混进咱们光荣的公检法队伍,算不算‘合法伤害’人民?那臭丫头,会摸个脉就敢当医生,还是咱首都顶级的私立医院!”许岁眠啧啧摇头,抿了口酒,愈发觉得自己是棵可怜的小草。

薛晓京晕乎乎地点点头,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一拍桌子:“放屁!姑奶奶我政法大学正经毕业,根正苗红,我祸害谁了?”

“息怒息怒。”许岁眠赶紧赔笑。

这一天还是没谢卓宁的消息。薛晓京给何家瑞下了死命令:“明天再没信儿,你丫等着!”

谢卓宁确实神出鬼没,今天可能在昌平跑山,明天又去了怀柔拉练。何家瑞想打听他,也得拐弯抹角找霍然。除了知道他的俱乐部在顺义一个工业园区里,其他一概不知。网上关于车队的信息也少得可怜,不是不火,毕竟也是年年进国际赛的,是真低调,赢了也从不接受采访,最近一次公开露面就是前一阵单人赛夺冠。

小聚结束,薛晓京叫了代驾回单位加班,用她的话说:“妈的,朝九晚五,就是个孙子!”

许岁眠工作自由些,这会儿头晕乎乎地站在路边等车。手机响了,是家里的小阿姨。

“岁岁,今天回家吃饭吧?”

许岁眠看了眼日历,今天杜蕙心生日。她没吭声,站在公交站台,阳光晒得凉鞋发烫,听着电话里小阿姨小心翼翼地劝:“回来吧岁岁,这么多年了,跟妈妈能有多大仇?家里……现在也就剩太太一个人了。她知道你回国了,一直盼着你呢……”

挂了电话,烈日下,那些最痛苦的回忆又翻涌上来——高考前和杜蕙心那场大吵,她赌气改了志愿,决定申请国外的大学,发誓永远离开这个家。哪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切断和这里的一切联系。

大二那年,她是在网上看到许明远被调查的消息,家里一夜之间倒了。那时候她心冷得像块冰,只觉得和自己没关系——早就断绝关系了。留学的钱是自己攒的和打工挣的。她换了所有联系方式,国内的朋友只留了薛晓京一个。晓京发信息说:“这边炸锅了,你爸这回悬,你妈也……你走得实在太是时候了……”虽然法律上子女不直接承担父母的经济犯罪责任,但她要是还在国内,光唾沫星子就能淹死她。

后来警方联系她提供经济独立证明,她照做了。再后来她在新闻上看到许明远被判了二十年,挺重。杜蕙心没事。有一次薛晓京在什么沙龙碰见她妈,状态不错,给她发消息,还嘴欠地开了句玩笑——“这人到中年呐,害得是发财死老公爽啊!”许岁眠也是后来才知道,许明远出事前就和杜蕙心离了婚,俩人不知道怎么鼓捣的财产,总之这两年杜蕙心过的还行。

不过这些她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许岁眠最后还是回去了。自从她爸进去后房子被国家收回,杜蕙心就从大院搬了出来,现在住在朝阳区一个中档小别墅里。当年家里被抄得差不多了,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咬牙维持着这种体面的生活。

小阿姨很高兴,忙前忙后。客厅茶几上摆着小蛋糕,插着水灵灵的花。地板光可鉴人。许岁眠换了拖鞋,把包放下。

杜蕙心盖着薄毯躺在空调风口下看手机,听见动静回头瞥了一眼:“回来了?”

“嗯。”许岁眠看了眼空调温度,走过去调高了几度——不是为杜蕙心,是她自己现在吃中药身子虚,受不了这么吹。

“去看你爸了吗?”杜蕙心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他进去是自作自受,官当大了忘了本。他干了什么缺德事我不知道,知道了我也得举报。”许岁眠声音没什么起伏。

“死丫头心还是这么硬!他说得没错,就没你这个女儿!”

“那当然,你们不是有宝贝儿子吗?有他一个就够了。”许岁眠语气里带着刺,像是戳到了什么痛处。气氛一下子僵了。杜蕙心沉着脸从沙发上起来:“吃饭吧。”

小阿姨默默地把菜端上桌。

饭吃得沉闷。吃到一半,小阿姨“哎呀”一声:“瞧我这记性,蛋糕还没点蜡烛呢!”她故意把打火机塞给许岁眠。杜蕙心看着她。许岁眠犹豫了一下,刚拿起打火机,手机屏幕亮了。

薛晓京的信息蹦出来:

“卧槽!我没眼花吧?我在格兰看见你家那大孝子了!他不是在加拿大吗???”

下面跟着一张偷拍的照片。灯红酒绿的背景里,许屹骁一头扎眼的奶奶灰寸头,戴着耳环鼻钉,露着胳膊上的纹身,高大痞气,搂着个衣着清凉的美女。照片有点糊,但那股张扬跋扈的劲儿扑面而来。

紧接着又一段小视频,画面晃动模糊,能看到许屹骁掐了烟,醉醺醺地搂着美女坐进一辆拉法的副驾,然后车子轰鸣着冲出去,看方向是奔长安街。

“宝儿,我真替你憋屈。你家那点破事,好像就毁了你一个人……对你弟和你妈,屁影响没有!”

许岁眠手指不自觉地发抖,努力平静下来,放大视频扫了眼车牌号和模糊的路牌标识。她扣上手机,看向杜蕙心:“他也回来了?”

杜蕙心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强装镇定:“哦…回来一阵了。没告诉你,怕你知道就不来看我了…你们毕竟是亲姐弟,能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一家人……”

许岁眠眼眶瞬间红了,摇摇头,抓起手机起身就走。

杜蕙心愣住了。小阿姨赶紧追到玄关拦:“岁岁,来都来了,吃了饭再走吧?一会儿少爷也回来了,今天好不容易……”

许岁眠穿鞋的动作一顿,猛地抬起头,眼神里的失望再也藏不住,最后只化作一声冷笑,什么也没说,拉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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